第143章 月蝕下的遐想（ 6 ）

「我帶隊，保護你們突圍。亞瑟你向我彙報一下對方基地狀況。」黑晶王話音未落，目視遠處天空竟聚集一片黑壓壓的影子。像是逢趕旱災匯聚成風的蝗蟲們圍繞同一位置。黑晶王飛出哨塔，亞森跟隨他站在最高點仔細瞭望過去。是一大群夜騏握緊尖槍長矛你追我打，刀刀朝對方命門痛擊，現場局勢混亂不堪。夜騏的城池並未設置護城河，城門外層糊上一層類金屬薄膜。而多架迫擊炮架在多個城垛間隔之間。

「不用了，他們為何對同胞拼得你死我活？是因為你們夜騏脫離地面時間一長，一些食物資源匱乏不得不淪落到抹除馬口保證自己家族能活下去？」黑晶王問道，隨機化為黑霧飄下哨塔所在的荒野處。二十名灰燼戰士整裝待發，等待黑晶王和亞瑟下令進攻。

「蜜絲緹這產煤炭，克勞那邊石油資源多，的確是因為吃不飽打起來。他們都想獨自享有兩份資源。」亞瑟解釋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這種情況下即使贏了，灰燼軍團也會遭受重創，夜騏法庭那邊會乘虛而入的。」

炮火的轟鳴聲使大地震顫，爆炸的衝擊力使得風沙飄起，如同被攪動的黃色海洋，捲起層層煙塵。沙土的顆粒在空氣中瀰漫，讓黑晶王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他毅然往前走動兩蹄，不曾一秒閉上雙眼，任由風沙無情被捲起拍打在他的臉頰。炮彈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炸開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又瞬間被沉重的煙霧所吞噬。沙塵中的城池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城牆上的磚石被炮火炸得四處飛散，破碎的石塊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擦過黑晶王的魔角，打在亞瑟的長矛尖端，迅速融化。

黑晶王念動魔法，地面上突然冒出一豎列紫色水晶。尖刺沿前方蜿蜒拔地而起，在不遠處猛然往南邊水平前行，形成一堵水晶護盾，阻斷沙塵和迎面飛來的炮彈。亞瑟心領神會，「灰燼軍團，跟我衝鋒！」那炮彈爆炸，只是讓水晶強表面出現一小道裂紋。緊接著，水晶尖刺調轉方向，向北面延伸，形成了一道更高更厚的屏障，像是一座紫色的山脈，屹立在風沙之中。黑晶王甩開亞瑟，沖在隊伍面前。哪怕兩顆炮彈與水晶劇烈撞擊，擊穿水晶屏障，黑晶王並未退縮，他揮舞起手中的大鎚，一躍而起擋在灰燼軍團面前，巨力揮舞，大鎚表面頓時生出數道尖銳倒刺，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炮彈。大鎚與炮彈碰撞的瞬間，引發了一場空中的爆炸，火光和煙霧在空中交織，黑晶王以黑霧形態降落地面。

「亞瑟，拆了炮台，我上去打算守城夜騏，趁打空戰沒回味，我們搶先佔領制高點！」

黑晶王的結晶屏障只能為灰燼軍團爭取儘可能多的時間逼近迫擊炮防線。城池守軍似乎發現了黑晶王這邊的攻城行動，更為猛烈的炮火朝他們襲來。黑晶王幻化為黑霧插炮彈運行軌跡空當穿梭而行，灰燼軍團逐漸體力不支。黑晶王深知這樣下去，僅靠水晶屏障沒法保證灰燼軍團完好無損地攻下迫擊炮防線。回首望向城池，空戰仍一眼看不到停歇之時，守城夜騏勢必要在荒野中分出勝負。黑晶王不怕自己的性命隕落，當下場景把他拉回水晶帝國一站：

水晶帝國沒有保護真正需要關懷的貧民，而是固執地剝削者貪圖享受，鑄造的魔法之城。

光是攻破水晶帝國設下的冰晶護盾，就犧牲了黑晶王半數戰士，因與護盾接觸永久凍成堅冰。後來還是黑晶王動用魔法，穿梭地下潛入城堡，一道尖刺刺穿毀水晶之心，軍團得以獲勝。而那些奴役貧民的貴族們，早就聞聲收拾行李逃跑了。

黑晶王沒有獲得想要的結果，還讓軍隊首次出現傷亡。

他眨動雙眼，紫色氣焰開始從眼角往外冒。絕不能讓戰士們第二次倒在自己面前。忽然，一顆球形炮彈拖著紅色煙霧朝戰士方向襲去。黑晶王揮動戰錘，待戰錘倒刺刺入炸彈內部，從中流出一絲透明液體，黑晶王毅然騰空而起，霧氣重新在炮彈後方匯聚成形。黑晶王霧化的前蹄反轉炮彈。

相當於他偏轉炸彈，推動炸彈向城垛處急速衝刺。守城夜騏從未見過這等現象，更多炮彈打過去，盡數穿透黑晶王的霧化身體。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夜騏守軍紛紛臉色大變，丟下迫擊炮向安全地帶撤離。轟隆！城池頂端被炸出一道缺口。一顆炸彈引發連環爆炸，迫擊炮恰好全是上膛過的，一連串爆炸徹底摧毀了數門迫擊炮，炮火終於得到停歇。黑晶王恢復原型，與不願意走的夜騏守衛打成一片。

夜騏配備的落後長矛抵不上用黑晶王那魔力水晶加強過的大鎚。幾名夜騏前後夾擊，黑晶王反覆在氣霧與實體之間切換狀態，彈走那個夜騏的武器，又伸蹄往這個夜騏肚子踹上一蹄。其他夜騏也彷彿因防線被他突破蒙受屈辱，張嘴發出蛇一般的嘶叫聲，長矛伸直，從東南西北四個角落來圍攻黑晶王。黑晶王便以霧氣形態躲避物理攻擊，讓對方摸不清自己的行動規律。等這個沒防備，再突然還原真身，一個后踢命中側身，讓對方几個趔趄差點翻城垛掉下去。對於那些飛向半空舉矛往下刺的，尖刺鐵鎚一個回輪飛過去，間隔幾秒發動震波，逼迫對方遠離戰區。但黑晶王再猛，也敵不過二十多隻夜騏輪流與自己糾纏。灰燼軍團得上來守迫擊炮，那群搞空戰窩裡斗的夜騏軍團似乎發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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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領軍團飛上來之後，黑晶王還在獨自一馬與三十隻夜騏守軍糾纏不休。亞瑟護主心切，揮舞長矛果斷上前支援，配合軍團用矛頭冥火趕走夜騏守衛，協助黑晶王逼退其餘夜騏守軍。他們口中叫罵黑晶王無恥，紛紛振翅高飛離開城池，瞅這架勢，都是向空中大部隊情況去的。黑晶王仰望蒼穹，視線所及，夜騏軍團佔據了整個天際。黑壓壓的一片，他們已經停止了內鬥，黑晶王能預想到，他們鼻孔中噴射怒火，殺氣騰騰。兩千隻夜騏統一把蹄中矛頭指向黑晶王，彷彿扇動那四千隻翅膀，隨時會降下風雨雷電。他們的身影在夜空中如同幽暗的陰影，瀰漫著一股凜冽的氣息。

黑晶王彷彿在耳邊聽到雷電在其中交織，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電光閃爍，猶如刀劍在黑暗中舞動，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殊死搏鬥。亞瑟面露懼色，附在黑晶王耳邊道，「咱們佔領的是蜜絲緹家族城池。當外來者出現，我們夜騏都會選擇同仇敵愾，統一戰線對抗外敵。是進是退，我聽你的。」

兩隻夜騏撥開眾夜騏走出。其中一隻翅膀和鬃毛呈翠綠色，蹄握一根雙刃長矛。另一隻夜騏則張開紫色翅膀，修長的粉色鬃毛紮成一束，是雌性小馬。她口銜寒鐵匕首。翠綠色翅膀夜騏擺正長矛，指向黑晶王，厲聲宣布：「就你叫黑晶王？偵察兵說你謀殺北山夜騏一百名現在又想把魔爪伸向我們，艾吉斯·蜜絲緹（AegisMist）不允許你踐踏我們的國土。夜騏們，他的性命不可留！把灰燼軍團給我抓進絞肉車翻成肉泥！」

「艾吉斯，咱倆的事還沒完呢！你看我今天不搶走你煤炭通列車的！」

「雛菊·克勞！（DaisyCorral）外敵在騎臉嘲諷，拿我們的夜騏不當軍團。幹掉他再說別的！」

兩名夜騏將領似乎剛從內鬥情緒中走出來，情緒激動，誰也不願睜眼看誰。可當他們注意到城池外牆燒起濃濃烈火，那是立刻把矛頭統一對準黑晶王。

「黑晶王一日不除，夜騏一日不得安寧！上！」

一呼而百應，剎那間眾夜騏瘋了般把矛頭對準黑晶王。根本不給黑晶王解釋的機會。也罷，黑晶王本就秉承以武服眾，那就來吧。亞瑟領軍起飛，拉開架勢守在黑晶王面前。黑晶王化為黑霧形態當場勸亞瑟離開，「亞瑟，你們先撤離，我幫你們斷後！」兩千夜騏軍如同破碎的花崗岩石從山巔盡數滾落，幻想中的求和取勝的想法彷彿轟然坍塌。不管黑晶王怎麼構思精妙絕倫的詭辯詞促使兩方夜騏放下彼此恩仇，聽從自己的意見有方法的合理運用剩餘資源，共同在一處天穹下生活。事實永遠比理想殘酷，誰又願意白白服從誰，自古以來永遠是失敗者向勝利者叩頭稱爹。

亞瑟習慣性的望向黑晶王，似乎是乞求他對鋪天襲來的夜騏軍團有所反擊，帶領灰燼軍團作出表率。由於對方在數量級上形成碾壓，夜騏軍團迅速封住了灰燼軍團後撤的路。黑晶王眼看再拖下去可能全軍覆沒，霧化形態的他見抽出霧化鐵鎚，穿過夜騏與夜騏之間那僅有的間隙，電光火石之間沿水平線旋轉鐵鎚，在一股撲鼻的焦土味中捲起一道旋渦開闢出一條通道，「亞瑟，待他們先撤離五百里之外！相信我能擺平他們！」

「為什麼？我們要和你一起戰鬥！」

黑晶王緊握鐵鎚，眼下的情景不禁把他的思緒帶回十年前那個炎熱的夏天，痛苦又無助。面對十幾個同齡孩子的欺辱。他們一筆一畫在貼紙上寫下惡毒的話語。因為太用力，紙杯上透出黑墨水的印記，然後抹上唾液直接糊在自己的臉上。他能聽到自己在快速喘息，記憶之處的惶恐不安和嫉妒一點點漫溯回來，黑晶王在無形之中被陰影籠罩，瓢潑在一條寬闊的歲月苦海中，呼吸困難，無馬搭救。亞瑟撤離后，現在這些夜騏把一點天空圍了個水泄不通。長矛在視線前變得模糊，似乎同水墨般融化，垂直滴落下的點滴又匯聚成一隻只蹄子，在嘲笑自己曾經的懦弱，四千翅膀似乎又在縮小，改變形態，拉伸成一條條鎖鏈。這些夜騏要合力攥緊枷鎖，把黑晶的靈魂永遠困在象徵自卑的牢籠中。

不對！他們早就爛在馬國，自己肩負未完成的使命，是要在前行之路打起吊燈驅散迷霧，為後繼者打下統治基礎的。自己不能敗，灰燼軍團必須積累兵力，混得聲名鵲起。早晚有一天，他黑晶王的名號要響徹月球，讓苟活於地底的夜騏家族們聞風喪膽，再也不敢來招惹自己。想到這裡。黑晶王的霧化身體急劇擴大，彷彿像惡鬼一般強迫亞瑟離開這駭馬之地。「不用擔心，我必定全身而退，你趁這時候，帶大家先殺出去！」

亞瑟離去，獨留黑晶王於兩千夜騏對峙。他急速往更高處飛去，艾吉斯好勝心切，一個低角度俯衝引領眾夜騏騰入百米高空，像是黑空中璀璨的一群流行。黑晶王的身體一直膨脹，夜騏的長矛無數次捅穿霧化身體，黑晶王便分出一條混沌雲霧，倏忽間繞到對方背後，先是蒙上雙眼，再奪取其矛，徑直往其他夜騏頭上丟。

「還追？追我者死！」

黑晶王暢懷大笑，是為自己一生能陷入如此境地而感嘆。茫茫夜騏盤踞天空，他們的目光中閃爍著對勝利的饑渴，匯聚成一股激流遊盪於時間。黑晶王再度為即將使用的法術灌輸魔法，使得自己的體型之大，黑霧瘋了般沿不同方向四處擴散，夜騏軍團駐足而望，幾抹黑鴉烏雲頃刻間佔據上空，那黑晶王幻化黑霧盤踞整個蒼穹，貫穿長虹之空。霎時間，兩顆碩大赤黃眼珠猛然張開。彷彿黑晶代替天地行降世神通，兩束幽綠之光筆直落入大地。在那一刻，它就化作那蒼穹，自己就是道。更多黑霧從黑晶本體束縛之中掙脫出來，如摧枯拉朽之勢向夜騏軍團衝去。用不了多久，一縷接一縷黑霧由內之外阻斷夜騏軍團撤退的道路。無數縷線重疊而匯成濃霧，濃霧又形成一睹嚴絲合縫的黑魔法結界。不管夜騏軍團揮舞任何長矛尖槍都無法突破。因為將軍的氣魄就凝結於霧氣之中。

濃霧中，夜騏軍團逐顯疲態，內鬥使他們儼然消耗絕大部分體力。猶豫待宰羔羊，四處張望。恰好，幽綠瞳孔不斷在各個方位反覆眨動，一束絢麗紫色霞光若隱若現，由中心點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伴隨更多瞳孔和霞光在這場象徵死亡的黑水之潮中湧出，夜騏們精力渙散，失去鬥志，開始喃喃自語，問及自己何為世間一粒塵土。長矛尖刀紛紛從蹄中滑落，像是雨點般墮入凡塵，因此亞瑟和灰燼軍團撤退至哨塔處，目睹這一百年一見的奇觀：夜騏兵器全部掉落荒野。這之後，夜騏們身上的血管不再紅潤，皮膚逐漸失去光澤，憑空結痂，沿蹄部，後背生出水晶尖刺。他們的翅膀終於停止扇動，空戰戛然而止。黑晶王再一收蹄，霧氣在膨脹與收縮狀態中不斷搖擺，忽然向外迸發。天地之間，霧氣褪去，兩千隻夜騏雙眼暗淡下去，全部筆直墜入大地。

據亞瑟回憶當時回憶，開國前2年中旬，天空下起夜騏雨，黑晶王一敵兩千，僅憑關鍵一招期扭轉戰局，擊潰蜜絲緹與克勞家族兩方軍團共計兩千名夜騏。

黑晶王變回原形，大喘粗氣，沒走幾步，蹄下一滑，跌倒於荒野之中。顯然剛才魔法使用過載，自己被榨乾。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視線因額頭滲出的汗珠滴落眼眶而感到模糊。他剛想緩慢站起，背部傳來一絲痛感，然後便是什麼熱騰騰的液體從中流出來。「你是真行！那是我的兵，是我家族成員！你居然一招把他們全部殺死！我要殺了你給蜜絲緹報仇！」是夜騏艾吉斯，黑晶王並未奪走夜騏性命，只是暫時讓他們的意識困於環境。黑晶王沒有力氣去反抗他了。對方鉚足勁給黑晶王腰部來一蹄。黑晶王沿右側翻滾出去。疼得他幾乎昏厥。

「倘若我打不贏你們，你們也不會聽我的。趁我病，要我命是吧，乾脆你就用劍柄劃破我的喉嚨，讓我的血液織染月球土地。」

艾吉斯不甘示弱，揮動雙刃劍快速向黑晶王俯衝而來。「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惡魔？」

惡魔？若定義禍害世間的馬為惡魔，那代表天使的皇族所守護的東西，一定就是對的？黑晶王先用一隻蹄子強撐身體，然後另一隻蹄子緩慢站起。待艾吉斯氣勢洶洶離自己只差幾蹄，他搶先上前抓住艾吉斯握劍的腕部，一個翻轉，把夜騏艾吉斯掀翻在地。這一下似乎讓對方右蹄骨折，使他無法站起，殺豬般嚎叫聲一遍又一遍刺激自己的心。

夜騏軍團散落荒原，紛紛失去知覺，彷彿陷入沉睡。忽然有那麼兩隻夜騏眼睛眨動，搖晃起身，伴隨另一個聲音朝自己叫囂：「雛菊在此，你究竟是什麼東西？鬼嗎？血痕在她的右蹄表面上勾勒出一條曲折的線路。夜騏兵刃墜落時無意划傷了她的整條右蹄。由雛菊帶頭，另外兩隻剛剛蘇醒的夜騏向黑晶王不要命一般衝去。

「你們鬧夠了沒，真是燒不死的蒼蠅！」黑晶王體力不支，已經無力舉起鐵鎚去反擊這三隻夜騏。拼勁餘力推開這個，那個夜騏和雛菊把兵器尖端刺入黑晶王的脖子，黑水一滴一滴滲入月球土壤。眼看黑晶王命危，亞瑟領灰燼軍團及時趕到，迅速控制在場倖存夜騏。嵌住他們的四肢，令其拚命掙扎，卻不能動彈。亞瑟連忙把黑晶王扶起，噓寒問暖。黑晶王對雛菊說道，「你服不服？現在能談合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