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漫無目的的旅途
風聲呼嘯。
橋邊，女孩趴在欄杆上，去看奔流而過的河水，橋下有船隻緩緩駛過。
她微微踮起腳尖，伸出手抓了抓空氣，滿腔惆悵，不得言說。
突然，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衝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臂，林明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從欄杆邊拉開了。
「妹子，你別想不開去跳河啊，人生還長呢。」
「我沒想跳河。」林明月唇角邊多了抹苦澀的笑意，告訴對方，「我……怕死，不會跳河的。我就是心情不好，到這吹吹風。」
女人鬆了口氣，靠在欄杆上，攏了攏長發，「那就好，哎，其實我也是過來吹吹風的。」
林明月發覺，對方身上帶著和她一樣濃烈的難過。
她頓時明白了什麼，開始在心裡想一些安慰人的話，聽到女人一聲深長的嘆息，輕輕的說：「你也別跳河……」
「不會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早就習慣了。」
女人告訴林明月，這是自己第三次參加考研。
第一次在大四，當時準備不充分，離目標院校還差了一大截，家人里不支持她繼續考。
她放不下，找了好幾個月找到一份湊合的工作，然後一邊打工一邊準備二戰。結果第二次又失敗了，沒過線。
等到第三次，好不容易考了三百七十多分，以為穩上，把工作辭了過來參加複試，竟然被刷了。
女人點了根煙，夾著修長的指間晃著，玩笑道：「過幾天又得回去上班了。明年就不考南大了，直接沖清北。」
她偏著頭看林明月，悠悠的問：「小妹妹，你考的是什麼啊？」
林明月回：「法碩非法學方向。」
女人笑了聲，掐滅了手裡沒抽一口的煙，打開手機去看學校官網，「你看，被刷的又不止你一個，還有三十多個人和你一起被刷了。」
「這麼想想，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林明月抿著唇，還是笑不出來，回了聲謝謝。
女人接了個電話，說有事得走了，揮揮手和林明月告別。
林明月看了眼漸深的夜色，往酒店的方向走。
……
寧希反覆的去看手機，一直沉寂的聊天框終於有了動靜，林明月給她回了消息。
在高鐵上，她們約好了要一起出去逛逛。
可那天複試結束后，林明月卻給她發了句抱歉，說來不了了，然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後來，寧希看到結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
她小心翼翼的發了消息，擔心的給林明月打了個電話，發現林明月的手機是關機的，敲了敲房間的門，也沒有反應。
她很擔心對方會有什麼意外。
還好，現在林明月給她回了消息。
寧希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多。
對方告訴她不用擔心，說自己已經沒事了。
第二天早上，她們準備離開酒店去車站。
寧希到五樓去找林明月，她過去，發現房間的門是打開的，裡面空無一人。
林明月給她留了一張紙條，放在床頭柜上：
【寧希，我走了，想出去散散心，就不回廈門了。還有，我看到了你昨晚發的朋友圈，衷心的祝賀你考上南大，成功圓夢。】
……
寧希不知道的是，林明月回到酒店后，給每個人回了消息，告訴她們不用擔心，然後安靜的收拾好了所有東西。
等第二天一早，拖著行李箱到高鐵站，隨便的選了個目的地，踏上了一段完全未知的旅途。
******
公司會議室里，幾個組的人聚在一起，輪流上台展示新項目的策劃方案，坐在前邊的經理撐著雙手，一臉嚴肅的聽著。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瞬間移了過來。
沈照溪說了聲抱歉，拿過手機，起身要往會議室外去。
坐在旁邊的人拉住她，「組長你去哪，下一個就輪到我們彙報了……」
「我有點事要處理，待會你上。」
沈照溪留下一句話，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會議室，打開手機看剛剛林明月發來的消息。
——沈照溪，抱歉，現在才給你回復，是不是讓你擔心了。複試的結果出來了，成績不太好，無緣南大。
看到這句話，沈照溪的心沉了沉。
她呼出一口氣，繼續往下看。
「這個結果讓我很迷茫，沮喪，自我懷疑。不過，昨晚在橋上吹了會風，和別人聊了一會，心裡瞬間好受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看著陌生的城市風景，突然意識到，我已經一年多沒有出去過了。
我突然想出去看看，退了回廈門的車票，改行程去了其他地方。現在在高鐵上，等到了目的地后，會和你聯繫。
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來找我。
勿念。」
沈照溪讀完這些，下意識的想給林明月打電話，手指飛快的在撥號盤裡敲下一串號碼，移到撥通鍵，又退了出去。
她想，現在林明月應該難受的沒心情接電話。
她回了個好字，回到會議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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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林明月每去一個地方，都會給她報告行程，讓她安心。
林明月還會把拍的照片發給她，跟她講這些地方的文化歷史，民俗風情，講路上發生的趣事，和遇到的人……
沈照溪看著視頻通話里女孩的眼睛，溫和寧靜，含著笑意，好像沒有一點難過。
可她知道，女孩只是把悲傷藏在了眼底。
她只是認真的聽女孩說，沒提任何事情，也沒說任何安慰的話。
到第六天，終於忍不住，給林明月發了句「我想來找你」。
好啊，林明月回她，給她發了定位。
沈照溪請了幾天假，離開公司回到家簡單的收拾好行李，著急往機場趕。出門的時候，恰好撞上了回來的沈妍。
女人神色微慍，叫住了她，聲音嚴厲，「溪溪，你要去哪？」
「媽媽，對不起，我必須得去找她。」
沈照溪回了這麼一句話。
她不顧沈妍的反對，拉著行李箱走了。
……
沈照溪飛去了長沙，在橘子洲頭，找到了女孩。
林明月穿著件白色針織毛衣，黑髮披肩，暖黃色的陽光落在身上，格外溫柔。
站在人群里，微微抬頭，好像在仰望著什麼。
沈照溪走過去，林明月回頭看見她，彎了彎唇角。
「沈照溪。」女孩輕柔的喊她的名字，眼眸裡帶著幾分憂鬱，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沈照溪突然害怕起女孩要說的話，抬手捂住了女孩的唇。
她抱住了面前的女孩，頭無力的抵在肩上，聲音微微顫抖，乞求道：「林明月，別說分手的話，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林明月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有些愕然，「我沒有想提分手……」
說完，她把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一枚前些天從寺廟求來的平安符，想了想，塞到了沈照溪大衣的口袋裡。
「沈照溪，我只是想把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