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絕對不能成為的
比起數碼相機,拍立得似乎更有溫度。它膠片質感帶著濃濃的復古韻味,即拍即得的特點,則賦予了人們一種獨特的儀式感。
這種文藝范滿滿的相機,在林明月眼裡唯一的缺點,就是燒錢。
室友馮曉曉之前一時興起買了台拍立得,每次拍差了的時候都心疼得不行,說是有種錢在燃燒的感覺。
而且,這種紙質相紙的保質期一般不長,時間一久就容易褪色變黃。
不過,就算等到那天,她和沈照溪估計早就斷了聯繫,又有誰會去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照片有沒有褪色呢?
林明月不覺地捏緊了手裡的相片,心裡泛起點異樣的情緒。
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似乎比潮濕的海水要苦咸。
對面的沈照溪趁著林明月走神,從林明月手裡抽出照片,翹起唇角仔細欣賞著自己的美貌。
照片中的人青春靚麗,白裙如畫,笑容明媚動人。黑眸清亮,身上彷彿籠罩著一層柔光。
把那張照片塞回林明月的手裡,沈照溪發自內心的誇讚,「你的拍照技術很好。」
「好看的人總是上鏡的。」林明月回。她接住照片,有些不解。
誰知道隨便這麼一說,沈照溪還較真了起來。
「好看?有多好看,在你心裡排第幾?」
有點像幼兒園的小朋友,追著老師要誇誇。
林明月本來沒想答這個問題,在對上對方期待的目光后,她糾結幾秒,答了句「第二」。
第二啊。沈照溪有些失落,唇角的笑容隨著淡了些。
那第一是誰呢,會是那天來學校南門,找林明月的那位女生嗎?
她還記得女生的名字,陳思意。
她該不在意這些東西才對。
林明月察覺到沈照溪的情緒變化,補充一句,「沈照溪,第一好看的是我老媽。」意思也就是說,除了她老媽,沈照溪可以在林明月心裡排上第一的位置。
不過這話明顯是帶著幾分安慰性質的,跟哄人似的,有多少真心實意並不好界定。
「嗯,謝謝……」沈照溪不知道聯想到什麼,情緒莫名更低落了,還把帽子戴了起來,用手壓低帽檐,淡淡地笑,過分悵然。
然後轉過身,背靠著護欄,搓了下手。
「海風有點冷。」
林明月注意到那雙黑眸里一閃而過的黯淡神色。
「要披件外套嗎?」她問,目光停在沈照溪的身上,思考起這句話的真實性。
手卻先一步來到了背包后,準備取出放在裡面的薄外套。
沈照溪搖頭,打斷她的動作,告訴她,「不用了,船快靠岸了。」
林明月仰頭,順著沈照溪的目光看向對岸。
先前模糊的島嶼輪廓在眼前伸展開來,海波蕩漾,輕輕拍打在岸邊。
幾分鐘之後,輪船的速度慢了下來,船身一晃,穩穩停住了。工作人員用廣播喊著船已靠岸,提示乘客注意安全,有序下船。
沈照溪不急,拉著林明月慢悠悠地看了會,等船空了大半,才帶著林明月離開。
她下意識想伸手牽住林明月,卻被不著痕迹避開。
兩人被人流推搡著快步往前走,擠到港口與島嶼相連的橋樑上,過分嘈雜的人聲將耳邊的其他聲音都壓了下來。
視野中,無數個人頭向前移動著,匯入烏泱泱的人群中,蔚為壯觀。
這份喧鬧卻令林明月有些窒息。
她一向不喜歡這種人山人海的場景。
就不該今天來這的,她默默想。
後面的人著急地往前面擠,林明月讓了讓,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撞了下。
這時候沈照溪的唇動了動,好像說了些什麼。但是周圍實在是吵,說的話林明月一句也沒能聽清。
林明月湊過去了點,側耳去聽。
沒想到沈照溪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穿過石橋,到略微空曠的地方才停下。
如潮水人群被撇開,已經不似方才那般密密麻麻的讓透不過氣來,林明月頓時放鬆了許多。
她們站在屋檐下的陰影里,人流岔開,沿著白石大道進去,往兩人左手邊的方向緩慢移動。
少數遊客會停下,和入口處的建築物合影。
好在她們站的偏,不會擋到別人的鏡頭。
沈照溪鬆開那截溫軟的手腕,瞥見林明月不太自然的神色,還有那瑩白耳垂泛起的薄紅。
是熱的嗎?還是害羞?
她抿唇,眼裡含著笑,說:「好多人在拍照,要不要也來一張?」不等林明月回答,就有模有樣的舉起了相機。
林明月只好端莊站好,微微一笑。
沈照溪摁下快門,燈光一閃,映出眼前的畫面。
她取出照片,看了一眼,強壓住唇角的笑容。
海風把她的黑髮吹的凌亂,她朝林明月走近幾步,不小心沒憋住,形象全無地佝著腰笑出聲來。
林明月去接照片的手懸停在空中:「……」
靜靜地看了會兒沈照溪彎腰憋笑,幾秒后,林明月抽出照片。打量了一番,除了神態不太自然,完全沒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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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在笑些什麼?
林明月伸手扶住她。
對上林明月疑惑又無語的複雜眼神,沈照溪深深呼出一口氣,迅速平復好心情。
「是我笑點低,不好意思剛剛沒憋住。」她解釋。
林明月淡淡:「很好笑嗎?」
沈照溪又拿回那張照片,手指戳了戳上面那張笑容十分僵硬的人臉,「你知道嗎?你這麼不情願,讓我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
這是什麼糟糕的比喻。
她繼續說,用手指給林明月看,「還有,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像不像只被迫營業的企鵝?」
林明月像只高冷的企鵝。
想到這點,沈照溪又忍不住翹起唇角。
林明月不想理沈照溪,一個人往前走去,心裡生出幾分想銷毀這張照片的念頭,又很快被壓下去。
算了,笑就笑吧,沈照溪好像少有這樣笑。
她這樣想著,也落下輕笑一聲,眉眼鬆動。
快步走了一段路,林明月停下,倚在岸邊的欄杆上,等落後的人跟上來。
她微微轉動著手裡的遮陽傘,望著海面的黑眸里泛起柔和的光亮,笑容溫和恬靜。
沈照溪很快追了上來,額間泛了點細汗。沒打傘,只帶了頂米白色棒球帽,面容精緻,線條流暢優美。
倚在欄杆上,被海風一吹,身上的熱氣頓時散了不少。
沈照溪舒服地微眯了眯眼睛。
剛剛的照片早就被收起,沈照溪看向身旁的人,撩了撩頭髮,有些忐忑地開口問:「林明月,你在生氣嗎?」
同時在心裡反思起自己,拿企鵝做比喻是否正確。
林明月抬眸看沈照溪,淡淡,「我沒有那麼容易生氣。」說完頓了一下,又反駁道:「還有,沈照溪,我才不是什麼企鵝。」
林明月以前看過一部紀錄片,專門拍攝各種企鵝的。看完后,企鵝就在她心裡就成了蠢萌形象的代表。
但是,她可不想和這兩個字掛鉤。
——不對,是絕對不能掛鉤。
「我知道了。」
沈照溪認真點頭,附和林明月的話。
她伸手抓了抓空氣,搭在外面的手無聊地晃起來,有一下沒一下的。玩了幾秒,突然間意識到件不太妙的事情。
林明月選的這條路,和她原本的計劃簡直完全相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