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愛著的小孩
爸爸媽媽老是在忙,一整天都看不見人影,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去醫院的路上。
考試考不好要被他們說,上課打鬧被抓了要被他們說,不聽話要被他們說,看久了電視不寫作業也要被他們說。
好不容易放假了,還要被送去上各種各樣的補課班,學什麼鋼琴,芭蕾舞,圍棋……
明明,我一點也不喜歡這些東西。
我知道我腦袋笨,還沒有別人家的孩子勤奮。
可是,我只是想讓爸爸媽媽在放假的時候,多陪陪我啊,這也不可以嗎?
林明月站在一旁,耐心聽著女孩怨氣滿滿的吐槽,若有所思。
果然是吵架啊。
因為氣不過就一個人跑出來了,還真是小孩子會幹的事呢。
許茜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沒等到林明月的批評說教,反而等到林明月的無奈一笑。
林明月的手在女孩的發頂拍了拍,長睫微垂,眸光清淺溫柔。她牽起女孩的小手,柔著聲說:「先去買冰淇淋,待會再談這件事。」
「好耶,小月老師萬歲!」
許茜翹起唇角,兩眼放光,一掃之前的低沉心情。
「兩個冰淇淋,一個草莓味的,另一個……」林明月和店員點單,說到這停住,看了許茜一眼。女孩蹦起來,喊了句「巧克力味,謝謝!」
林明月抿唇笑,付了款,「還有巧克力味,謝謝。」
拿到冰淇淋后,兩人到人流量小的店鋪前站著,在屋檐下的陰影躲太陽。
一口咬在冰淇淋球上,冰冰涼涼的,身上的燥熱頓時散了不少。
林明月邊吃邊觀察女孩的神情,緩緩開口。
「茜茜,一個人出來玩還是太不安全。我和我朋友剛好也在附近玩,要不要一起?」
許茜剛想點頭答應,就聽見林明月語氣嚴肅地說:「不過,得先問問許叔叔,得他同意才行。如果他不同意,你就得乖乖回家。」
「哦……」許茜有些喪氣地垂下頭。
一個冰淇淋,一句話,小孩子的快樂難過就來的這麼簡單,像陣輕風一樣,比成年人之間的隱喻要好懂的多。
「茜茜,你怎麼知道許叔叔他不會同意呢?」
許茜垂在身側的手抓緊了裙擺,彆扭地不說話。
「你不打招呼就跑出去,你的爸爸媽媽會很擔心你啊。他們一定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不是嗎?」
「你知道嗎,他們已經著急地找了你一個多個小時。」
「許叔叔他們,是愛著你的啊,茜茜。」
聽著這些輕柔的話語,許茜低頭,一口咬在冰淇淋球上,被冰的哆嗦一下,眼淚砸下來。
「才沒有……」女孩賭氣似的開口。
林明月手拿著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把聊天記錄給女孩看。
許茜接過手機,淚眼朦朧,在看見那句「茜茜,是爸爸錯了」后,淚水瞬間氤氳眼眶。
女孩關了手機,大口大口地吃著冰淇淋,肩膀微微抽動著。
還是挺傲氣倔強的,不願讓旁人瞧見狼狽。
林明月湊近,聽到女孩略帶哭腔的聲音。
「笨蛋老爸,原諒你了。」
林明月放心地笑了,彎腰遞上紙巾,「回個電話給許叔叔吧,別讓他擔心了。還有,要記得道歉,離家出走是不對的。」
女孩抹了抹眼淚,把手機還給林明月,「我知道了,小月老師。」
沈照溪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大一小站在店鋪前,專心吃冰淇淋的一幕。
等林明月和那孩子溝通好了,她才靠近,把買的小兔子玩偶塞到小女孩手裡。
許茜嘴甜,收了見面禮,不停誇她是仙女姐姐。
「沈姐姐真漂亮,我最喜歡沈姐姐了。」
女孩抱著兔子玩偶,仰著頭去瞧沈照溪,望著那張漂亮面龐挪不開眼來。
現在的小朋友,都是顏控的嗎?
林明月在心裡吐槽。
沈照溪只露了一面,送了個玩偶,許茜就當場倒戈了。不僅忘了曾經最喜歡的小月老師,還對沈照溪有問必答,一股腦把她的事情全說了。
果然是小孩子啊,林明月內心吃味。
她吃完最後一點冰淇淋,擦了擦嘴,把沈照溪叫過來,談起許茜的事情。
「抱歉啊,今天大概要幫忙帶孩子了。」
「許茜爸爸下午四點有台手術,實在是走不開,說是讓我幫忙帶著許茜玩一天。」
「他轉了三百塊當做報酬,我們一人一半,怎麼樣?」
林明月說完就要轉賬,沈照溪飛快攔住對方的動作,玩笑道:「不用啦。現在大學生只能算廉價勞動力的,所以,你請我吃個冰淇淋就好。」
「剛剛看著你吃,總感覺很好吃的樣子。」
林明月眉眼間閃過一絲動容,答應下來,轉身買了個冰淇淋給沈照溪。
抹茶味的,是她喜歡的味道。
這人平時老擺著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卻在她只隨便提過一嘴的情況下,記住了她喜歡的口味。
真是個矛盾的人。
但是很好懂。
口袋裡手機響了響,林明月還是給她轉了賬。
知曉對方的態度,沈照溪不再推辭,爽快收下。
兩人帶著許茜在商業街逛了一圈,後面還去公園轉了轉,晚上被許茜拉著進了街邊的麥當勞。
「小孩子好像都挺喜歡吃這些的。」
林明月走進冷氣十足的店內,感慨一句。
自家弟弟也很鍾情這種快餐,還有那些街邊小吃。相反,林明月覺得不太健康,所以很少碰這種油炸食品。
不過,偶爾的一兩次,應該是沒有關係的。
她這樣告訴自己。
許茜吃的滿心歡喜,一口漢堡一塊炸雞。坐在對面的林明月就沒那麼高興了,只能說是湊合。
好在沈照溪知道她不喝汽水,特地點了杯橙汁。
林明月端著這杯橙汁,慢慢喝了半個小時。
等到差不多晚上七點,許茜的爸爸終於忙完,風塵僕僕地趕來,向兩人連聲道謝。
林明月把空間讓給這父女倆,和沈照溪換到附近的空桌。
「還喝橙汁嗎,要不再點一杯?」沈照溪笑著問。
林明月輕輕搖頭,借著餘光觀察起許茜,看見女孩和父親和好如初,不免動容。
「真好啊。」她露出舒心的笑容。
孩子和父母間總會發生些大大小小的摩擦。
但其實很多事情,只要坐在一起,好好講一講彼此的想法,就被輕鬆解決。
因為他們是愛著彼此的。
正如許茜愛著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也愛著她。
即使暫時做不到互相理解,他們的愛也能包容差異。
沈照溪摘了帽子,長發散落在肩頭。
林明月望著許茜,而她望著林明月,望見林明月眼裡的一池溫柔。
明亮安靜的眼眸,比秋水清露還要清澈,明媚動人。
「小月老師還真是溫柔啊。」沈照溪說。
聽到如此直白又真誠的誇讚,林明月不好意思地回了聲謝謝。
她低頭,錯開視線,有些不敢看沈照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明月覺得,現在沈照溪看她的眼神,帶著少見的溫柔深情。
看久了太容易陷進去。
沈照溪這人無聊,偏要盯著她看,還沒大沒小,學著許茜喊「小月老師」。
林明月白皙的面龐泛起粉紅,在徹亮的燈光下過分明顯,最後連帶著耳根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