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代文里的渣男（3）

村裡人都說他陳許延是個吃軟飯的，但是張妮卻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他。

雖然自己醫術不精，但是也知道陳許延這體弱是骨子裡帶來的，天生的。

再說了又不是他不想干，是自己不讓他干，一病了又是躺著，虛弱蒼白的樣子讓她看著就不好受。

自己力氣也大，這些活她從小干到大，信手拈來。至於那些風言風語，只要是被她聽到了，她直接衝過去扇兩個大嘴巴子，自己要是個好欺負的、能忍的，也不會在這張家村活得下來。

說說自己就算了，說自己的丈夫，那根本不能忍。

只要每天回來看著陳許延，張妮就覺得高興，他說話輕聲細語，不像村裡的那些漢子一樣糙，兒子也和他一樣省心。這樣的日子要是能夠一直過下去，張妮也覺得心滿意足。

明天還得進城去買點肉，好不容易淘換到了些肉票，正好給他補補，再一起去城裡逛一逛，看看收費站還有沒有他想要的書，一併買回來。

兒子最近也愛上了看連環畫，跟著他爸認識了不少字，都快超過自己了。雖然自己是個女孩子，但是爹媽說了，女孩子更不能不識字，要是不識字被賣了都跟別人一起數錢。

「開飯了。」張妮風風火火端著菜走到了院子里，雖然她賺得不少，工分也不少，但是一個人養三張嘴還是有點壓力的。

自己丈夫家裡兄弟姐妹也多，早早地就不給他寄東西了，想到這裡張妮覺得更不能讓他留在鄉下跟自己在一起連飯都吃不上。

所以但凡鄉親們有個頭疼腦熱，不論早晚，她都要出去跑一趟。她爹說過，只要人夠勤快，甭管她幹些什麼，都是餓不死的。

「我來吧。」吃完飯陳許延利落的收好了碗筷。

「還是我來吧。」張妮伸手。

陳許延沒有搭理她，兀自洗碗去了。

說實話張妮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杵他，陳許延一個眼神，張妮就不敢再做聲，怯怯的收回了手。

陳見言捂著嘴偷笑。

張妮白了偷笑的兒子一眼，「你還敢偷笑你媽我，明天你還想不想進城了？」

陳見言震驚的看著他，隨即開心的蹦躂，「媽媽，明天真進城啊？」

「媽媽！」

「真去，你爸不是答應你了嗎？」張妮笑著說。

「真好，那我一定要想好要去買什麼，媽媽，你可別騙我。」陳見言拽住她的手搖晃起來。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那可真是太多時候了，上次還說給自己買連環畫，最後不也是都忘了嗎？

張妮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幾次沒做到。

「這次保證做到，不過媽錢不夠你可別怪我。」張妮點了點他的鼻子。

陳見言點了點頭，「好。」

陳見言很知足，村裡別人家的孩子可都沒有自己這個待遇，即使媽媽不給自己買，爸爸肯定也會給自己買的。

陳許延也總算是慢慢適應了現在的生活，甚至還覺得十分愜意。

這段時間，村裡很多人都改變了對他的印象。

雖然在村裡人眼裡，陳許延還是那個吃軟飯的陳許延，但是他腦瓜子聰明啊，據說都已經拿了幾次稿費了，趕得上妮兒干一年的。

現在都是說張妮眼光好的，先下手為強，才能找到這樣的丈夫啊。

原先跟張妮一起長大的張翠花越想越不得勁。

從小兩人一起長大，自己是家裡的賠錢貨，張妮是家裡的掌心寶，好不容易等到她爸媽死了，又等到她爺爺死了，她可真是高興了好幾天，看這死丫頭以後怎麼辦。

沒想到她拿著錢，讓了屋，但也沒讓親戚落到好，本來自己都等著看笑話的。

結果，沒看成。

接著村裡又冒出了個衛生所，聽說張妮學到了爺爺的本事，還有閑錢在衛生所後面建起了新房子。

這可都已經讓她嫉妒得牙都咬碎了，又眼看著她跟個城裡來的，一看就是個不安好心的小白臉，看著他們走得越來越近，張翠花心想這次她肯定栽了。

雖然看起來每天都在笑，但是張翠花卻覺得張妮是在強顏歡笑，肯定是裝的。

生出來個小的也是接他爸的班，一天天什麼事不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脫脫像是養了兩個大少爺。

張翠花已經開始設想張妮之後的苦日子了。

即使她再能幹，張翠花也不相信她能一個人養得活三張嘴，眼瞅著人都消瘦了，結果那個每天捧著本書裝模作樣的小白臉居然掙到了稿費。

其實張翠花在家基本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們家張母做主，即使張父總是賠錢貨賠錢貨的叫她，但是面對張母的溺愛張翠花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張家別的人要是有意見，張母也總是一個眼刀子甩過去。這個年代農村不上學是常態，張母還是讓她上完了初中。後面她兩次高中都沒考上，這才沒去讀書，所以她這幾年一直都是讓張翠花玩過去的，除了偶爾在家幹了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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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花快出生的時候張母做了個夢，夢到個天上有個紅衣服小娃娃投胎在了自己肚子里叫喚自己，再加上她小時候聰明可愛，張母覺得她和別的孩子都不一樣，所以張母最喜歡她，有大有小也越不過她去。

陳許延終於等到了高考的消息，村裡的知青都奔走相告，雖然他幹活少，但是從前他留在知青所的日子裡算得上是待人大方，平時也是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所以大部分人也算不上討厭他。

大家的情緒激動，陳許延也笑了，下鄉的大部分都是各有各的原因，難得的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一致的能量。

算算日子，他也有半年多都沒有收到陳家寫來的信，看來已經是完完全全的放棄他了。

原主其實也是為自己打算過的，他在學校受同學也受老師歡迎，有個女生家庭條件很好，雖然體型胖了些，但是原主秉承一視同仁，並沒有像別人一樣譏諷或者對她不耐煩。

雖然煩了些，但是送給原主的東西確實都挺不錯的，都是好東西，原主也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回了三瓜兩棗的禮。

當初聽說了原主的情況之後，這個女生居然真給他謀了個差事。

她父親居然是鋼鐵廠的廠長，廠里效益好，她還是獨生女，她纏著自己的父親要了個臨時工的崗位給他。原主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是覺得天上掉了一個巨大的餡餅砸到了自己的頭上。

但是很快原主又平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以陳父陳母的偏心程度，這份工作他根本保不住，肯定會讓他讓給小弟陳遇。所以他最後還是以一份很高的價格賣出了這份工作，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划算的，臨走前他沒來得及給這位同學道謝。

只拜託了老師替他轉達謝意。

到現在他也並沒有拿出這錢來用，一直放在手裡，當成了自己的底牌，張妮也不知道這錢的存在。

原主後來去了京市，也正是靠這筆錢才打扮得人模人樣，才有機會接近那些家庭條件好的女生。

這錢現在真是個燙手山芋，他得想想什麼時候把這筆錢拿出來才合適，又不會破壞原主的人設呢？畢竟在張妮眼裡，陳許延可不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還真是會留麻煩。」陳許延把胳膊枕到腦後，不由得感慨。

「爸爸，什麼麻煩？我不是小麻煩。」陳見言放下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過的連環畫，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己的爸爸。

「沒人說你是小麻煩，你是我的兒子，怎麼會是麻煩呢？」陳許延摸了摸他的臉蛋。

「那好吧，等我長大了你可一定要告訴我，我肯定什麼麻煩都能解決。」陳見言還是覺得爸爸覺得自己是個小麻煩，因為媽媽總說自己是個小麻煩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