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看你,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秦牧羽握著韁繩,不急不緩的靠近,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斷崖旁的男人:
「這次,又想談什麼?」
殷王招手:「你過來。」
「站那說。」
「這裡就只有你我二人,莫非還怕本王暗算你?」
「這可說不定。」秦牧羽坐在馬背上,眸色冷淡的睨著他,「無論你要談什麼,我把話始終放在這裡,南疆,我要定了!」
殷王薄唇輕揚,胸腔內溢出低沉的悶笑聲。
曾經,有很多人當著他的面放大話。
囂張的,跋扈的,不羈的……但那些人至今的墳頭草都有三米高了。
獨獨此人,他並無殺心。
「本王只是想來問問你,下一次準備偷襲哪個位置,本王好早做防備。」
秦牧羽臉色一冷。
偷襲乃軍務機密,豈是能告訴他的,並且,他還是以這種笑著的語氣說出來的……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該死!
「我一定會奪回南疆!殷王且等著看吧!」
「是,本王深知秦少將軍的決心,心生懼意,格外惶恐,這才來詢問一二,也好有個心理準備才是。」
「你!」
他那眉眼帶笑的模樣,哪裡像惶恐的模樣?
分明就是在戲弄他!
秦牧羽手掌一緊,拔出馬鞍旁的配劍擲了過去。
殷王敏銳的側身,手掌一揚,便穩穩夾住劍身,握住劍柄,「看你,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誰與你玩笑!」
「本王來尋你,不過是駐紮南疆,太煩悶了,下面的那群人又愚蠢不堪,故而來尋你說說話,喝喝酒。」
「你!」
這下說的可是他的真心話。
他的重心一直都不在南疆。
駐紮南疆,不過是為了聲東擊西罷了。
昨日,探子來報,王上已經尋回了流落民間的王子,準備徹底放棄拓跋明月。
那王子……是他一手安排的。
拓跋明月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只等耗死她,他再舉兵殺回王都,便可奪得大權。
至於南疆,他根本就不重視。
縱是拱手送給秦少將軍又如何?
「一個大男人,忸怩什麼?」
秦牧羽何曾忸怩?只是不太想搭理他。
睨了他片刻,來都來了,還是翻身下了馬。
殷王摘下馬上掛著的酒壺,咬開篩子,灌了一口,遞給他。
秦牧羽不要。
看著面前的斷崖,崖底的河流,遠處的夕陽,江山遼闊雄壯的風景,黃昏的涼風吹得胸襟開敞,整個人格外舒適。
「多安逸的夕陽。」
殷王站在一旁:「王權代代更替,江山萬代不改,你說人活這一世,究竟是為了什麼?」
秦牧羽側頭看他。
當初在南蠻王都,二人曾有短暫幾日的接觸。
那幾日里,殷王雖然拘著他,但未曾傷害過他,還替他避開了拓跋明月的追查。
雖說算不上敵人,但也算不上朋友,二人各自的家國立場,註定站在對立面上。
「為了死。」
殷王:「嗯?」
「到最後,每個人都會死,那些禍害者,就該早些死!」他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恨意。
殷王眼角斜他:
「你指的肯定不是本王。」
他有想殺的人。
秦牧羽沒有多言,站了片刻,轉身要走,「若無其他,今日的談判到此為止。」
「急什麼?」
殷王喝了一口酒,銳利如鷹的目光捕捉到那邊小林子里的輕微動靜,「瞧我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足尖一跺地,踢起一粒碎石子。
咻!
「啊——」
小樹榦后,一道纖細的身影登時被打了出來。
「桑桑?」
「牧羽哥哥,我是過來捉兔子的,不知道你們在這裡。」
聶桑挽起衣袖,裹著小斗篷,臉上有泥巴,乾淨利落的樣子毫不做作,雖然年紀小,可那一手拎著兔子耳朵的樣子,颯爽的很。
秦牧羽側頭,「喜歡兔子?」
聶桑走過來,點頭道:「嗯!晚上烤了吃!」
「……」
殷王沉笑一聲,鷹眸若有所思的盯了她兩眼:「你就是那日扎本王腰子的人?」
聶桑嗅到極其危險低沉的氣息,皺起眉頭,下意識往秦牧羽身後藏了兩步。
想去揪他的衣袖,但是被他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殷王看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這女人長刺了?」
秦牧羽冷臉:「與你何干?」
「這小姑娘的眼睛都快長到你身上了,你竟無動於衷?」
「殷王未免操心的太多了?」
「本王只是十分好奇而已。」
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想在他身後躲一躲,他還避如洪水猛獸。
殷王盯著他冷硬的側臉,忽然道:
「你不喜歡女人?」
秦牧羽呼吸一沉。
「你喜歡男人?」
「你!」他側身便要怒視殷王,可殷王的動作更快,捏住他的手臂便內力一震,推得他往後踉蹌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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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羽哥哥!」
聶桑急忙伸手扶他。
出於身體的本能,即將要摔倒時,秦牧羽下意識抓住手邊能抓的東西……一截溫軟嫩藕般的小臂!
溫燙的體溫傳入掌心時,秦牧羽的臉色乍然變了。
好軟,嫩滑,腦中想起的卻是昏暗的廂房,濃重的脂粉,無數雙遊走的手……
呼吸發緊。
瞳孔渙散,急促的喘了起來,整個人如臨大敵。
聶桑慌張:「牧羽哥哥,你怎麼了?你……你這是怎麼了!」
殷王劍眉微擰,一掌按住他的肩頭,將人轉過來,手裡的酒壺灌進他的嘴裡。
辛辣的酒水入喉。
「咳!咳咳!」
秦牧羽推開他,倒退數步,咳嗽不已。
「哈哈哈!」殷王仰首,喝了一口烈酒,「只是摸摸手而已,本王還以為這女人有多燙手,秦少將軍,好福氣啊!」
「咳咳咳!」
秦牧羽彎著腰,咳嗽不已,嗆得臉都紅了。
聶桑擔心壞了,不停的給他拍後背,順胸口,「牧羽哥哥,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可是,此時此刻,秦牧羽腦中嗡鳴,一片空白,嗆了十幾聲才稍微緩了過來。
聶桑已經接近自己,他並沒有預料中那麼抵觸去推開。
他抹去嘴角的酒漬,緩緩抬頭,看向那立在斷崖旁大口飲酒的殷王。
男人一襲紅袍被斷崖冷風吹的呼呼響,墨發飛揚,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側臉灑著一層金輝,勾勒著他挺立的鼻翼,深邃的眼窩,略微上挑的眼角盡顯張揚。
便是他,推了他那一掌。
可他心中竟升起一絲怪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