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穿山甲

說話間，齊緣沖田沫做了一個手勢，而後田沫點頭，按照先前的約定端了幾十把剔骨菜刀上來給每個人都分發了一把。在這些大廚都拿到菜刀后，齊緣向這些困惑的人講解。

「那個辦了臟事的人現在一定心驚膽戰吧？所以咱們針對內鬼玩一個一柱擎天的詭宴，通不過的人便大概率是殺魚的兇手。」

「一柱擎天，怎麼講？」

「是一種考驗心理的本事，堪稱廚行的讀心術。我喊123開始后，讓所有廚師把剔骨刀豎立在食指上，找平衡點。剔骨刀本身有弧度，刀鋒又沉，故而在所有刀類里，重心最難掌握，很不好立。」

「哦。能在手指頭上立穩刀子的人，必得專心致志，不能起一絲波瀾。但此刻那個偷了魚筋的人想必害怕極了，很難專心的立刀。」

「所以說，諸位誰把刀子立在手中的時間短，那麼誰便最有可能是殺了嗅梅娘娘的兇手。誰立的時間長，那就說明心裡無愧，波瀾不驚。各位明白嗎？」

大興樓的廚子聽了齊緣的話，面色表情各異，有的不屑一顧，有的緊張兮兮，有的視為謬論。不過因為有曹薇薇的撐腰，他們最終還是全都點頭，表示配合。

齊緣的推斷，在獲得所有人的認可后，便立刻讓王七三拿手機做懷錶計時。緊跟著他一聲令下，讓這些站成四排的廚子全都將刀立在食指上保持平衡。同時仔細觀察。

隨著那一聲令下，在場的廚子立刻伸指立刀。起初場面上寂靜無聲，但過了一分多鐘之後，齊緣便聽見有剔骨刀掉落地面的鋼鐵之音。

「不是我，不是我！」在那一聲脆響之後，一個神情慌張的廚子連連否認，卻不曾想因為隊伍太密集的原因，他慌張間碰了身邊臨近的一位大廚。

那大廚為了保證手中刀子的平衡，向後挪動幾步，卻又因為沒長后眼，又碰到了另外一位大師傅的手臂。

就這樣，隨著那一個人的動靜，所有以手立刀的廚師產生了連鎖反應。為了保持手中刀子的平衡，每個人都開始晃動身體，而因為身體的晃動，他們又不得不碰撞到別人的身體。還有菜刀。

隨著連鎖的反應持續發生，讓保持菜刀平衡這件事兒是變得越來越困難。自第一聲菜刀墜地過去僅僅十幾秒鐘之後，那些廚師手中的菜刀便都掉落了一大半。

又過了將近一分鐘后，最後一柄勉強保持平衡的菜刀也從廚師的手裡掉落在了地面。在最後一把菜刀也掉落地面之後，所有廚師全都回頭聚焦，每個人都盯著第一個掉落菜刀的倒霉鬼。

而那傢伙則是驚慌的連連搖頭，並沖曹薇薇和齊緣否認。

「我真的沒有害娘娘。我剛才之所以把菜刀掉落了下來，是因為我手上有汗，我手滑了。」

「好了好了，你再怎麼辯解也是沒有用的。我宣布殺了嗅梅娘娘，偷了她老人家肉筋的人就是他。」

隨著齊緣的手指，所有廚子都望了過去，所有廚子又都掛上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原來那個被齊緣指做兇手的人，並不是第一個落刀的倒霉鬼，甚至不是頭幾位落刀人中的任何一個。

而且恰恰相反，此人是屋子裡最後掉落菜刀的那個，是一個三十多歲，看著異常老實穩重的傢伙。

「我？」被齊緣指做兇手的人先是一愣，而後又微笑著沖齊緣。

「嗯，小先生真會開玩笑，我可是最後一個才把刀掉落在地上的人呢！而且我剛來了半個月，工位根本和嗅梅娘娘不挨呀。在這魚喪命之前更不知道它存在呀。」

「所以才是你。我和幾位當家都看了殺魚致死的傷口。一致的結論是，下刀殺魚的人刀功極其巧妙，手上啊，特別是手指的靈活性遠超常人。」

「這不笑話嘛。大家都是蘇菜廚子，我們蘇地靠海臨江，殺魚之術，自然個兒頂個兒的精手。你不能只靠這一點便污衊我吧？」

「是不能污衊人。所以我才搞了這個一柱擎天的詭宴，讓你自己蹦出來，殺嗅梅娘娘的人，光有好刀功可不行，還得有過硬的心理素質。因為嗅梅娘娘是店裡的老祖宗，是奉為神的生物，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殺她得背負巨大的心理道德壓力。故而還得在作案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所以殺魚取筋的人不光刀功好，還必須心機沉穩。」王七三插言。

「你剛才在無數人的碰撞與干擾中，依舊能把那柄菜刀頂的那麼平穩，足見你具備刀工和心態兩大要素。」

「真相只有一個，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主動說出你害魚的動機。第二，等我們報警，然後說出害魚的動機。」

齊緣言辭至此，本以為那人會乖乖就範，可不曾想那人冷麵一笑，「嗬，我還有第三個選擇。」

「混蛋！」齊緣望著那人不正常的態度，立刻意識到他要幹嘛，但為時已晚呢。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那人猛然用腳將地面上的一把菜刀踢向齊緣的面門。

齊緣因為有心理準備的原因，勉強閃躲了過去，但額頭的頭髮依舊被那刀鋒削掉了一半兒。

待他冒著冷汗抄起菜刀準備反擊時，那人卻已經撥開人群，跌跌撞撞跑向屋門。吃飯的地方里莫名其妙改成了武行。這樣的變化讓所有人始料未及，待人們反應過來，那人早已經跑沒影兒了。

這個時候大興樓里的眾人才開始行動。該報警的報警，該追擊的追擊，此時齊緣帶著后怕，摸索著被削掉一半兒頭髮的腦門兒，在原地雙腿打顫。

「腦袋沒事兒，嚇得和裱糊里一樣。膽子怎麼這麼小了？你在海眼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這不是膽子大小的問題，他打剔刀的一腿你看見了吧？那玲瓏踢絕不是廚子應該有的本事。」

「是啊，那會是什麼人呢？」

對於田沫的問題，齊緣沒有也不能回答，但他心裡卻在反覆想起他爺爺齊忠曾經說過的盜墓大賊——穿山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