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劉遙這次回去，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她自己也早就想到了，但是直接將她降職，心裡多少還是接受不了的。

從原來的營長，直接就給降成了三連連長，而營長之職暫時由教導員古箏代理。

劉遙的心理是很鬱悶的，不管結果如何，心理落差再大，最後她還是欣然接受了。錯在她，她再怎麼不情願，也得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心裡有一個疑問，怎麼她一出去就湊巧來了檢查？

在旅長的辦公室里，劉遙接受著旅長姐夫的批評，看著對面氣得臉都青了的彭誠，她卻冷靜地站著，雖然心裡也委屈，但很快就又平衡了。有得必有失，如果知道潘陽出事，而她不出現，也許她會因為愧疚而心裡不安。撤職就撤職吧，現在擺在面前的就兩條路，一條是心安理得的當她的三連連長，努力爭取把這處分去掉；第二條路就是直接打轉業報告，離開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隊。

「你說，讓我說你什麼好？」彭誠又氣又惱，最後無奈地嘆了一聲。

「姐夫，我這不是立馬就回來了？你看，你處分也處分我了，檢查我也寫了，撤職也撤了，你看，我多可憐。」劉遙皺著鼻子，只差抹眼淚了。

「請假有那麼難？你怎麼就……讓你長點記性也好。」對這個小姨子，彭誠是全沒脾氣了。

對於這次的處罰，雖然重了點，也讓人肉疼了點，但劉遙想到過不了多久，她便會恢復原職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從旅長辦公室出來，劉遙也不急著回宿舍，而是逛到了訓練場上，卻正看到陶語帶著差不多一營的人，正在那裡跑步，而那個最應該出現的代理營長兼教導員古箏卻並不見人影。

看到戰士們在那跑步，劉遙腦海里不禁出現了當時第一次出現在這個部隊時的情景，當時她還不是兵，只是過來觀看熊峰考核，因為姑父的原因，所以她並沒有被攔在部隊大門外，而是破例到了訓練場。

當時的熊峰多麼年輕，才二十四歲的他，就已經是研究生畢業，特招到了部隊，而進入6戰大隊，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維尼哥，你是最棒的，遙遙相信你！」當時的她沖著在操場上奔跑的男孩喊。

她沒有想到，自己這脫口而出的吶喊，竟然會給熊峰這樣大的動力，竟然能讓他衝破在前面跟他賽跑的車兵的阻礙，竟然以二十三分的優越成績得了第一。也許是天意，也許是他自身力量的激發，也許是她這無意識的加油聲讓他奮進，總之，他在自己的眼裡，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也是在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對他的心思從來都是這樣毫無掩飾的。

一直以為只是兄妹之情，卻原來早在常年被他保護的習慣中，情根已深。

那個時候的她，情竇初開，面對自己喜歡的男孩，眼裡是毫無掩飾的，誰都知道她喜歡他，但當時的她卻還固執地認為自己只是把他當哥哥，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撕心裂肺，將她從希望打入了絕望的地獄。

「營長！」一聲清脆的喊聲，打斷了劉遙的思緒，將她拉回了現實之中。

抬頭，卻望進了陶語擔憂的眼睛里。

「營長，你沒事吧？」要說在這個部隊里，除了彭誠姐夫還有熊峰，只有陶語是她真正交心的。

這個天真的女娃，從她軍校畢業進入6戰隊開始，就是劉遙看著成長的，一步步從排長到現在的副營長，跟她的感情不是上下級，卻像極了姐姐對妹妹。在家裡，劉遙無異是最小的，一直都被幾個表姐表哥疼愛著，在大院里，別的跟她一起長大的孩子，也因為她父親的原因，多少對她偏愛，而從小她又被熊峰當洋娃娃一樣的保護著，從小被捧在手心裡的她，何時又保護過別人？從她特招進入6戰隊，看到陶語的那一瞬間，彷彿看到了少女時代的自己，那個無憂無慮，被人過分保護的自己。對陶語，她是發自真心的當作妹妹。

「我已經不是營長了，反而是你手下的一個連長。」對於陶語的稱呼，劉遙勢必要予以糾正的。如果讓古箏聽到了，還以為陶語對她不敬呢，眼裡只有原營長。

「不管你有沒有被處分，在我的眼裡，你永遠都是我的營長。」陶語乍乍乎乎的，又哪管得了那麼多。「而且，古箏就是個陰險小人，營長這次被處分，多半是她搞得鬼，哪有那麼巧的事，你剛出去，上頭就來突擊檢查了，跟商量好了似的。誰不知道，她是李部長的外甥女。」

陶語的這句話，倒是提醒劉遙了。古箏為人高調，她是軍區李部長的外甥女，這事整個部隊有大半的人知道，而且多半還是她自己講出去的。所以對於李部長突然突擊檢查x旅，劉遙之前也懷疑過古箏，畢竟古箏跟自己貌似配合，誰知道她骨子裡會不會想將自己踢出去的想法呢？

「陶語，你在亂攪什麼舌根！」一聲怒喝，打斷了陶語和劉遙的談話，不用想也知道，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陶語卻似乎一點也不怕她，只是哼了一聲：「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沒做壞事，還怕誰在背後說壞話。」

陶語就是個缺根筋的女孩，為人又仗義，最看不慣古箏大小姐的脾氣，自然對她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看。只是軍營里，鐵的紀律，下級服從上級的規定，讓她不好發作而已。畢竟古箏還是她的上司，平時再生氣，也不敢真對著她說什麼，但這次因為劉遙被處分的事，讓陶語徹底的爆發了，說話自然也就不經大腦了。

「陶語！」古箏咬牙切齒。

古箏本就是個美麗的女孩，聲音又嗲嗲的，就算生氣，聲音依然還是帶嗲的，沒有半分的威嚴。她原來是文工團的，因為舅舅的原因，所以從文工團到了霸王花當了代理教導員，但因為她只會些花架子的把式，每次訓練都不參與，對於她，全營的官兵都不太把她放眼裡，也只有劉遙才會因為搭檔的原因，有什麼事情也會跟她商量。如今劉遙被撤職了，等於全營的生殺大權都到了她手上，儘管如此，大家依然不願意服她。

「陶語，趕緊向古隊道歉。」劉遙沉了聲，朝陶語瞪眼。

陶語再怎麼不情願，也看到了營長朝自己使的眼色，那眼神中再明白不過，意思是讓自己別太玩過火。她吐出一口氣，朝古箏說了一聲：「對不起。」

古箏卻對她哼了一聲，又對劉遙說：「遙遙，別聽人挑撥，李部長雖然是我舅舅，但我也沒那個能力讓他突擊檢查x旅。而且我是x旅的人，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部隊遭受這種處罰，你說對吧？而且我和你是搭檔，我對軍事一點也不懂，旅長讓我暫時代理營長一職，而不是讓新的人過來接替，只是做個樣子的，過不了多久，你依然會回到這個位子的。雖然你現在降職了，但是軍事上，還是你說了算，我們還是搭檔。」對她說話的時候，古箏笑得很甜，笑容里真誠而不摻假。

但在陶語的眼裡，卻不是那麼回事，她低聲地啜了一口：「虛情假意。」

古箏沒有聽到，要是聽到了，非處分她不可。但這嘀咕聲，卻沒有逃過劉遙的耳朵，她本來就在注意著陶語的，怕她又語出驚人得罪古箏。古箏雖然不會怎樣她，但鐵定會給她小鞋穿的，為了保護陶語，她只能護著這個總是不經大腦的小妹妹。

對於古箏，劉遙其實也沒有太討厭，古箏雖然做事情有點兒大小姐派頭，但人卻是不壞的，只是從小被人寵壞，所以任性了點。不管是不是古箏向上面告的狀，劉遙已經不想去追究了，這事本來她自己也有錯，各打五十大板，就當扯平了。

但對於古箏的提議，她是不敢答應的，不管怎樣，她現在也是一個降了職的連長，再有軍事方面的天分，古箏畢竟還是一營之長，她是不敢去搶她的權利，而授人以柄的。

現在在處罰階段，雖然上面有姐夫跟姑父罩著，還是低調做人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潘陽的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