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學生食堂

場地。

宋洪義帶著葉向天，站在鎮高中對面，原來宋洪義看中的場地，正是冰棍廠的食堂。

冰棍廠是鎮辦企業，近幾年，連年虧損。

從盈利到虧損，原因倒也簡單。

鎮上略有關係的人，想方設法將七大姑八大姨都塞進了冰棍廠，一個小小的冰棍廠，大大小小的領導十幾個，聽說光副廠長就七八位，各種名目的科長自不用多說。

員工更是令人瞠目結舌，六七十歲的老人也在廠子上班。

當然，來上班的，算是不錯的，七八十人的冰棍廠，真正來上班的只有十幾個人，每人都拿著工資。

宋洪義的本家叔叔，在冰棍廠食堂上班，因為近年廠子效益不好，食堂舉步維艱，他自然也無所事事。

食堂位置不錯，側對著鎮高中，就餐區面積很大，容下八十多號人綽綽有餘，稍加整理，擴容至一百人也不在話下。

看著食堂，不免看到了冰棍廠初建時的雄心壯志。

葉向天看過場地，已有打算。

當問及租金時，宋叔艱難地笑笑，他的意思很簡單，現在關門不用，還給什麼錢，能保證讓十來個工人有口飯吃就行了。

葉向天當然不能這麼做，一定要讓宋叔找廠長談個價格，並簽訂合同，當然底價在每月一百元以內。

宋洪義聽到每月一百元的價格，吃驚不解地看著葉向天。

一百元，可不是小數目，一個農家全年的收入也不過三千元。就算打折，租金談下來，一年也得七八百元，他擔心賠錢的問題。

葉向天的話馬上打消了宋洪義的顧慮。

一個學生每人賺五毛錢，一百個學生每天賺五十元，一個月一千一百元，一年差不多可以經營八個月，收入八千八百元，去掉租金一千元，人工三千元，差不多可賺四千元。

宋洪義還是不太相信每年四千元的盈利，張大嘴巴傻傻地聽著。他突然想到了人工三千元，開心地笑了。

葉向天說出了他的人工方案。

宋洪義全面負責食堂經營，每月一百元固定工資，年終分紅另計，廚師每月一百元，員工每月五十元。

宋洪義與葉向天商量之後，又說了菜品、供應的細節，結算自然是有錢給錢，沒錢可以用糧食代替。

大米兩斤一餐折算，現金結算兩塊五一餐。

葉向天一邊說，宋洪義記得很認真，像在認真上課的學生。

兩人誰也不知道，一個偉大的商業帝國，就是從這個小小的食堂開始。

宋洪義按照葉向天的吩咐，忙著食堂開業的各項準備工作。

葉向天不敢停留，趕到任小敏家時，已經到了晚飯時分，夕陽斜照，落日餘輝，葉向天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遠遠看去無比高大。

任小敏見葉向天走進院子，獨自躲進房間，高興地觀察著葉向天的一舉一動。

當然，她也在生葉向天的氣。

葉向天不聲不響地跟著宋洪義走了，一句話也沒有說，讓她擔心得不得了。

整個晚上一直心神不寧，時不時趴在窗口張望，結果一次又一次失望。

當她看到葉向天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院子時，懸著的心可算落下。

任小敏的小心思葉向天當然不知道，也未留在任小敏家吃飯，只是讓任小敏的母親幫忙準備五十斤雞蛋，明天早上他來取雞蛋，然後急急忙忙地離開。

任小敏一聽葉向天要走，顧不得多想，急急忙忙穿著拖鞋追出來。

只看到葉向天夜色中遠去身影，氣得她只能狠狠地跺了幾腳，撅著嘴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愣愣地站在門前。

葉向天回家之後，立即去看了爺爺地里的黃瓜，發現還不到二十斤黃瓜，接連跑了幾家，才算集齊五十斤。

接下來，他以每斤五毛錢的價格收了五十斤黃瓜，又找了十斤西紅柿、十斤茄子。

七拼八湊地忙完一切，下了兩碗麵條，算是和弟弟解決了晚飯。晚飯之後，才發現該做的作業還沒有做。

他不想做，也不願意做，主要還是因為太累了，倒頭便睡了，至於說作業，還是明天再做。

第二天早上五點，他起床去爺爺的地里摘黃瓜，又等著大家送黃瓜，好在農家人起得早，算是沒有耽誤時間。

當他把黃瓜送到四家子村時，孟四叔正在檢查客車，準備發車。

孟四叔笑呵呵地看著他眼裡的小財神，又看了葉向天手中的黃瓜、西紅柿、茄子，猜到是要送給城裡。

當然，他暫時沒有想代收代辦的打算，畢竟數量太小，估計也賺不了幾個錢，光在自家小賣鋪銷售挂面，他已經賺了不少。

葉向天坐車趕著到任小敏家裝雞蛋，路上，孟四叔再一次露出一副唯利是圖的嘴臉，毫不客氣地提出，讓葉向天幫著搞幾套交通局的工作服。

聽到交通局工作服，葉向天當然明白孟四叔的意思。

跑運輸的，穿著交通局的工作服，意義自是不同凡響。

簡單從衣服上就足以斷定，一定或多或少能和交通局扯上關係，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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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孟老四為何不找他在交通局的關係要幾套工作服？

一向精明的葉向天，亦然明白其中道理。

他也相信，憑著孟老四的關係搞到幾套交通局工作服，自然不在話下，但是，那樣他欠的就是交通局的人情，真若還起來，代價一定不會小。

所以說，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都不叫事。

葉向天當然不傻，也不會放過這個賺錢的機會，孟老四也很大方，直接開出了四十元一套的價格，比市場的價格足足高出了十元錢一套。

成交！

葉向天自然答應了孟老四的要求，暗想，這個看著憨憨的孟老四，其實又貪又精，每次看到有利可圖，就事先截留，僅挂面就留下三百斤，最少可以賺到七八十元。

這次要求幫忙搞定工作服，下次又會提出什麼要求呢？

葉向天來不及多想，車子已經到裝貨地點，裝好東西之後，葉向天去了學校。

到學校時，還不到七點，校園裡空蕩蕩的，教室的門還鎖著，他不自然地瞟了眼校長室方向，腳下鬼使神差地朝著校長室晃去。

校長室居然沒有鎖門，他想也沒想，推開半掩著的門，悄然進了校長室，拿起電話，撥打著熟悉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另一端傳來周姐熟悉的聲音，葉向天說了搞工作服的事情，又說了送雞蛋以及蔬菜的數量。

周姐像神仙姐姐一樣，有求必應，隨口應充，接著，她告訴葉向天一個好消息，鍾奶奶昨天醒了。

葉向天聽到鍾奶奶醒了，心中高興，盤算著這周去看看鐘奶奶，周姐又問了挂面銷售的情況。

一問一答，時間過得很快，這時，門口赫然出現一個俏麗的身影。

葉向天慌得一批，急忙掛斷電話，傻傻地看著門口。

門口站著不是別人，正是漂亮的音樂老師金夢晨。

當然音樂老師帶著不懂的目光，打量著葉向天，俏目閃過葉向天手中的電話，便明白了一切，葉向天不知所措地看著音樂老師，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弱弱地說了句「老師好」。

金夢晨盈盈俏眸，上著粉紅色公主衫、兩袖皆空，肌膚潔白細嫩，下著修身小西褲，一雙平底黑色皮鞋，露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肉色絲襪……。

葉向天眨著眼睛，瞟過金老師誘人的身材，要死的目光未敢停留，發現金夢晨清澈的眸子，正盯著自己，不敢多言，也不敢離開。

金夢晨扭頭看了眼後門的方向，校長放好自行車，已經朝著辦公室走來。

校長顯然看到了金夢晨，一張老臉，笑得皺紋立起，成堆的皺紋燉上兩斤五花肉都不用放酸菜。

「校長，以後你辦公室的衛生，我就負責了，你整天忙前忙后，又要開會，哪裡又有時間打掃衛生。」

金夢晨言不由衷地道，俏目趁著校長不注意，狠狠地瞪了眼站在門前的葉向天，一副要不是為了你，打死我也不會這樣說的味道。

葉向天似乎秒懂金夢晨的意思，感激地回了一個眼神。

「這個同學不錯，見到我在打掃衛生，主動過來幫忙，真是個好同學。」

金夢晨說得輕描又淡寫，自然而然，然後，露出另人無法拒絕的笑臉，笑呵呵地看著校長。

校長看著葉向天一眼，暗想，昨天還吵著老師辦公室的衛生要讓老師自做，今天居然主動來做衛生，這小子到底怎麼想的，人前人後，各有一套，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小鬼大嗎？

校長腦子反轉萬千，當際作出決定，拒絕讓學生來搞衛生。

「那個，我辦公室也還算過得去，你們先忙去吧，不過，小金老師，還得謝謝你的一片心意。」

校長說完笑呵呵地看著金夢晨，完全無視葉向天的存在。

葉向天離開時，不經意地發現金老師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目光中又多了幾分警告，下次別在這樣，再這樣我可不會幫你。

葉向天又是秒懂，感激金夢晨為自己打掩護。

返回教室，任小敏靜靜地看著走進來的葉向天，不高興寫滿俏臉。

「為什麼不等我？」

任小敏隨手放在葉向天面前兩個雞蛋，然後恨恨地說道，聲音中透著責怪，又夾雜著幾分生氣的味道。

葉向天一早裝雞蛋時見到任小敏母親，也拒絕了到任小敏家吃早飯。

不等葉向天拿雞蛋，任小敏搶過雞蛋，拿起筆在雞蛋上寫上「葉向天、笨小豬」，然後將雞蛋丟給葉向天，憤憤道：「你就是豬，還是笨小豬。」

葉向天陪著笑臉，明白任小敏生氣的原因，儘管可以不到任小敏家吃早飯，也可以在路邊等任小敏一起來上學。

「你不僅是個小豬，而且還是一個愛騙人的小豬。」

任小敏顯然沒有放過葉向天，不解氣地說道，暗想，昨天還說什麼一輩子，都是騙人的，哼，就會騙人……。

葉向天當然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地從書包中掏出一個紙包，靜靜地放在任小敏面前。

任小敏好奇地看著放在桌面上的紙包，一副生氣的樣子，眸子疑惑地看著葉向天。

葉向天並未說話，示意她打開看看。

任小敏打開紙包，裡面居然包著各種樣式的小餅，有小雞形狀，小狗形狀的，十二生肖形狀的餅乾，沒有惟妙惟宵，多了幾分憨憨的可愛。

任小敏笑呵呵地拿起一個小豬形狀的餅乾，道：「這個就是你，葉向天，一隻又笨的小豬。」

「去你的，我屬馬好不好，你才是豬呢？這個是你好不好。」

「你說誰呢，你就是豬，還是個又笨又丑的小豬，我現在就把我的小豬頭吃掉……。」

葉向天同樣嘻嘻哈哈逗著任小敏，任小敏自然心裡暖暖的，口中酥香的餅乾，讓她的心也跟著酥了。

快樂永遠是短暫的。

葉向天只顧著逗任小敏開心，結果忘記昨天的做業還沒有做，老師的懲罰很簡單，點名批評外加補作業。

補完作業才能正式上課。

眾目睽睽，葉向天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乘乘地伏在桌子上補作業，班主任劉老師搬過一把椅子，坐在講台前，一臉認真盯著葉向天補作業。

葉向天只能硬著頭皮，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補作業，腦子裡別無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