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進城
「不許欺負同學，更不許打人，我會去告訴老師。」
任小敏有些底氣不足地警告宋洪義，張開雙臂擋在葉向天身前。
宋洪義明顯沒有在意眼前的任小敏，蔑視地掃了眼任小敏，目光轉向任小敏身後的葉向天。
葉向天輕輕繞過擋在身前的任小敏。
任小敏不知為何，眼裡突然雨霧朦朧，小手竟然鬼使神差地拉著葉向天的衣角，不肯鬆手，心不爭氣地加速跳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沒事，我就說句話。」
葉向天說得輕描淡寫，並未發現任小敏雨霧朦朧的眸子。
任小敏發亮的眸子看著葉向天，又大又亮的眸子里不爭氣的淚水越涌越多。
葉向天沒有給大家機會，更是沒有理會宋洪義身後的小弟。
欺身來到宋洪義身邊，俯耳低語幾句，然後人畜無害地看著宋洪義。
「行。」
宋洪義只說了一個字，隨即轉身出了教室。
葉向天見任小敏擔心的樣子，不急不忙地來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別忘記借雞蛋，你家一定不差四十個雞蛋？」
任小敏發現淚水涌在眼底，急忙用手擦掉湧出的淚水，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葉向天。
她甚至懷疑，眼前這個傢伙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哪個，不是，我是想說，如果高年級學生放學後來找你麻煩，我一定要幫你。」
任小敏剛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擦著桌子。
「別，真的不用，你要是想幫我，別忘記雞蛋就行了。」
葉向天剛說完，外面呼呼啦啦進來三個人，來到任小敏身邊。
走在前面的個子瘦小，看著任小敏濕潤的雙眼，一臉關心道:「小敏，告訴我，今天誰欺負你了，在腰湖還敢欺負腰湖人，真當腰湖人好欺負嗎？」
「趙剛不用你管，你不在一班待著，跑三班來做什麼？」
任小敏討厭地瞪了趙剛一眼，理也沒理進來的人，又看看身邊的葉向天，一臉的擔心。
「小敏，你告訴我，真當腰湖沒人嗎，今天不打他，我就不姓趙！」
趙剛不經意地看著旁邊的葉向天，壓根就沒有把葉向天當回事，轉頭掃視著其他同學。
「趙剛，我告訴你是誰欺負了任小敏。
還把任小敏欺負哭了，哭得那就是一個慘呀，整整哭了一下午。
你看看，這麼漂亮的女同學，哭得眼睛都腫了。」
張立冬站在不遠處，添油加醋地說道。
邊說邊盯著站在任小敏旁邊的葉向天，狠狠地瞪了葉向天一眼。
「你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任小敏一臉怒意，聲高八度地吼著張立冬，完全沒有一點淑女的形象。
趙剛上下打量著張立冬，顯然對他的話來了興緻，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葉向天面不改色地看著趙剛，一動不動地站在趙剛面前，承認是他氣哭了任小敏。
「你小子，膽子不小呀！」
趙剛看著身材壯實高大的葉向天，往後退了一小步，拉開了戰鬥距離。
略有深意看著身邊的兩個同學。
葉向天看著準備動手的三人，並未在意。
印象中，中學時還真打過此架，好像還真是因為任小敏，不過，那架開始贏了。
後來趙剛見打不過，又找來了兩個同學，大家只是試探性地摔個跤，並未真得動手，大家算是平手吧。
現在葉向天同樣不怕這三個傢伙，真要動手了，只要自己微微下個狠手，三個貨就慫了。
「你小子叫什麼名字，趙爺我不打無名之輩。」
趙剛放著狠話，帶著試探的小心思問道。
畢竟身高佔優的葉向天，一動不動地站在眼前，他心裡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等葉向天說話，張立冬看也未看葉向天，急忙跳出來，一副交底地說道:「他叫葉向天，徐家的。」
趙剛一聽是徐家的，眼前一亮。
徐家的情況他清楚，上初三的沒幾個人，唯一幾個人，還是女同學。
於是大放其心，擺出大哥的架式，囂張道：「姓葉的，今天小爺就讓你知道，腰湖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住手！趙剛，哪都有你呢？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警告你，你不要在三班搗亂。」
任小敏擋在葉向天與趙剛之間，眨著又大又亮眸子，怒斥著趙剛，猶如一位俠女。
「小敏，他欺負你，你怎麼還護著他。」
趙剛看著任小敏護著葉向天，氣火更盛。
話語中帶著一股子酸酸的味道，恨意正濃，恨不得抽葉向天十幾個耳光，也難平心中怒氣。
「閉嘴，我的事不用你管。」
任小敏絲毫不理會趙剛，強勢地怒斥著趙剛。
趙剛本就黑的臉如同潑墨一般，怒目圓睜，帶著十二分的怒意盯著葉向天。
道：「我，你小子等著，不削你，我不姓趙。」
正在趙剛發狠之際，班主任劉老師走進教室，看著對峙的趙剛等人。
不等劉老師發話，趙剛見進來是老師，急忙換出一副笑臉，丟下一句「老師好」，轉身離開了教室。
張立冬失望地看著離開的趙剛等人，裝得非常聽話地擦著桌子。
劉老師若無其事地看著大家，並未深究此事，一頓按部就班的操作之後，鄭重講了開學安排，然後宣布放學。
葉向天感覺大家投來各異的目光，兩個徐家的同學早早地出了教室。
閃人了。
「葉向天，放學了，你小子小心了。」
張立冬背著破舊的書包，冷目掃過葉向天，站在三步之外，冷言冷語道。
葉向天剛站起來，張立冬早有預料地跑到門口，笑著說道：「就算你小子能打架，也打不過義哥，等著挨打吧。」
張立冬說完轉身消失在門口。
旁邊的任小敏看著離開的葉向天，急忙跟了出去。
其他同學莫名地看著離開的二人。
葉向天來到校門口的圍牆邊，找到他的二八自行車，然後看了眼跟來的任小敏，不急不慢地說道：「一會去你家取雞蛋！」
「啊！」
任小敏沒想到葉向天會這麼說，更是沒想怎麼拿雞蛋給葉向天。
葉向天騎車出了校門，沿路往西，剛過小橋，便停下車，假裝車壞了的樣子，低頭看著車胎及鏈條，實則在等任小敏。
目光掃過路邊的一潭湖水。
此湖叫腰湖，至於湖水是否過腰，葉向天從未試過，腰湖村正因此湖得名。
湖面不大，湖水被沙石路分成南北兩片，中間石橋相連，一條幹線水渠與湖水連成一片，成為腰湖的水口，保持湖水常流。
任小敏家就在橋西，也是葉向天回家的必經之路。
葉向天推著車慢慢地走著，看見任小敏同一個女生並肩而來，急忙蹲下身將車胎氣嘴拔出，轉眼間，車胎癟了。
「任小敏，可以幫忙加個氣嗎？」
葉向天目光看向車胎。
任小敏並未發現車胎的問題，只是簡單地說出個好字，便與同行的女生手挽著手相伴而行，時不時低聲竊語。
葉向天推著自行車跟在二女身後，同行的女生不時地打量下葉向天。
說起這個女生，葉向天當然知道，她叫任雪菲，腰湖村人，公認的第一校花。
身材高挑，穿著時下流行的深藍色體型褲，顯得本就修長的大長腿更加修長，腳上瞪著一雙粉色運動鞋，格外吸引眼球。
一張粉臉，柔嫩似水，粉綠相間的頭繩，紮起兩縷手指粗的絲髮，隨著如濗的長發右左搖曵，青春動人。
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閃若星塵，深遂及誘。
葉向天對任雪菲沒有太多印象，只是知道她在一班。
任雪菲的家靠近湖邊，五間大瓦房排成一排，紅磚圍牆，鑄花鐵門，青磚鋪地，兩側的菜園，綠油油的一片。
過了任雪家，往前沒多遠就是任小敏家。
第一次來任小敏家。
三間瓦房，院子格局，大同小異。
任小敏不一會就取出打氣筒，然後走進房間取出一個小水桶，裡面裝著雞蛋。
葉向天看著雞蛋，絕對不止四十個，笑著看向任小敏。
不等他說話，院門處傳來腳步聲音。
原來任小敏的媽媽正好回家，看著葉向天，又看著任小敏。
任小敏急忙將葉向天的書包蓋在雞蛋上，說出葉向天自行車沒氣了，來打氣的事情。
任小敏母親很是和善，認真地打量著葉向天，並未發現桶里的雞蛋。
當葉向天及任小敏臨走時，她母親看著任小敏拎著的水桶，又看著上面放著的書包，問了放學了做什麼去。
任小敏謊稱學校缺水桶，讓葉向天幫著帶水桶回學校，任母不疑地回了房間。
任小敏送到葉向天到門口時，葉向天看著綠油油的黃瓜，道：「看不出來，真是越漂亮的女孩越會說謊。」
說完不等任小敏答話，又提出明天進城，索要十條黃瓜的要求，而且還要最小的黃瓜。
然後，直接踩著自行車走了，空留一臉怪憤的任小敏愣在原地。
回家路上，並未遇見宋洪義，至於對他的許諾，葉向天並不在意。
第二天，葉向天果真在路邊見到任小敏，還有她送來的嫩黃瓜，黃瓜卻不止十條，還多了五條。
葉向天坐著遠去的客車，緊閉雙眼，心中盤算著城裡的機會。
西客站位於鋼城六道街，專營遼西的客運專線，在客車進站前，葉向天提前下車，因為他想看看這座運氣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