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夜

第7章 血夜

他看到了一片海。

突然敞亮的空間讓富岳不適地眯起了眼睛,他全身緊繃,常年不使用的萬花筒瞳力被提到了極致。因為,這片景象絕不是他構築的幻境。無垠的海,無雲的天,這裡是讓人分不出地平線的世界,他竭盡全力也未能突破。

富岳警惕地四處打量,很快發現這裡並不只有他一個人,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一人在水面上盤腿懸停。儘管時間造就的變化如此之大,富岳還是從那張臉上貓一樣的鬍鬚,金燦燦的刺蝟頭,以及與玖辛奈和水門都有些神似的面容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那身影緩緩睜開雙眸,金色雙瞳的視線溫柔慈祥,充滿生機。饒是意志堅定地宇智波族長也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吸引,那是生命對光的渴望。然而,當他真的踏出一步時,海卻無情吞沒了他。那是與海面截然不同的世界,艷麗的紅浸染了藍,在這裡他無法呼吸,甚至無法掙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緩緩墜落。血色世界里唯有一點黑色巋然不動,那是海面之人的影子。族長緊緊盯住那個影子,他直覺突破一切的源頭就在那,但無論怎麼嘗試,他依舊不能撼動這個世界半分。恍惚間,他看到那影子竟也睜開了眼睛,但那是一雙與白色人影完全不同的眼睛。

那雙駭人的眼眸中冰冷凶戾,也不再是金色。他看到了一雙點綴著六芒星圖案的眼睛,像極了萬花筒會有的模樣。

宇智波族長猛的向後一彈,終於從那窒息的幻境中清醒了,他目光近乎驚恐,把美琴嚇了一跳,慌忙來扶他。妻子無聲的安慰穩定了富岳的情緒,他再度鎮定,但望向鳴人的目光已然改變。萬花筒都無法突破鳴人的精神防線,他連九尾都沒見到就敗下陣來,勝負已分。

「鳴人君,你想要什麼?」

他已不再把鳴人當成孩子了。殺死九尾人柱力的成本太大,政變才是第一要務,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他不介意通過別的手段讓鳴人保守萬花筒的秘密。

鳴人的神情懇切,毫不遲疑地一腦袋嗑在桌上,道:「我請求您在那天到來時,將宇智波的希望留在南賀川祠堂,無論成敗,我都保證會讓他們活下去。」

不是要挾,而是請求。富岳懷疑自己聽錯了,但他沒有再度確認的時間,因為他聽到幼子的房間里有了些動靜,小佐助軟糯的聲音里還有幾分沒睡醒的睏倦。

「鳴人?」

鳴人顯然也聽到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小孩的表情從成熟切換到天真,臨到走時還熱切地與美琴打了個招呼。

這簡直無法理解,匪夷所思,就算做十個夢也未必有今天離奇。

九尾人柱力竟然誇下海口稱自己能庇護宇智波族人?富岳太清楚木葉高層的心思了,宇智波生是木葉的人,死也要是木葉的鬼,他們要麼忍受被鈍刀割肉,要麼掀桌子政變,甚至沒有離開木葉的選項。而漩渦鳴人給出的道路,顯然是政變失敗的退路。

要相信他嗎?

一個七歲不到的人柱力,怎麼看也沒那種本事,但…他果然很在意精神空間里看到的兩個身影。那幾乎就是兩個極端,而且最恐怖的那道還擁有疑似萬花筒的眼睛!這是鳴人構築的幻境,還是……

「親愛的。」一直沉默不語的美琴忽然說道:「我覺得鳴人君值得信任。」

那可是宇智波的未來!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柱力,萬一是高層設下的陷阱呢?

「多虧了鳴人,佐助這段時間才能打起精神來,你們把他逼的太狠了。」

……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木葉那邊,看上去要動手了。

「反正相信他也沒有壞處不是嗎?宇智波的祠堂地下,只有宇智波能進入。」

對啊,如果鳴人真的能拿出退路,那麼打開密室大門算是最低要求了。無論鼬最後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他應該也無法對一群孩子動手。當然,最好的結果是,這條後路別被用上。

忍者學校總是開學的很早。這一次,鳴人因為太乖了,從不搗亂,因此在正常年紀入學了。他果然和佐助分到了一個班,還有許許多多熟悉的夥伴們,而最好的消息是,伊魯卡就是這個班的班主任,他不用經歷前幾個老師的區別對待了。

當然,壞處還是有的,比如通宵製作捲軸后的白天,鳴人困得完全睜不開眼睛,卻還是不得不閉著眼睛罰站。但在文化課上惱人的小混蛋,在體術課上卻大放異彩。手裡劍扔得像模像樣,還能和小佐助打得難捨難分,他們倆就是班裡斷層式的第一名第二名,其他小孩都不是他倆的一合之敵。

忍校生活很輕鬆,宇智波和木葉高層的動作卻愈發頻繁。鳴人加班加點地完成了他的準備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三天兩頭地利用飛雷神往南賀川跑。九喇嘛很榮幸地見證處於理論階段的飛雷神三段式發動的全過程,震驚之餘還在碎碎念鳴人果然是個怪物。

飛雷神的開發思路其實很簡單。一段是打固定靶,二段是打活動靶,三段是盲打還要全中。理論上,一個人可以傳送到自己感知範圍里的任意一處,但缺少標記指引,落點很難捕捉,稍微不察,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但是鳴人,他成功了。儘管距離只是一個地面,那也是成功了。

「布置妥當了。」鳴人十分隨意地坐在宇智波傳承千年的石碑上,如果不是時機不成熟,他鐵定已經把這玩意錘爆了。說起來,自從幾年前的突襲,派來木葉的白絕都少了,黑絕更不必說了,那狗東西到目前為止都沒冒頭,真不愧是能苟過千年的舊時代遺物。誰知道它有沒有把自己切片分散?要抓住完整的黑絕果然還是得從長計議。

「你覺得那傢伙會相信你嗎?」九喇嘛平等地討厭每一個宇智波,在救人這件事上格外不積極。

「不相信也只是麻煩一點而已。」鳴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大剌剌地在宇智波密室的牆上留下自己的飛雷神標記。不管富岳怎麼選,他要做的事都不會改變,區別無非是消耗查克拉的多少罷了。

九喇嘛不理解人類的內部鬥爭,他只知道政變是要流血的,至於要流多少?他恐怕沒那個概念。所以,當那一天來臨時,九喇嘛才意識到鳴人所說的犧牲是什麼。

今晚是滿月,月的光芒是清冷蒼白的,它映照不出鮮艷的色彩。

宇智波家的孩子大概天生內斂,幾乎把密室擠滿的數量,卻沒聽到多少聲音。鳴人出現的毫無徵兆,機關也發動的毫無徵兆,鋼絲網把一群小孩捆在了一起。他也不和這群小朋友廢話,瞬間發動飛雷神,降落時的動靜頗大,差點踩壞了止水的床板。

「??鳴人?」哪怕止水早就被錘鍊地反應極快,可對上一群貓崽子也懵了。

「…是止水哥嗎?」小貓崽里有一個探出了頭,不敢置信地瞪大貓眼。

「止水,安頓一下他們。」鳴人今天穿著一身反常的純黑,聲音微喘,透出一絲疲憊。止水的心頭猛然下沉,他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只是不敢相信。

「怎麼回事?」扉間的到來打斷了即將問出口的話語,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沒有察覺。

鳴人抓住了扉間,第一次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帶我回木葉,落點最好在宇智波族地。」

此時的確沒法細講發生了什麼事,扉間一看到宇智波家的崽,太陽穴就開始突突跳,明明都是個死人了,竟然還有血壓狂飆的感覺。宇智波族地當然有二代火影的標記,哪怕搬過家。一落地,扉間就知道自己懸著心可以死了,感知中象徵生命的泡泡正在不斷破裂、消失,他閉著眼睛也知道族地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就滅族了呢?怎麼就下令滅族了呢??有意政變怎麼了?把魁首抓住關起來,既能震懾又有懷柔,用滅族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手段,是因為高層覺得已經打不過宇智波了嗎?

「扉間大叔,麻煩您去一趟警務部隊,盡量收集遺骨…不需要寫輪眼的那種。那邊有個麻煩的傢伙,暫時不要和他正面衝突。」鳴人給了扉間一個封印捲軸,自己則分出數個分身,連帶本體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扉間的情緒在劇烈震蕩,只需要幾句話他就能猜到鳴人真正的打算。但爭吵不能發生在爭分奪秒的時間裡,他攥緊了捲軸,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今天陪著佐助的是鳴人的分身,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又拉著他想了什麼新點子,因此才回來的這麼晚。鳴人沒有用眼睛去看,他能感知到佐助是何時穿過安靜地過分的大街,如何興緻勃勃地推開門,又是如何被眼前景象嚇到顫抖崩潰。但他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面前這卷厚厚的空間捲軸還需要他來填滿最後的空隙。空間陣法是捲軸的骨架,已死之人的遺骸和名字是捲軸的血肉,輕飄飄的書卷里,承載著一族的生命。

「警務部隊那邊也是個宇智波。」扉間那邊的速度很快,他回來時連維持穢土的幻術都解除了。顯然,他也為了提高效率用了影分身,「那個宇智波的能力很特殊,而且似乎是沖著寫輪眼來的,路上有不少被挖了眼睛的屍體。」

「嗯,我這邊也快結束了。」鳴人頭也不抬,不斷施展著封印術,他的影分身也在出現和消失之間反覆橫跳。

為了這一天,鳴人都做好揭開九喇嘛封印的打算了。

兩人沉默不語地等待著最後的影分身回來複命,很快分散出去的影分身有一些回來之後沒再出發,那意味著他被劃分的區域已經完成了。當所有影分身歸位,鳴人一口氣解除了影分身,整個人當場打了個擺,差點昏迷。扉間下意識去扶了一把,扶完又想到自己這算是被騙來打工的,又開始考慮起清理門戶和教育後輩哪個更費勁。

「這些就拜託您了。」鳴人晃著腦袋強撐著清醒,把兩個捲軸鄭重地交託到扉間手中,「明天,我會召回宇智波現任族長,還有您的兄長。」

扉間的神色相當複雜,直到現在他還是看不懂這小孩到底打算幹什麼,他並不喜歡被人拿捏的感覺,但那個人是鳴人的話又討厭不起來。終於打算放出他大哥了嗎?

「明天你該告知召喚我們真正的原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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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熬夜是痛苦的,十個自己一起熬夜卻還要按時起床更是痛苦超級加倍。可憐的小鬧鐘差點壽終正寢,還是鳴人實在累得要死才沒使勁拍下去。

佐助,佐助…想想現在的佐助!鳴人,你這個罪魁禍首怎麼還睡得著覺!

鳴人奮力爬出狗窩,花了好幾秒鐘思考才控制住自己想往醫院跑的腿。他現在應該去上學,而不是莫名其妙去看個病。但到了學校之後,那種抓心撓肝的難受揮之不去,他盯著空掉的座位不斷走神,被伊魯卡老師數次點名仍屢教不改。

「鳴人,你今天是怎麼了?」課後,伊魯卡堵住了鳴人。宇智波一族的事此刻還沒有傳開,但伊魯卡身為唯一倖存者宇智波佐助的老師當然知道了實情,他還能放平心態來上課已是不易。可發現了鳴人的異常后,他多少心裡有些打鼓,只是一天沒見到人就成這樣了,要是知道了宇智波一族的事……

鳴人撓著後腦勺,習慣性地笑著,「抱歉啊老師,我看到佐助今天沒來,有點奇怪。他以前不管什麼事都會和我說的,從來沒爽約過。我打算去他家裡找他!」

伊魯卡立馬拉住將要彈跳發射的鳴人,急道:「佐助不在家!」那邊恐怕正被封鎖著吧,鳴人又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指不定就溜進去了。萬一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可別嚇出個好歹。

「老師知道佐助在哪?」鳴人期待地望著伊魯卡,「帶我去找他吧!」

現在應該還不是探視期,就算探視也該是佐助的監護人……好吧,自己多半會成為佐助的半個監護人吧。

伊魯卡敗於那雙澄澈明亮的藍眼睛,答應了這個不過分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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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過客與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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