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時光只解催人老
時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長恨離亭,淚滴春衫酒易醒。
——題記
臨江的秋天好像是從兩三年前開始變得特別冷的,尤其是立秋當日,街上的行人統統裹緊了衣服,風一吹,凍得個個哆嗦。
侯向陽心裡惦記上這事,除了讓阿姨把衣櫃里念念的衣服都換得厚了點以外,自己也加快回去的速度,可惜念念還是太困,已經睡了,他只好躡手躡腳的給她蓋了個更厚的被褥。
念念沒反應,眼睫長長的,一呼一吸很均勻,這樣在他眼裡都可愛的要命。
除了今天聽時時說的、念念去找威廉是為了江以南。
他真的很吃醋,但還是不敢在念念面前提一點關於這個人的事,只好吃了啞巴虧嘍——
侯向陽搖了搖頭,轉身去看床頭放著的藥盒,數著數,念念是乖乖吃過葯的。
確認好這些事情之後他就該走了,但感覺還沒看夠,或者說心裡還有彆扭,他「倔強」的想多看一會兒,甚至還想更多,他估摸了下念念最近的身體,還是不錯的,而且她最近對自己的態度也還好,今年那聲「哥哥」,那算撒嬌嗎?她去翻宋穿楊的包裹,那算是幫他嗎?算吧,應該是算的。
這些東西想了半天他自己都笑了,嗯,他想干點什麼簡直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啊,誰家丈夫喜歡自己媳婦還是錯了?他帶著念念從家裡搬出來有段日子了,為了念念好好休息,他個新婚的都搞分居了,哪有長得這麼大還娶了媳婦的晚上還得自己睡?獨守空房抱被子的日子簡直不要太憋屈!
嗯,分床這麼久了,其實偶爾回去一次也是可以的昂?尤其今天這麼冷,怎麼能不抱著睡呢?應該是可以的對吧?對!
小侯同學越想越精神了,捂著心口竄起團團的火,更壯大了膽子,於是湊上前去,吻了吻念念的耳廓,這時候她很快醒了,整個人顫了下往被窩裡縮,侯向陽也嚇著了,頓時有點後悔,念念說過不要嚇她的,剛接回家的時候她就經常睡不著,即使睡著了也總是驚厥,這幾年多難好啊?好在念念半夢半醒間眯著眼睛看見是他,總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嗯——」念念閉著眼睛伸出手要抱他,像只傲嬌的小貓、自己求抱抱也頂多主動兩秒鐘,侯向陽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立馬把手縮回去接著睡了。
小侯同學表示這麼快?!那哪行啊!他立馬欣喜的鑽進被子里,衣服也在被子里清理乾淨,從后抱著念念暗暗歡呼,但安安穩穩的躺了一會兒又覺著太「干」了,他需要一個跟他的形容詞表面一樣的動詞技能,好歹自己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啊,有些事情真的是本能忍不住啊——但他有點不敢。
因為念念又在輕輕打呼了,睡的好不香甜。
嗯,這會兒再把她吵醒應該會被揍的吧,說不定還會被趕出去,自己又要悄悄抱著被子委屈了,想到這裡的小侯同學深深嘆氣,尋找自己的小手打算老實縮回來睡,結果發現一個不太好的結果,自己的手沒腦子老實,已經重重貼在念念羸弱的腰身上,念念都回頭盯著他好久了。
一時間他尷尬的都想給念念原地展示下自己的英語——hello,sorry。
但念念沒生氣,只是十分平淡的掉轉過身,蒼白的小手叩在自己胸前解開紐扣,將鎖骨處一片雪白的皮肉展現出來,衣領停在肩膀下,而後抱著他靠近,他有點驚喜的吻了吻,感覺今天抽到了隱藏款寶物,心中更急躁的不行了,先扯去自己身上礙事的睡衣做開場,抱著念念才好好親近,手上力度還把握著分寸,念念便也沒有驚懼,好好的給他抱著。
不一會兒,莊園吹起冷冷的風,聲聲麥浪涌過,寒氣被窗戶隔在外面,只剩醉人的響,襯得熾熱的倆人更圓滿,一晌貪歡,侯向陽估算著度量,在預想合適的時刻挺起腰腹,竊喜自己天天健身極有效果的同時也瞧著念念的反應,天啊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喜歡的要命了!
她小小的身軀溫溫熱熱的,初時還好,他越使力越不成了,眼角滲出點點淚光,從小腹起就顫抖著,自己咬著指節不肯喊出來,只短短的「嗯」了一聲。
侯向陽使了個壞,把她咬著的手攥在手心,高高抬在她頭頂,輕輕抿了抿她唇角,拇指抽出空來蹭了蹭她臉頰,他淺笑笑:「弄疼你了?」
念念乖乖的點了點頭,侯向陽也是,但他更「壞」一點。
他咬了下念念肩上的軟肉:「忍一下吧。」
念念難受的要哭,不肯讓他徹底坐正了碾磨,只好一手攬著他的腰,好一會兒才習慣了,身體的燥熱止不住心裡的酸楚,每次都怕的很,特別想怨誰討厭誰,又真的覺得侯向陽對自己好的太過,不該恨,不該怨,令她痛苦的是過往,侯向陽從沒在意過,也一直在給她將來了……
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舊傷,早就不疼了,可順著疤痕的走向依舊清晰,血肉上長出的花朵,向陽說過做了手術就會徹底消失的,她卻痴心的想留下,做個可怕的紀念,撫不平,抹不去,漸漸的便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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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不知不覺間走向唇角,分不清力度的咬下,指腹湧出腥甜的血,痛感沒有帶來清醒,更陷入虛幻美麗的夢,夢裡見到想見不能見的人,她喜歡像小時候那樣唱歌給他聽,她喜歡懷抱里的溫暖,喜歡坐在膝上的故事,喜歡哥哥拉著她的手,教她一筆一筆的畫畫。
威廉那裡有好多哥哥的畫,可惜是她沒參與過的,夢裡彌補這些遺憾,她是坐在哥哥腿上,在他胸前手指輕輕的畫。
侯向陽不知道她已經睡著了,攥著她手腕,甜甜的吻了下,喜歡念念的童謠。
很久,唱了很久很久,念念在他胸前描摹著,歡愉之間忘了一個醫生該有的警覺,他很久之後才聞到血腥味,猛然坐起來,看見念念已經睜不開眼了,一低頭才看見她從手指淋落了整條手臂的鮮血,自己胸前被描畫的是奔涌的江水,血紅的江水。
念念終於脫力昏過去了,侯向陽趕忙出去叫車,夢境才被現實打碎,在徹底閉上眼睛前,她從落地窗的縫隙中掃過去,看見外邊草地里掩埋的、她最討厭的白色藥片。
吃掉就會忘記哥哥的東西,她才不要呢。
黑夜裡傳來好長一陣救護車滴嘟滴嘟的聲音,梁森抬了抬眼,彰顯著消逝的車過去,他心裡更難受了點,想著又不敢想著,會不會時時也在上面?
他知道她很難過,又覺得自己應該為她的難過開心,但又做不到,於是下手揉捏著父親的腿都重了些,可不曉得威廉癱瘓過後,從腿上還能感知到他的情緒,喉結動了動,開口時依舊沙啞:「你想幫就幫,傅家要是連一百億都拿不出來,也不用我費心摧垮什麼了。」
梁森怔住,掙扎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我才不去。」
「那我讓你去,省得身上不好受,查問老二的時候小心一點,還有,林家那姑娘過來你少給她吃糖,她不是小孩了,都快長蛀牙了。」威廉微眯著眼,說完就疲憊的睡過去。
梁森沒應聲,只低頭看了眼表,凌晨一點半了。
恰巧傅鳴堂思索著時時的話熬到現在,看時間的時候也是凌晨一點半。
很難相信走到今天了、時時還會退步給他道歉,若不是為了暫時拖住他、好給傅疏愈收拾爛攤子,那就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她不知道該給誰說了,她從前一直是給自己說的。
其實傾聽這話的人應該是老大或鄭琳佯當中的一個,真可惜他們都死了,時時僅剩「慈愛」的長輩就只有他一個。
那麼誰替時時開解這委屈呢?當然只有他了,他忽然特有動力,齊承都鄙夷,偏不用他,讓應祁打電話去問,向李世榮都敢明目張胆的打聽了,得知時時為著生意去找高辛辭,晚上又被寒露和傅疏愈的瑣事催去醫院,本就累得要命了,寒露又把傅疏愈的事怪在時時身上。
姐弟倆之間的感情傅鳴堂是看得出的,最初也想好好勸勸,畸形扭曲的愛不長久,卻撕心裂肺,可惜後面卻得知時時忍辱負重根本就是因為自己,他的好心便也罷了,甚至更恨了一點。
現在的思索也是在糾結,時時的道歉是真心嗎?他是該更恨還是去幫忙?
好像該去幫忙的,時時真的哭了太久了,滿眼都是紅血絲,她坐在欄杆上搖搖欲墜,如果真的掉下去,想必他自己也會哭的,他真的很愛這個孩子,也曾為她勞心勞力過,只是身份不同,終究不能走在同一條路,他想或許自己不搗亂就是最好的幫助了,原本打算明天就搗亂的,趁著現在還來得及,撤銷算了。
他抽完一支煙后招了招手,齊承捂著被煙灰缸砸了的腦袋戰戰兢兢的過來,暗道傅鳴堂今天千萬正常點,不然自己剛被少爺收拾了又被少爺他爹收拾那就太可憐了,好在自己走到少爺他爹背後這一段路暫時是沒什麼問題的。
傅鳴堂清了清嗓子:「派去臨江的人備好了嗎?」
齊承點了點頭:「準備好了,明天若真出了事也查不出來,那就是個意外。」
「嗯,撤回來吧。」
「好的二爺——啊?!」齊承沒忍住驚呼一聲。
這是什麼意思?反派良心發現了?就為了小姐哭哭啼啼打個電話?不是吧!齊承簡單算了下,這要是再來一個洗白,傅家滿門可就剩自己一個反派了!頓時欲哭無淚。
【老闆!你可不能只把我一個人留在反派圈子裡啊——別到時候人人提起你,說的都是一位慈悲和藹的長輩,我成牆頭草了!我們壞就壞到底嘛,你左右搖擺是幾個意思?難道小姐會因此感激你,忘了你之前做的惡嗎?是的!會!因為你是她的長輩,但我不是啊!沒有人會憐惜我的,我不想給你背鍋啊——】
一種跟錯了領導的悔恨之情油然而生,齊承卻還不死心,想要再掙扎一下,於是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監視器,終於讓他發現個好苗頭,緊緊抓住這個救命稻草。
「二爺,梁森去找咱家小姐了,你說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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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鳴堂怔了怔,深吸一口氣平淡的回頭、掃了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事。」
沒事???!
憑什麼沒事!你得有啊!梁森過去別就是小姐悄悄跟威廉合作攜手反抗你啊!你是個絕望破防的庶出那威廉更是啊!他找你麻煩還少嗎?你喜歡你最強大的敵人和最討厭最光明最漂亮的侄女聯手嗎?請問這位二叔你是不是被下蠱了啊?侄女三個字把你說懵了?
嘶——不會是真的吧?大小姐最近有去雲南嗎?還是自家廚子跑雲南帶了特產回來,一個菌子給他毒成好人了啊?
齊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他開始設想自己的後事,也許應該寫一本自傳,提醒後世千千萬萬邪惡的打工人,作為沒有背景的反派,想要出人頭地,一定要跟隨一個堅定的大boss,而不是這樣容易半路掉頭的,在壞與不壞之間反覆徘徊,要麼說這樣的人辦不成事呢,誰有你心軟啊?誰有你善解人意啊?裝什麼裝!
齊承嘆了口氣,他不想勸了,省得老闆善心被他打斷,自己又得經受煙灰缸暴擊,卻愣是沒想到這事兒還會有轉機,手機滴滴響了響,他瞥一眼還沒當回事,結果老闆大驚小怪的回過頭。
「疏忱呢?」
齊承愣了愣,有氣無力的躬了躬身:「哦,疏忱少爺坐不住,天天在屋裡關著實在憋悶,才剛跳窗跑了,估計就是出去透透氣吧。」
傅鳴堂臉色一沉,心裡某樣東西轟然倒塌,緊接著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重新面向窗子上印照的自己,深深的嘆了口氣:「算了,不用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