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教書
第一課自然是要是留個好印象。於是,清秋早早起床準備上課。臨淵君卻比她預想的來的更早,塞了一口飯清秋著急忙慌跑向書房,甚至沒有接過硯舟遞過來的湯水。
書房裡,臨淵君早已布置好教學的桌面,板正地坐在桌前等著清秋到來。清秋跑半途就被噎著了,停下來一緩氣繼續趕過去。踏入書房,臨淵君的聲音悠悠傳來,「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1]殿下如此慌慌張張,匆匆忙忙如何讓人信服。」
清秋定立在門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她是殿下,可她還是不時被臨淵身上強大的壓迫感鎮住。臨淵看著門口有些手足無措的清秋,「殿下請坐。」
「是……嗝,先生。」清秋趕緊捂著口腹坐到臨淵手下的位置。萬靈君昨天晚上已經派人來話了,課堂之上無君臣,只有師生。清秋打著嗝靜坐在位置上等著臨淵君開口。臨淵道:「殿下還是先去喝口水吧。」
實在噎得難受,清秋也不扭捏,起身就跑去喝水。跑了幾步想到臨淵剛剛說得話又緩步改為快走。臨淵本想開口訓斥,但清秋更換步子的舉動讓他低下頭。他打開桌面上著一個冊子,冊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東西。
回到書案前,清秋端坐等待著臨淵授課。可臨淵翻看著手裡的冊子十分入迷,清秋等待許久都未聞他開口。她開始以各種「端正」的姿態想盡辦法去偷窺冊子上的內容,奈何字太小,臨淵的衣服又遮擋一部分,除了密密麻麻的字什麼也不知道。密密麻麻的字……清秋恍然想起臨淵之前給自己的冊子,上面就是這個樣子。壞了,這不是要提問吧,她還沒看完吶,要是提問到自己不熟的怎麼辦!!!
「殿下此行有何感想?」臨淵突然出聲道。
清秋被嚇得一激靈,「感想……感想就是挺多的……」
臨淵慢條斯理地合上冊子,「那就臣問,殿下答吧。」
清秋偷咽口水道:「好……」
臨淵又打開冊子,掃視一旬道,「殿下以為君上為何非要殿下去平定叛亂?」
想起之前與君上的談話,清秋對這個問題有了大概的答案,「定京都之地位,升太子之名望,清境外之餘孽,收四境之大權。」
臨淵點點頭,道:「殿下以為何為重,何次之?」
清秋道:「定京都之地位最重,收四境之大權次之,清境外之餘孽再次之。」
臨淵道:「嗯。那殿下如何看待錦桐之死?」
說到錦桐清秋心中總是會慌亂,稍停半刻開口道:「死不足惜。」
這一半刻的停頓自然是逃不過臨淵的眼睛,他沒有過多為難,只道:「錦桐是個叛國賊,是個三觀不正,品行不端之人,殿下應當遠離這種人。殿下對赤甲軍的支援可否滿意。」
清秋木訥點點頭,聽到後半句后她怎麼會不清楚臨淵真正想問的是什麼。不過,對於硯舟她不想退讓半步。她抬頭對上臨淵的眼睛,道:「赤甲軍是萬靈最強兵力,硯舟是最好的統帥。」說完清秋也不知道哪裡來了力量,繼續侃侃而談,「但學生知道,這次出征的第一批軍隊中之所以四軍將士均有之,主要是君上想要讓四軍磨合。四軍隔離作戰太久了,太過於依賴某些個勢力,這對父君,對學生來說都不是好事。所以,學生意識到這點后,有意圖融合作戰,可惜敵人出現內訌,並沒有很好的磨鍊。磨鍊雖未很好的進行,可問題學生也是摸清了一些,也並非全無收穫。」
對於清秋地侃侃而談臨淵並未打斷,等待清秋說完,他開口道:「尚可。那殿下與臣說說,君臣之道。」
「古人云:『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2]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3]」清秋道,「互幫互助,互相成就。」
臨淵道:「此話不假,但君臣畢竟有別。臣聽聞此行殿下與軍隊之人同吃甚至想要同住。同吃可以,這能更加貼合軍心,可同住卻不行。臣卻問,這芳甸,方夷,寒一可有確切官職?」
副手這個位置其實很尷尬,它位置的高低完全取決於主子的位置高低。君上,太子的副手自然是要比一些大臣的權力都要高。可,副手畢竟不吃國庫,吃得是主子私庫,他也不幫國家辦事,只是給主子辦事。所以,芳甸,方夷,還有寒一還真算不得臣。清秋道:「沒有。」
「沒有官職那就算僕從。」臨淵將太上令拿到桌面上,冷臉道:「與家僕雜居齊齒,可合乎禮也?[4]太上易於家僕,可合禮也?」
「自然是不合。」清秋看著太上又想起當時之事,爭辯道,「可當時事態緊急,方夷沒有這令牌何難行事。我知道,事後應該收回,其實用不太著了,我只是很……」
「很喜歡這人的品行,覺得值得信賴?」臨淵搖搖頭,「殿下,人心叵測。一個人永遠看不透另一個人,永遠不可能看透。太上令代表的是殿下,輕易拿出不得,還請殿下記住此事。還有朱墨,想必那金不喚應該快修完了吧。」
「哎?!」
臨淵道:「殿下那點小心思小動作,京都都看在眼裡,也都看得出來。士君之涉世,於人不可輕為喜怒,喜怒輕,則心腹肝膽皆為人所窺;於物不可重為愛憎,愛憎重則意氣精神為物所制。[5]這是做君者的基本素養。」
「那不就和你一樣了!」清秋心中想道。她點點頭學著臨淵的臉色恭敬道:「是,先生。」
就這麼一來一回得交流著,清秋逐漸明白,那本冊子才不是書名錄,是清秋修整錄啊!
從來沒個正形的清秋,一天下來是要累瘋了。看到臨淵收拾出門,清秋一下子攤在書案上。臨淵停下步子,拿著戒尺走到她面前。
「啪啪~」
被打后,清秋一骨碌坐好,「若夫坐如屍,立如齊。禮從宜,使從俗。[6]學生知道了,絕不再犯。」
盯著清秋一刻鐘后,臨淵收好戒尺再次離開。清秋送臨淵到門口,臨淵又揮起戒尺,嚇得清秋一哆嗦,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臨淵卻只是把戒尺收好,叮囑道:「臣知殿下寵愛硯舟,自然之事人之常情。殿下也要記住,傲不可長,欲不可縱,志不可滿,樂不可極。[7]」
「學生知道了。」
「嗯,明日再繼續。」
那松影離開后,清秋感覺全身都要僵了,從來沒有這麼板正過。
接下來的幾天清秋終於是體會到了京都兩不惹之一,冷麵木神臨淵君的脾氣了。
臨淵:「此話怎可如此說,手。」
臨淵:「腿收回去,打了這麼多下不長記性。腰也挺直,抬頭殿下是見不得人嗎?」
臨淵:「不顯於色說了多少遍了,殿下怎麼就不能理解?手!」
臨淵:「手!」
最後,清秋看著拿著戒尺走過來的臨淵主動伸出已經腫脹的手,「學生錯了。」
臨淵打完道:「這次打右手,字太丑了,長長記性。」
你不是說右手要用來寫字的嗎?清秋有點被打惱了,氣呼呼把右手舉起來。臨淵打完又道:「左手,喜怒顯於色。」
清秋深呼吸一口氣,冷麵把左手伸出哎了兩下,不敢置信看向臨淵。接著,早已腫脹的左手又挨了一下。
「喜怒不顯於色,殿下這要牢牢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