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商人們的危機

96商人們的危機

日子還照樣過下去,白鑫花越來越少,他懶得和家人解釋什麼,是以其他人都不知道程聞人曾為他們做了什麼。

眼見離年日近,各家都忙了起來,曹氏帶領眾人掃塵洗地,置辦年貨,又扯了幾匹布,給全家人都做了新衣裳。

曹氏見這幾日天氣好,太陽高懸,散發著柔和的光,風也停了,雪也住了,有心叫白鑫出去散散心,或是見了街上熱鬧,沾沾過年喜氣,也是之前靠兒子久了,竟忘了他不過也才是個半大孩子,看著他如今像個大人似的,擔負全家生計,心中又愧疚又心疼,於是說:「三郎,你這陣子一直呆在鋪子里,怕憋壞了,趁著今個天氣好,不如出去走走,叫你大哥盯著鋪子。」

白鑫提不起力氣,知自己不該苦著臉,勉強笑道:「我不去了,年底里,也該盤盤帳,算算錢,娘去吧,之前五姐不是嚷著要出去玩嗎?帶她也好。」

曹氏自打搬來了潘樓街,就是她再不願意接觸人,平時進進出出,也會遇上些客人,一來二去,膽子大了,也認識路了,敢自個上街去買東西,主要還是她沒用慣丫頭,不敢將錢交給秦快和韓巧,怕她倆拿著錢跑了,或是謊報價錢,該說是她財迷天性戰勝了膽小。可曹氏被大娘那次走丟嚇怕了,如今正是年底,行人更多,她無奈地擺了擺手,「我可不敢帶著那個皮猴子上街,怕是也沒心思挑東西了,光顧著盯她了。」

「娘,想買什麼就買吧,過年了,該鬆快些,不必像平時那樣緊著。」

曹氏想起最近的花銷,就一陣肉疼,「如今還不夠鬆快嗎?也買了許多布,全家每人都做了新衣,連秦快和韓巧都有,雞鴨肉也都備下了,其實也沒什麼好買了。」

「娘,這條街上有個五香齋,專門賣乾貨的,十分有特色,不如買些過年時吃。」

曹氏忍不住念叨,「不就是炒瓜子,炒花生嗎?買些生的,娘給你炒,想來也不差,何必要去那鋪子里買現成的?你說的那五香齋,我也從它門前走過,那裝修的氣派著了,想必裡面賣的東西不便宜。」

她說這話,完全是下意識的,說完,才想到自己原本是為了哄兒子來的,她見三郎開口提了,以為兒子愛吃,當即又將話說了回來,「不過過年了,買點也不要緊,娘這就去。」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九,這是白家在京城過的第一個年,想想一年前,他們還住在鄉下那間四處漏風的破屋子裡,眾人都有種恍如隔世感覺。

他們沒在京城過過年,見都二十九了,街上仍熱鬧非常,還嘖嘖稱奇,曹氏說:「這的小販們都不回家過年嗎?看那瓦子,比平日還要熱鬧。」

曹氏原本以為過年了,眾人都要回家,生意難免冷清,不成想倒比往日還要熱鬧幾分,鋪子里生意跟著紅火了幾日,笑得她合不攏嘴。

啞巴早已無親無故,過年時帶著大娘並那幾個丫頭一起回來了,曹氏看著女兒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將她扶到椅子上。

大娘還欲跟著眾人搭把手,她笑道:「才兩個多月,我仍利索著呢,不叫什麼事。」

曹氏板起臉,「你年紀輕,不懂事,這月份越淺,越需要在意。」她說完,摸摸女兒肚子,心中奇怪才兩個月就已經有些明顯了,轉念又一想,怕這肚子里一口氣揣了倆,以前村子里的馬大嫂,生那對龍鳳胎時,就如這般,她心中高興,更加仔細,反覆叮囑五娘和狗子,不叫他們在屋中跑。

狗子如今兩歲多了,已經能牙牙學語,偶爾蹦出一兩個字,也不知怎地,指著大娘蹦出一個「弟」字,曹氏就認為狗子「看見了」,喜得他抱起來親了好幾口。

待到晚上,全家人圍著桌子吃了豐盛一頓飯,曹氏和滿娘都拿出了看家本領,香菇燉雞、紅燒魚、小燉肉、羊肉羹,又有些解膩素菜,桌邊擺著幾壺燙好的酒,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屋中炭火燒得旺,烤的眾人臉上都紅撲撲的,頭上微微出了汗,一個個吃的熱火朝天。

白鑫見眾人歡樂,更忍不住想程聞人一個人在外,還不知怎麼過年,越想越難受,也不敢表現出來,怕大過年讓眾人陪著他不快,少不得強顏歡笑,一杯接一杯地吃起了酒。

俗話說,悶酒易醉人,還未到子時,白鑫就已經睜不開眼了,渾身軟綿綿,腦袋嗡嗡作響。

曹氏見他喝醉了,也不敢強迫他守夜,讓大郎將人背上樓,安置在床上。

白鑫勉強睡下,卻不踏實,三更過後,街上爆竹震天,將他吵醒,他覺口乾舌燥,頭疼欲裂,掙紮起來也懶得叫人燒水,喝了幾口壺中剩的涼茶,濃重的茶水衝散了胸中沉悶,倒清醒了些。

他披上衣服走到窗邊,微微錯開條縫,見外面火光衝天,他獃獃看著漆黑夜空,站了半宿。

轉日,白鑫就發起了熱,渾渾噩噩躺在床上,口中囈語不斷,模模糊糊叫著程聞人的名字,還有一些讓人一時半會聽不懂的話,曹氏火急火燎讓人去請郎中,她在床邊守著。

大郎氣喘吁吁帶著郎中進來,見娘哭成了淚人,他嚇了一跳,忙將郎中往裡退,又勸道:「娘,你怎麼了?三哥是發了熱,不要緊的。」

那郎中見這陣仗,也以為床上的人生了什麼大病,忙走過去,先摸了脈,又看了看面色,最後說不過是出了汗,吹了風,再加上鬱結於胸,有些熱症,開些葯,養個三五日就能好。

曹氏哭哭啼啼點頭,卻已說不出話來。

白鑫到底年輕,那葯一吃了,半天功夫就好了許多,他歉意地看著眾人,啞著嗓子說:「大過年的,倒叫你們跟著操心。」

大娘懷孕了,曹氏本怕她過了病氣,不叫她來,可大娘也是執拗,不看看自己弟弟,也不放心,走到白鑫床邊,她也知道白鑫有些不對勁,卻沒人知道究竟怎麼了,她跟著勸道:「一家人,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快好好躺著休息,別的就不要多想了。」

白鑫點點頭,那葯中有安眠作用,不一會就睡著了。

過年熱鬧非凡,白鑫卻覺得事不關已,轉眼出了正月,仍沒有程聞人消息,他一顆心沉到谷底,雖不想承認,還在祈禱某一天會忽然出現,但他知程聞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年剛過,三月初,朝廷就頒布了一條足以讓半數商人傾家蕩產的新法規。

朝廷發行銀票,每三年為界限,為避免私制濫造作假,每三年要兌換一次新的,今年正好是界限,需持舊換新,往往有個兌換率,大約一百比九十左右,通過提高物價,壓縮成本,商人們也都能自行規避損失,但今年,因為銀票貶值太過厲害,且之前發行量過大,朝廷無力承擔,遂宣布,銀票統統作廢,不予兌換。

這個信息,對商人們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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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香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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