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李斯貼臉開大
「坐。」
黃品入宮的時候聽到少府的謁者說政哥還在議事的時候,就察覺出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與羌瘣入了大殿,看到政哥冷著臉從嘴裡只蹦出一個字來,立刻篤定之前的判斷沒錯。
心中忐忑起來的同時,也飛快琢磨起政哥不高興的緣由。
「來的正好。」
蒙毅在聽到謁者傳報黃品入宮的時候,心裡也是暗自嘆了口氣。
另外也疑惑原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更是黃品主動所求的,怎麼突然間就改了主意。
可不管怎麼疑惑,人已經來了。
而有些話嬴政沒法說,不想讓黃品沒準備之下吃虧,就得由他來出言提醒。
在黃品坐下后,蒙毅先是正話反說了一句,隨後笑吟吟的繼續道:「上卿們認為如何治理該詢問詢問你。
不過陛下憐惜你趕路疲憊,便沒傳旨讓你過來。
沒想你自己恰巧趕過來,正好跟著琢磨琢磨河西該如何治理。
若有治理之策,所需財帛又從何處尋得。」
頓了頓,蒙毅悄然給黃品使了個眼色,繼續道:「若是沒什麼頭緒,先思量思量,聽聽旁的上卿是個什麼法子。」
蒙毅的解惑,讓黃品瞬間就明白政哥為何會冷著臉。
覺得辜負政哥心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時,也有些鬱悶與氣憤。
他是真沒想到已經到了下午,一幫大佬還會扔了手裡的活計聚在一起開會。
另外,蒙毅說得上卿們百分百指的就是李斯那一夥。
他不參和制定治理河西,除了是避嫌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把利益舍了出去。
就算昨天打鼾確實是有些沒禮貌,可捨出去的利,難道還不足以彌補?
李斯這幫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不但不領情還陰魂不散的要繼續捧殺他。
他做的種種事情,難道還沒法證明他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非得緊接著就要開斗?
既然這樣,那就斗一斗吧。
安國侯的勛爵雖然是政哥拔高些給的,可他也算是一個大佬了。
已經有點資格在大殿里與看他不順眼的大佬掰掰手腕了。
另外政哥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不管有理沒理,他不想斗都不成。
一旦往後退縮,估計就會沒完沒了的被使絆子。
想到這,黃品飛快地調整了一下情緒,面上露出如鄰家少郎君一樣的笑容看向蒙毅,「左相乃世人聞名的大才,治理河西該不在話下。
只要按左相所謀便好。
再者,九原名為郡,實際口眾並沒多少。
諸位上卿完全沒必要徵詢我的法子。」
黃品並沒有一上來就開炮,打算先試探試探再說。
先把皮球又給踢回到了李斯那裡。
而李斯若是聽不出黃品話里的意思與陷阱,那才叫白活。
不等蒙毅開口,捋著鬍鬚搶先道:「安國侯太過謙虛。
而且治理河西之難,也並非是難在如何制定策書。
是大秦南北兩境所耗太甚。
多出的西境,於財帛上力有不逮。
而安國侯不但擅長治民治兵,於商道也極為擅長。
沒道理不聽聽安國侯的良策。」
將捋著鬍鬚的手放下,李斯對黃品咧嘴笑了笑,繼續道:「河西之地是安國侯捨命將其納入大秦。
論最了解河西之人非安國侯莫屬。
老夫與其他上卿若是隨意定了治理河西策書,出了紕漏事小。
若辜負了安國侯捨命之功,將原本一樁利國的天大好事變為拖垮大秦的惡事,那才叫事大。」
說到這,李斯雖然臉上還掛著笑意,眼中的目光卻變得有些陰冷,再一次抬手捋順起鬍鬚緩聲道:「安國侯,你覺得老夫此言是不是這個道理。」
面對李斯的詢問,黃品臉上同樣掛了笑意點了點頭。
不過神色如常不意味著心裡沒有變化。
在聽了李斯最後的解釋與詢問,心裡立刻就是一陣mmp。
李斯這個老銀幣實在是太陰損了。
不但是在甩鍋,還是赤裸裸的威脅以及明目張胆的扣帽子。
甚至未必沒有直接擺開陣仗貼臉開大的意思。
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就是吃定他了。
治理河西的策略,或者說得再直白些,需要往裡填的錢得由他籌措。
而且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下邊做事的人會不會配合,呵呵,另當別論。
若是錢籌措不來,河西治理不好的責任又全在他。
不過心裡罵歸罵,黃品也不得不承認李斯這一手玩得實在是漂亮。
其次就是他自己也大意了。
政哥擺明了要替他把事情給搪過去,結果他好死不死的偏偏這個時候往上撞。
李斯見黃品神色雖然沒變,可卻遲遲沒有應聲,顯然是被他的說辭給難住。
這讓李斯心裡跟喝了蜜水一樣,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自打與黃品這個半胡兒有了牽扯就沒一次贏過。
次次都是明裡暗裡他吃虧。
雖然實際得損害沒多大,可名聲的重要在有些時候不比權勢差到哪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更何況他好歹也是揚名大秦的國之重臣。
總是被一個胡兒小輩掣肘與戲弄,實在是丟顏面。
這一次總算是輪到這小子嘗嘗這滋味了。
想到這,李斯收了臉上的笑意,裝作無奈樣子重重嘆息一聲道:「唉,也不怪安國侯沉默不語。
大秦用錢的地方著實太多。
而且原本能與月氏人行財貨商事,現在都成了秦人也不好使手段。」
捏著幾根鬍鬚捻了捻,李斯假惺惺的對黃品勸慰道:「實在沒有良策,不若鹽鐵官由安國侯你來統領。
畢竟你擅長商道,鹽鐵又是天下最為得利與不可或缺的貨品。
由你操持,定是越賺越多。」
「此事不妥。」
不等黃品有所反應,蒙毅率先介面反駁一句。
頓了頓,擰了擰眉頭,蒙毅繼續道:「鹽鐵開採交由大商,已經讓鹽鐵有所溢價。
若是再提價,天下黔首定會怨聲載道。
況且經營鹽鐵乃是必得獲利之事,誰去操持都一樣。」
蒙毅前邊的兩句說得含蓄,後邊的那句則是直接將話半挑明。
既告訴黃品這是個火坑不能往裡跳,也在告訴李斯做事不要太下作。
不過李斯卻並沒有惱怒,反而對蒙毅攤了攤手,輕嘆道:「確實是如此。
可不從鹽鐵獲利,那就要對天下黔首多開賦稅。
前者是暗裡,黔首們未必能琢磨明白。
後者則是明裡,再愚鈍的人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若是黔首們再得知加征賦稅是因治理河西。
對安國侯的名聲恐怕更為有損。
況且安國侯的唱辭里不是言明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樑,敢將日月再丈量。
此事非安國侯莫屬啊。」
蒙毅聽了李斯的話,眼角不由自主的就跳了起來。
這個老狐狸實在是太陰損,盡挖些坑讓人往裡跳。
還有黃品昨日也是輕狂了些,非唱那個曲子嘲諷李斯做什麼。
想要出言反駁都不知該從哪下手。
這讓蒙毅蠕動了幾下嘴唇,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