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終章
咳嗽完后的季末有些口渴,隨手抓了一把白雪,放入嘴中,此刻因為寒冷,他的全身已經都沒了知覺。
僅存的直覺告訴季末,或許,他就要死在這裡了。
無力反抗的季末索性躺倒地面,將僅剩的左臂攤開,全身在雪地中摩擦。
他再一次望向天空,這一次卻什麼都看不到,他輕聲呢喃。
「要死了啊。」
「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死了吧。」
「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呢。」
季末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誰會來救我呢。」
「昆家?還是那些狩獵者。」
季末也清楚,這是他最後的時光了。
不會再有人來。
疾病已經讓他無力掙扎,他抬起左臂,伸向天空,顫抖的手緩緩握拳。
「可是,好不甘心啊。」
「明明都堅持到了現在。」
「明明都捨棄了一切。」
「我只是想要活著啊。」
想著想著,季末突然一愣。
忽然回憶起當初父母離世時的景象,他悵然的吐出一口白氣,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可是,為什麼想要活著啊。」
「我早就累了···」
「該休息了····」
低垂的眼眸緩緩閉合。
迷離的目光中,虛無的皇冠緩緩浮現在他的身前,季末無神的眼瞳中倒映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冰天雪地之中,乾裂的嘴唇微動。
「我···還不能死。」
「我···答應過他的。」
「我···還要復活他們的。」
季末像是有了新的力量,用僅存的左臂,艱難的站起身來。
起身後他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試圖將僅存的意識喚醒。
「我要回家。」
「起碼,也要死在家裡。」
季末拖著疲憊的身軀,再次開啟了回家的旅程。
……
大雪紛飛的懸崖邊,季末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向遠方前行。
朦朧的身影從他的身邊掠過,過去的畫面從他的身邊浮現。
他好像回到了記憶長廊,一幕幕曾經發生的事情從他的身邊劃過。
勾引著他停下腳步,駐足觀看。
疲憊的季末多次想要停下,可又被無形的牽引帶走。
輕聲呢喃在他耳邊迴響,「不是這裡。」
「不要停下。」
「風雪再大,也要繼續前行。」
「還有太多的事情等待著自己。」
就這樣,季末閉上雙眼,無視周圍的一切,向遙遠的地方不斷前行。
漫長的時光中,他突然聽到清脆的女聲。
遙遠而又飄渺的聲音落入他的耳中。
「少爺~少爺。」
「等等我····」
那是獨屬於林淼淼的聲線,前行的季末突然駐足,模糊的意識似乎想起什麼。
「是淼淼啊,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了。」
「應該沒有被季家抓到吧···」
思考片刻,季末再次抬起腳步,緩慢前行。
「一直走,不能停下。」
季末只當自己是腦海中想到了關於林淼淼的事情。
畢竟記憶長廊中也有關於林淼淼的一份。
飄渺的女聲沒有停歇,反而越來越近。
季末閉著眼睛,將含笑當作拐杖,踉踉蹌蹌地前行,偶爾睜開緊閉的雙眼,看一眼前方的道路。
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都到了極限,之所以還未停下,便是心中的最後一口氣還在支撐著他。
季末走了很久,場景卻沒有任何變化,失去理智的他到最後也不過是在原地踏步,兜兜轉轉也沒能走出懸崖。
這些事情他也早就心知肚明。
清脆的女聲越來越近,輕柔的手掌拍在季末身上,將他摟到懷中。
早就失去力量的季末被這輕輕一拉,便失去了平衡。
毛茸茸的帽子之下,熟悉的面孔再次顯現,本就意識模糊的季末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瀕死前的最後幻覺。
但這樣,好像也不賴。
季末露出溫柔的笑容,抬起僅存的左臂,摸向她的臉頰。
如夢囈般輕輕開口:「你···怎麼···來了。」
「快跑。」
「白水山,不能待了。」
「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林淼淼用力將季末抬正,她的表情並無往日般焦急,也沒有常見的喜悅。
她眉頭微皺,似是有些不悅,又好像有些悲憫。
麻木的季末突然感受到一股推力,掌中落下的含笑不知何時,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透骨的寒意將消散的意識重新拉回,劍柄之上,熟悉的小手緊緊握住。
季末低垂著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胸膛。
他的目光中罕見的有了一絲迷茫。
隨後他輕笑一聲,「是夢啊。」
「不是哦」
清脆的聲音反駁了他的話語。
熾烈的火焰從林淼淼的身上燃燒,她冰冷的眼瞳望向季末。
透骨的寒冷中,季末感受到了一絲炙熱,被刺穿的心臟中也傳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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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末,你的任務完成了。」
紅唇輕輕蠕動,說出的話卻震碎季末的心神。
「完成得很好,不枉我自小被安插在你的身邊。」
「你的那封信,我收到了,不然我也會陷入險境。」
「我很感謝你,感謝你給了我一個這樣的機會。」
「讓我多年的潛伏沒有失敗,讓我也能品嘗到成功的喜悅。」
跳動的心臟逐漸停息,冰冷的身體逐漸無力,季末的雙腿在無知覺,他雙腿無力,身子向下癱軟,卻又被含笑提起。
不知道是不是林淼淼的刻意所為,鋒利的含笑沒有將他劈成兩半。
他張開嘴,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只是吐出一口白氣。
林淼淼停頓片刻,清冷的目光好似想到什麼。
「念你多年的舊情上,我留你一個全屍。」
林淼淼抬著季末的身軀,走到懸崖邊上,白皙的手扶住季末的肩膀,握住含笑的手一點點拔出。
而季末的身體高懸在懸崖之外,疼痛已經沒了意義,他的心臟早已破碎,若不是林淼淼有意為之,他早已一命嗚呼,他最後的目光緊緊盯住林淼淼的眼瞳。
可卻沒有看出她眼中有一絲猶豫,有一絲嘆息。
生命的最後季末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點了點頭,冰晶從眼角滑落,隨著含笑的抽離,季末也從高空墜落,落入萬丈深淵。
這是註定的死亡,是無可避免的結果,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