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情感動物
呼嘯的風從他的身邊掠過,白雲從他身下刺破,原本近在咫尺的山崖變得無比高大。
看著山崖上的那道身影,季末閉上了雙眼。
心臟破碎,身體的機能完全失效,意志也逐漸淡薄。
僅存的意識回到了早已乾涸的識海之中。
熟悉的身影靜靜坐在湖邊,她穿著翠綠色的衣服,就像當初的第一次見面。
她背對著季末,抬起手來,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好像在將季末招過去。
季末站在原地,愣了神,片刻后他走到青鳶身邊,坐下。
季末側過頭,看向青鳶柔美的側臉,輕聲開口。
「這就是你們的手段嗎?」
青鳶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看到青鳶的瞬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就出現在季末的腦海之中。
【命運之書】,【歸隱訣】,【無常】,【九尾妖狐贈送的命運書頁】。
看似並不相關的東西,卻在此刻串了起來,明明命運之書就在自己手中,明明青鳶早就說命運之書的書頁早在重生之時就被燃燒殆盡,九尾妖狐手中卻還有命運書頁,甚至隨意贈送給自己。
明明作為天地之初誕生的生命,九尾妖狐難道感受到不到自己身上的命運之書嗎。
面對九尾妖狐的時候,自己就跟降了智一樣,將這些事情完全遺忘。
季末低垂眼眸,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僵硬的目光死死盯著青鳶。
「所以,你不是命運之書的器靈,對吧。」
「不對,你是無常的器靈?或者說,無常的真正主人。」
更多的記憶在季末的腦海中浮現,本命法器,滴血認主,共生,無常的使用,無常的變化,都是林淼淼教給自己的。
這一刻,季末將一切串了起來。
他恍若明悟般,點了點頭,感慨著,「原來是這樣。」
他的目光變得冷冽,口氣也變得憤怒,他抓住青鳶的肩膀,憤怒的向他吼著。
「所以,這就是你們的安排。」
「所謂的本名法器不過是侵佔我身軀的第一步,你借用修改命運之書的變化讓我誤以為你是命運之書的器靈,借用共生的口號讓我一直留著你,讓我以為你是對我無害的。」
「然後跟九尾妖狐,或者說九尾妖狐的假扮者,將我弄到那場秘境中,將日月同輝當著眾人的面給我。」
「逼得我不得不逃離,被季家追殺,被逼迫到無路可走的地步,藉助幫助我的口號,讓我跟無常的聯繫更加緊密,好讓你藉助我的身體重生對吧。」
被拉過來的青鳶,沒有開口,她的目光悲憫,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說話!」
「是不敢說出口嗎?」
「是自己都覺得無恥嗎?」
季末的聲音越來越暴怒,抓住青鳶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指甲刺入白皙的肩膀中,鮮血逐漸流淌。
看著什麼都問不出的季末臉色一變,將青鳶推開。
臉上的暴怒驟然消失,他輕聲嘖了一下。
「無聊,這樣都詐不出來。」
「明明我都要死了,卻什麼都肯不告訴我。」
悲憫的青鳶看著季末的變化,悲憫中多了一份複雜。
季末斜著眼撇了她一下,「有什麼好震驚的。」
「剛才那番話,蠢到極致了。」
只是面對將死的事實,無能的宣洩罷了。
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季末突然撲哧一笑。
「我再蠢也不會蠢到會認為你跟九尾妖狐勾搭到了一塊,為了重生而算計這麼多事情,所對抗的就只是我這麼一個還不到三轉的小蝦米。」
「先不說九尾妖狐,你即便不是命運之書的器靈,也起碼跟無常有著緊密的關係,而無常的強大我還是能夠感受得出來的。」
「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奪舍,又何必費這麼大的力氣。」
「當然,如果真的是為了奪舍,那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我又沒有辦法反抗,也玩不過你們這些老古董」
說著季末無奈的擺了擺手。
說到這他嘆息一聲,目光抬起,眺望識海的天空。
宛若夢囈般的呢喃,「只可惜,還是沒能做到那步。」
悵然地季末釋然一笑,「也沒辦法嘛。」
「畢竟我也竭盡全力了,能做到這樣也是我的全部了。」
就在季末自我安慰的時刻,沉悶的青鳶突然開口。
「為什麼,為什麼把水幕跟濁流交給了那個孩子。」
季末聽到青鳶的聲音,疑惑的向那看去。
他抬起左臂放在耳廓,向她詢問。
「你說什麼?你大點聲,我沒聽清。」
青鳶翻了個白眼,「別鬧。」
看著裝傻糊弄不過去的季末扭過頭。
「什麼水幕,什麼濁流,我走在路上丟了不行啊!」
說雖然是這麼說,但記憶中的畫面,緩緩在季末的腦海浮現。
當初在深林中,一劍刺入白水的胸膛后,趁著對方還有一口氣息,季末將腰間懸挂的水幕,悄悄藏到白水的身上。
畢竟也只有這樣,才能洗脫白水的嫌疑,被季末殺害的白水,僥倖憑藉著秘境中的獎勵苟活,這樣她才不會被其他人當作是季末的同好,而被季家追殺。
看著陷入回以的季末,青鳶清了清嗓音。
「明明留著他倆,你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甚至說,能夠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為什麼要自絕後路。」
季末斜視青鳶一眼,嘴角不爽的撇了撇。
「你很煩欸,有水幕又怎樣,逃得過這步又怎樣,到頭來不還是一樣的結果。」
季末也清楚自己的狡辯十分無力,反正自己都要死了,還裝什麼。
季末輕哼一聲,目光抬起,望向天空。
「我怎麼知道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本要繼續講述,可白皙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季末轉頭看去,秀美的臉頰搖了搖頭。
「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季末將青鳶的手拿下,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好吧,好吧,我都知道,可以吧。」
季末抬起目光,好像陷入回憶,他有些悵然若失的說道。
「人嘛,終究是情感動物,我再怎麼裝作冷漠,也無濟於事。」
「本來,我也不想這麼做的,本來,我就只是把他們當作工具的,可誰知道會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