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戴母遇害
戴天章一聽,歇斯底里怒吼:「什麼?你小子敢趕老子,我打死你。」也不分青紅皂白,握拳過來,照準戴雲龍劈面就是一拳。
戴雲龍生氣,見拳來,不躲不閃,一伸右手,抓住父親打來的手,提起來一帶。戴天章立不住腳,頓時被帶得一跤摔出門外,跌在院中只叫「唉喲」。戴雲龍也不理,走上去「呯」的一聲把門關上。
不料又響起了戴天章射門的聲音,還在叫罵:「好小子,把老子關在門外,這還有天理嗎?快打開門,我……」「我」字音未消,只聽「撲通」一聲,隨後便沒了聲音。
瑤峰覺得不對,忙招呼戴雲龍:「雲弟,拿上棍,跟我出去看看。」
「看什麼?」戴雲龍正氣得很呢!
「剛才聲音不對呀,怕是有什麼意外。」
戴雲龍想想也是,便拿根棍,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到門外,卻空空如也,慌得戴雲龍忙喊:「哥哥你過來。」
瑤峰趕出去,不見了戴天章。咦,就這麼一會兒,難道還會飛嗎?戴雲龍緊張的說:「不是老小子躲起來想使壞吧?」
兄弟倆便找了起來。可是屋前屋后,屋左屋右,甚至於茅廁及岸邊草叢也找了個遍,不見戴天章的影子。
戴雲龍說:「怎麼沒人呢?怕是躲在樹上吧!」
兩人又跳上樹,一棵一棵的找去;沒有人。兩從離開小山坳,在周圍林中再找了個遍,也沒有人。真是活見鬼!兩八坐在樹丫上發獃,明明聽見撲通一聲,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邪門也不是這麼邪門的吧?他倆扒開樹葉東張西望,不見半點動靜,沒辦法,只好作罷。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李豬心派的兩個強盜就躲在附近灌木草叢中。他倆也是機靈,選的這四面都是齊人深的茅草,他們趴於中間,隔著草間縫隙監視戴家的一舉一動。為了得到賞金,他倆都豁出去了,餓了吃乾糧,困了睡草地,蚊子多了,戴上頭罩手套;螞蟻來了,拍拍抖抖。兩人輪流著值班,一個困了換另一個守著。白天蹲著不動,晚上就離開遠一點睡覺,幸好這天沒下雨,要不然就慘了。他倆等呀等,即使熱得大汗淋漓也都忍了,為了白花花的銀子嗎!他倆見戴母,瑤峰和戴雲龍出出進進,連大氣也不敢出;他倆等呀等,只要抓戴天章,其它的一概不理。
這樣過了幾天,還不見戴天章的影子。他倆覺得煩呀!這筆買賣真不好做。唉,真熱呀,就在草地上打個盹吧!還好有大樹遮住了陽光,也不至於特別難受。
忽然,應逞睜大了眼晴,推推宗叫輕聲說:「兄弟,你瞧那個急匆匆趕路的人,是不是戴天章?」
宗叫揉揉眼晴,抬頭細看,在通往戴家坳的小路上,有個人正快步而行。宗叫急忙拿出一幅畫像,那是臨來前畫師頭目依照強盜描述畫的戴天章。宗叫這麼一對比,那鼻子眼晴的,興奮的低吟說:「正是那老小子呀!哈,得來全不費工夫!哥哥,快!」跳起來就要衝出去。
應逞一把拉住他,低聲怒說:「你傻呀,現在出去,他一叫喚,那兩小子一衝出來,不就慘了?」
「啊,是呀!」宗叫摸摸頭,說:「那咱們跟上他,找機會下手。」
「對格,快走!」
於是兩人躡手躡腳的鑽出草叢,跟著戴天章十數丈遠的地方,借著樹木和大石的掩護,一步步上了戴家坳。
在離戴家茅屋十丈遠的地方,應逞和宗叫躲在了大樹后。但戴天章走得很快,就進了茅屋,隨後傳來吵架聲,然後戴天章跌出門外,然後門「咣」的關上了,然後戴天章爬起來,使勁射門。
哈哈,機不可失。兩強盜高興得不得了,便輕步快奔上,到了戴天章身後,也不打話,用力抱住戴天章的頭,就狠狠的敲了他一下。戴天章一暈乎,兩強盜就一人提手一人抱腳「蹬蹬蹬」的下了戴家坳,一刻不停,往樹林中一鑽。也是他倆生就一雙飛毛腿,做這事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氣就奔出了二里多地,才停下,嘻笑著從腰上解下繩子。可憐戴天章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呢,使給結結實實的綁上了,綁得就如同粽子一般,嘴中還塞上了布團。
戴天章說不得動不得,心中暗暗叫苦。他睜圓著雙眼,很是恐怖的瞧著那兩個人,不知道他們會把自己怎麼樣。
應逞瞧著戴天章的可憐相,很是好笑;他用力踢了戴天章一腳,說:「我說老哥哎,你也別怪我們手腳重,實則是我們大王要見你,怕你不願意,所以先委屈你了,等見了大王,是禍是福,就看你的造化了。」
宗叫說:「哥哥哎,你和這傢伙廢什麼話?咱們快點把他弄回去,辛苦這麼多天,也該有回報了。」
「對格,快走!」
於是,兩個強盜歡天喜地的找了根木棍,就把戴天章兩手兩腳倒綁在木棍上,一人一頭,抬著就出了大森林,沿著山間小道,翻過山樑,直朝強盜大營中去。
傍晚時分,進了強盜大營,有強盜看見了,攔住就問:「應逞,宗叫,你倆抬的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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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逞和宗叫累得是氣喘吁吁的,但心裡高興吶。應逞就擠一把眼,說:「大王吩咐的,不敢說。」
宗叫說:「等過後說給你們聽。」
他倆把戴天章抬入中央大帳,就往地上一丟,說:「大大王,二大王,我們把戴天章這小子抓來了。」
李家兄弟正與眾頭領喝茶說話呢,瞧見把人綁成這樣,也是好笑。他們不認識戴天章,便問身邊一名強盜頭目:「我說王頭領,你是見過這小子的,看看是不是戴天章?」
「是!」王頭領走過來,扳轉戴天章仔細一看,便迴轉身雙手一拱,肯定的說:「回大王的話,這小子正是戴天章。」
李家兄弟大喜,便說:「應逞,宗叫,你倆立了大功。來人,每人賞十兩銀子,並加升大頭目。」
應逞宗叫得了銀子,高興的謝過二位大王,便退出去,對大小頭目們誇耀自己捉拿戴天章的經過去了。
戴天章被扔在大帳中,驚嚇加上周身骨頭痛,漲得臉色發白。
李家兄弟盯著戴天章看了一會,便說:「小的們,給這位大兄弟鬆綁!」
立即過來兩個強盜,給戴天章鬆了綁,掏了嘴中布團。
戴天章可以活動了,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李家兄弟直磕頭號叫:「大王饒命,大王饒命。」他可好,磕頭不計其數。
李家兄弟得意洋洋。李豬林把手一揮,說:「免了吧!小的們過來,給這位大兄弟搭個座。」
一個強盜就搬把椅子往帳內一放,一個強盜便扶起戴天章奔椅子來。
戴天章嚇得大叫:「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小的不敢坐呀不敢坐呀!」
李豬心哈哈大笑說:「戴老兄,不用怕,坐下吧!我們不是壞人,也不會為難於你。今天請你來,不為別的,只是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戴天章心想:今天我又倒霉又走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待遇?瞧這氣場,是夠大的,人家說話也很和氣,都有別於自己那些盛氣凌人的哥兒們。但這兒又是什麼地方呀?他遲遲疑疑的坐下,環顧四周,個個賊眉鼠眼的,滿臉殺氣。啊,這難道是強盜窩?聽人說過的,很可怕的。戴天章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垂首結結巴巴的說:「大,大王找小的什麼事呀?」
李豬心大笑說:「戴老兄,我只問你,你家是不是有個小子?」
戴天章心虛的說:「我有個兒子叫戴雲龍。」
李豬心冷冷的說:「對呀,你家那小子膽子夠大,要反天了,連我弟弟也敢打!」他一指李豬林,曉以厲害。
戴天章嚇得慌忙跪下說:「大王饒命呀,不知我生的孽子,打了二大王,我罪該萬死呀。」
李豬心忙說:「戴老兄坐下,別怕。不是你兒子打了我兄弟,是你家又來了個小子。」
戴天章坐下說:「是,大王。」
「他打了我弟弟,現在是我的仇人。我們今天請你來,不為別的,就只要你去把那小子殺掉。」
戴天章一聽叫他殺人,嚇得臉發白,渾身哆嗦著說:「大王,我不敢呀。」
「為什麼不敢?」
「那小子我不怕,我怕我兒子呀!」
「哈哈,世上有老子怕兒子的嗎?真是笑話!」
戴天章說:「大王,您是不知道,他打了我一棍,還把我趕出來。我是真的怕了,他太厲害了。」
李豬心說:「既是如此,連老子都敢打的逆子,還留著他幹什麼?我倒與你個計,半夜提刀去,趁那小子熟睡之際,一刀不就結果了嗎?到時來我營中,許你吃香的喝辣的,美酒佳人任你選。」
戴天章很是猶豫,支支吾吾的說:「大王,這……」
李豬心把手一揮,說:「戴老兄是不相信本大王嗎?好吧!」他大聲吩咐:「來人,為我們勇敢的老哥,先賞五十兩。」
有個強盜端來一盆銀子,放在桌上。李豬心指著說:「戴老兄,只要你答應,這些銀子就是你的了;事成之後,還有重賞。」
戴天章看著這白花花的銀子,眼都睜得球大;不過讓他去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就還是有些遲疑。
李豬心看在眼裡,就繼續說:「戴老兄,這是五十兩,事成之後,再賞一百兩,我還升你為大頭領,讓你有享不盡的富貴,你看呢?」
戴天章哪曾聽過這麼多好處?現在就是要他的命也行呀!他膽子大了,猛的站起來,大聲說:「大王,小的答應了。」
李豬心樂了,哈哈笑說:「戴老兄,這樣才對嗎!」
李豬林便叫:「小的們,拿口刀來。」
立即有一個強盜把一把磨得鋒利的單刀捧上。
李豬林握刀在手說:「戴老兄,我現在命令你,做好兩件事;一是把你家那兩個小子殺了,提著他們的頭來見。二是把你夫人捆來獻給我們。你現在發誓,能做到嗎?」
「能做到,大王!」戴天章雙手接過單刀,為了白花花的銀子,為了所謂的享樂,殺子賣妻的事他也能幹。
李豬心見戴天章接了刀,滿心歡喜,就說:「戴老兄,今時已晚,今夜你肯定是趕不回去了,我許你休息一天,明天晚上,務必成事!好了,折騰一天,你也餓了吧!」他吩咐,「小的們,帶這位老兄下去休息,好酒好肉的招待,可不許虧待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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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王。」
有兩個強盜,就來相請戴天章。戴天章哪裡受過這等禮遇?一連串的口稱:「謝謝大王,謝謝大王。」
戴天章便隨強盜來到一個營帳中。帳內有床,有茶几,地上鋪了紅毯,還有淺綠並粉色的紗幔垂簾;溫柔的燈光下,兩名女子半露酥胸,嬌笑著招手戴天章,那聲如鶯燕鳴春:「戴爺,快來呀,妾身為你更衣溫酒。」
戴天章受寵若驚,這一顆心都飄了起來,恍如回到了翠香樓,小蓮為他寬衣解帶,換上柔和的衣袍;然後溫玉在抱,美人為他獻酒,喂他佳釀。他享受著人間的美麗,什麼禮儀廉恥都不在話下。
戴天章左擁右抱,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直到第二天日上三桿。他睜開眼,美人已離去,但帳內余香依故。
戴天章披衣掀帳,想要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有強盜攔住,面無表情的說:「戴兄,未得大王允許,你不得離開營帳半步。」
戴天章唯唯諾諾:「是,是。」也不敢多事,便退回帳內。
戴天章無目的在帳中渡步,想起昨夜的溫柔,愈發的要在李家兄弟面前表現。人享受到了世間的美好,就必定害怕失去,因為怕失去,所以就會不擇手段的要擁有,哪怕傷天害理也在所不惜。
午後,戴天章在兩名強盜的帶領下,離開強盜大營,朝三十裡外的戴家小屋而去。
夕陽西下,星河斗轉,月影西移。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幽暗的大森林上空聾罩著死一般的寂靜。當夕陽的最後一點光輝被黑暗吞沒之後,在通往戴家坳的林間小路上,有一個黑影借著大樹的陰影在疾行,然後隱沒在戴家小院附近的矮樹叢中。
當雞叫二更的時候,黑影慢慢靠近了戴家小屋。
這是一個蒙面人,他手持鋒利的單刀,摸摸索索的來到戴家門前。他賊頭賊腦的左右看看,然後開始用刀拔門;慢慢的,慢慢的,門栓被扒拉到了一邊。他就輕輕的,輕輕的用手推門,生怕發出一點聲響。好一會,門開了有一尺來寬,蒙面人便側身入屋,躡手躡腳的走近房門。又是好一會,終於推開了房門,就悄無聲息的進了房間。於是,他悄悄的移近床前,認準了方向,雙手舉起單刀,使勁一刀向床上砍去。
只聽「咔嚓」一聲,蚊帳分成了兩半。蒙面人滿以為這一刀下去,鐵打的人也會沒命,於是掏出火石擦亮火,湊近床上來看。
「啊!」一聲輕輕的驚呼,蒙面人倒退了兩步,雙眼發直。
他看見了什麼?那床上,躺著的是戴母紀心靈,星星火苗下,罪惡的一刀正砍在她的腰上。血,如注般染紅了半邊床,流淌到了地上。老天呀,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世上的好人難得好報,而惡人還到處橫行;戴母一生勤勞,善良,卻受盡丈夫的凌辱,原指望兒子大弓,可以安享晚年,哪知到頭來,就這樣死在罪惡的刀口下!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嫁給戴天章!
火光滅了,一切又歸於黑暗。周圍靜得出奇。蒙面人愣了片刻,回過神來,慌裡慌張的轉身就走,不提防一腳踏翻個罐子,「呯」的一聲脆響,嚇得他大叫一聲:「媽呀!」一手扶著木牆,飛快的衝出房去。
這邊房中的動靜驚醒了那邊房中的瑤峰,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並不知道有人進屋,但咔嚓,「啊」的驚呼,他猛的一躍跳起,摘下床頭寶劍,就縱身跳出房去。
只見一個黑影衝出來。
瑤峰喝一聲:「什麼人?」橫劍攔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