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田翠花的憤怒
田翠花與禾老栓站在院子中,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急得團團轉,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賀春生的屋子裡亮了起來。
他們當即衝到了賀春生的屋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盯著緊閉的屋門。
要不是怕吵到還在睡覺的孫子孫女們,老兩口早就砸門衝進去了。
這會兒賀春生的屋門一打開,田翠花就躥到了門前,舉起巴掌跳了起來,對著何春生招呼了起來。
賀春生下意識地抓住了田翠花的手掌,將人往外推,順手把屋門關上。
「娘!怎麼是你?」他借著月亮的光輝看清了來人,放開了抓著田翠花的手,「還有爹,你們怎麼都還沒睡?」
田翠花再次舉起手往賀春生的胳膊上捶打,痛心疾首道:「我們為什麼沒睡?還不都是你乾的好事?你真是糊塗啊!沒結婚怎麼能做那樣的事!讓人知道了你一身軍裝都要被扒下來,說不得還要當成流氓遊街,你前途都要毀了知道嗎?」
她怕鬧出太大的動靜把別人招來,聲音壓得極低。
賀春生明白過來,他父母已經知道了他同禾稻苗剛剛在屋裡發生的事。
雖然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別人在他這個年紀時孩子都有好幾個了,最大的甚至都能打醬油了,但這種事被父母知道,他還是十分尷尬、難為情的,他的耳朵紅得都要滴出血來。
幸好月色再明亮也不比白天,沒讓田翠花和賀老栓看出來,要不然他們倆非得啐一口,事情都幹得出來,擱這兒害羞是裝清純啊!
賀春生扯了扯嘴角:「爹娘,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他的話還沒說完,胳膊就又被他娘給捶打了好幾下。
「什麼叫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啊?你就當我和你爹是聾了還是瞎了?你咋這麼沒擔當啊!做都做了還不承認,我和你爹就是這樣教你的!」田翠花一聽賀春生的話以為他要推卸責任,被氣個不輕。
她生出來的兒子怎麼能跟孬種一樣,敢做不敢當!
賀老栓連忙拉住暴躁的田翠花:「老四是啥人,你還能不清楚嗎?這裡面肯定是有啥事,你先讓他好好說!」
他轉過頭虎著一張臉瞪著賀春生:「老四,你好好說說是怎麼一回事?要是敢拿假話忽悠我和你娘,看我怎麼收拾你!」
賀春生見他父母已經知道了今晚的事,只能將自己在他老姑家被下藥的事告知。
「……我跑回大隊后撐不住了,遇上禾同志后就把她給拖進屋裡了……」
他隱瞞了禾稻苗也中藥並先纏上他的情況,把責任往自個兒身上攬。
「什麼?你老姑和她繼女給你下藥?」田翠花聞言暴跳如雷,就跟只被激怒的母獅子一般。
她慌張地摸著賀春生的手,又想把他衣服給脫了好好檢查一番。
賀春生哪好意思讓他娘脫衣服檢查呢,他前胸後背可是有好幾條被禾稻苗抓的痕迹呢!
田翠花見賀春生躲閃不讓她脫衣服,也沒強求,畢竟這孩子還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身體估計應該是沒出什麼問題了。
但她心裡的怒火不減,賀掃把不在跟前,她只能把氣都撒在了賀老栓上。
「賀老栓,看你老妹乾的破事,她是心裡一點兒也沒有娘家,是完全不把你看在眼裡!虧得你每年巴心巴肺地給她送糧!那些糧食全部都喂進狗肚子里去了!你要是再給她送糧,看我不把這個家給砸了!」
「賀老栓你爹娘可真會給賀掃把取名,她真是老賀家的掃把星,誰家當姑姑的這麼坑害侄子的!」
「缺德玩意兒王八蛋!天打雷劈白眼狼!賀掃把你個遭瘟的賤蹄子,老娘咒你頭頂生瘡腳底流膿,老了癱在床上沒人顧!」
……
田翠花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衝到賀掃把跟前把她打得鼻青臉腫。
她越罵越大聲,都忘記要壓低嗓門了。
賀老栓擔心引來左鄰右舍,連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田翠花怒目而視,眼裡的火花都要將賀老栓給燒了。
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顧著你的老妹?
自己最疼愛、最有出息的小兒子都被下了葯,賀老栓撕了賀掃把的心都有了,怎麼可能還會顧念著那人呢!
「你小聲點,萬一把家裡的幾個娃還有左右鄰居給吵醒了,將他們引了過來,今晚的事就瞞不住了!」賀老栓眉頭緊鎖。
他沖著賀春生的屋子努了努嘴:「老四的屋裡還有女同志呢!咱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該怎麼解決現下的問題」
田翠花的理智終於回歸了,她拍了下賀老栓捂住自己嘴的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等今晚的事先解決了,回頭看她怎麼收拾他,怎麼收拾賀掃把那個白眼狼。
田翠花抬頭看向了賀春生。
賀春生堅定道:「我會娶她!」
田翠花和賀老栓齊齊點頭,娶人家是應該的,都干出那事了,不娶那不是耍流氓嗎?
「雖然你是被下了葯,但出了這事,受傷害最大的還是那女同志,她今晚肯定很害怕,你好好跟她說說,這事咱們家還有你都會負責的,叫她安心!」田翠花覺得她要是那個女同志,估計恨死她兒子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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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干出這種事的是她兒子,她肯定是得幫著她兒子安撫人:「你跟她說,有什麼要求,咱家盡量滿足她!」
「對了,那個女同志是誰?」田翠花忽然想到一點,面露擔憂道,「她應該還沒結婚吧?」
可千萬別是哪家的媳婦啊!
要不然這事更得抓麻!
原諒她剛剛的關注點都被賀春生被下藥的事給吸引了過去,都沒注意這孩子說的女同志到底是誰。
一想到賀春生被下藥的事,田翠花又忍不住在心裡把賀掃把及其繼女給罵了一通,恨不得將兩人給大卸八塊。
「她是禾同志!」賀春生摸了摸鼻,「禾稻苗同志。」
禾稻苗?
田翠花和賀老栓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禾稻苗不是剛來的女知青嗎?
「你……怎麼會是她呢?」田翠花嘴唇哆嗦了一下,眉眼間的愁緒都要化不開了。
別看禾稻苗才剛下鄉沒多久,但隊里人對她的印象可深了。
這個女同志長得嬌嬌弱弱的,根本就不是幹活的料,下鄉第三天就暈倒在田裡,之後隔三差五就請假,說是人不舒服下不了地。
因著她有暈倒的情況,隊里也不敢不批假。
但她請假的次數多了,不少人嘀咕著她第一次暈倒到底是真暈還是假暈,說不得她是為了逃避田間勞作而假暈的呢!
總之很多人對她印象很不好。
田翠花也是這些人的一個。
她是萬萬沒想到她兒子拖進屋裡的人會是禾稻苗,她之前就沒打算讓兒子娶一個女知青,何況是娶一個風評不怎麼好的女知青。
但現在是不娶不行了啊!
她想對她兒子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要怎麼說,心裡憋得難受,只好又低聲咒罵了幾句賀掃把。
不過罵著罵著,她突然想起剛剛外面鬧出來的一番動靜:「等等,剛剛你們在屋裡的時候,知青們到處在找禾知青!」
她猛拍了下大腿:「咱先把禾知青送回知青院里去!」
賀春生低下頭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不,禾知青今晚不能回知青院!」
田翠花和賀老栓瞪著賀春生,禾知青今晚要是不回知青院,明天就要傳出她夜不歸宿的話了,到時候別人可會往她身上潑各種髒水,這不是害了禾知青嗎?
賀春生無視了父母的怒視,繼續說道:「禾同志受了傷,我現在帶他到公社衛生所看傷,娘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去吧,等明天我們送她回來時,就說你路上在看到她摔倒了,便叫我一起帶她去公社,」
「對了,娘你那有乾淨的衣服嗎?我拿去給禾同志換上。」
田翠花忍不住猜測,他兒子是不是中藥太深,控制不住自己,在禾知青反抗時把人家給打了。
如此一想,她對禾稻苗的愧疚之情更加澎湃了。
真是造孽啊!
這一切都是賀掃把那個白眼狼的錯!
田翠花回屋去拿衣服的路上,又在心裡把賀掃把及其夫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