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贅婿同妻也
眾人又把目光對準了金侍郎,找來的兒子爹不認,這下精彩了。
容棠眯眼看了看來人,身穿素色常服,渾身自帶官威,許是先前還想做出哀戚表情,這一變臉,說不出的怪異。
容三上前行禮,「大人,這就是您的嫡子容棠,他有出生官憑文書為證。」
大越戶籍制度完善,每個孩子,尤其是大家族嫡長子出生,都有戶籍登記證明,上面寫了父母三代姓名,出生年月日,以及出生時身體有無胎記,當年容棠被送出去求醫,是隨身帶了的。
金侍郎臉色漆黑,「一張紙而已,豈非誰拿來都一樣?這一年來,也不知道有幾個膽大妄為的來冒認,如何證明他就是真的?」
容棠緩緩拍掌,「金侍郎說得好,現在先不證明我是真是假,先說這個姓金的野種……」
金耀陽寒著臉道:「你罵誰野種?我看你才是。」
容棠逼視著他,「姓金的,建安伯姓什麼?你姓什麼?難道隨隨便便找個人來摔個盆,就能單方面強行過繼,去繼承不屬於自家的爵位嗎?」
容夫人活著的時候,當然抵死不願意的,但她死了,身後的一切都是金侍郎做主,誰也無權干涉。
金侍郎厲聲道:「這是我們自家的事,用不著外人插嘴,來人,把人趕出去。」
「誰說這是你們自家事了?」
有個慢條斯理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即,進來一個老人。
容三上前行禮,「三太爺,這是少主。」
容三太爺隨著他的手勢看向容棠,滿意的不行,「像我們建安伯。」轉頭對金侍郎道:「爵位是我們容家的爵位,自然有容家的子孫繼承,怎麼也輪不到外姓吧?」
容棠上前攙住他,「三太爺請上座。」
金侍郎寒著臉道:「容老先生,你雖然姓容,早和建安伯這房出了五服,論承爵,也沒你們份。」
容三太爺微笑,「我們這房也沒厚著臉皮要承爵,建安伯自有嫡親孫子,容棠回來了,誰也越不過他去,您這位千挑萬選的庶子,還是靠邊吧!」
金侍郎不自覺得握緊了拳頭,「本官說了,這個兒子,本官不認。」
三太爺卻是笑了,「金侍郎認不認有什麼關係?要繼承的是容家的爵位,又不是金侍郎的官位。」
三太爺明顯是來攪混水的,金侍郎怒不可遏,「來人,把他們轟出去。」
要在往常,府里下人早過來把三太爺架走了,可今日院子里吵吵嚷嚷,兩三百人與府里下人糾纏推搡,哪裡趕得出去?
管家都一頭汗了,高聲呵斥著,最後被人悶了一棒子,暈了。
靈堂的吵鬧聲最終驚動了金侍郎的娘金老夫人,在丫鬟婆子攙扶下,顫巍巍的進了靈堂。
她一到便掄起拐杖,打向婆子指著的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哪裡來的小畜生,敢冒充我的孫兒,我打死你。」
金老夫人面目刻薄猙獰,帶著一股駭人的狠厲,直想將眼前這個阻撓了她孫兒前程的小子砸死當場。
容棠跳躍躲閃,「嗨!嗨!嗨!來人啊,快看啊!外姓老婆子要打殺容家的繼承人,用野生血脈搶奪容家爵位了。」
靈堂里還有不少觀禮人,聽這話都表情怪異,竊竊私語,金老夫人腦袋嗡地一響,氣急敗壞,「孽障,你就是這樣對自家祖母說話的?你的教養呢?你的孝道呢?老身今天就是打死了你,也沒人敢說話。」
容棠一邊圍著金耀陽閃避,一邊叉腰回懟,「你是誰家祖母?一個外姓親戚而已,臉皮厚到沒邊了。」
金老夫人氣得打哆嗦,卻也捏住了他的話柄,「孽障,你既不承認是老身的孫兒,憑什麼來伯府認親?給我滾!」
當下有個與金侍郎交好的官員站了出來道:「金老夫人說的不錯,你不承認是老夫人的孫子,又跑來湊什麼熱鬧?」
容棠冷笑,對桂二狗招手,「拿大越律來。」
桂二狗翻好了頁,指著其中一個條款,態度囂張的讓那個官員看,「瞧瞧,這上面怎麼寫的。贅婿,同妻也。金侍郎大人是建安伯府的上門女婿,我們少爺姓容,祖父只認建安伯,金家的老夫人,充其量是外祖母的身份,她憑什麼來干涉建安伯府爵位歸屬?莫不是富貴日子過久了,起了鳩佔鵲巢的心思,要把容家的爵位變成她們金家的?」
這件事內情到底如何,上京城各府都是心裡門清,金侍郎吃絕戶的吃相噁心,但架不住就是有人想上桌。
這位上桌的大人正是金侍郎的直屬上司禮部魏尚書,被懟之後眉毛倒豎,高聲呵斥,「沒規矩,容棠,本官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容少爺,這般對長輩的態度,就算你是真的,本官也要參上一本,取消你襲爵的資格。金耀陽過繼給容夫人為嫡子,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不會因為你來了就有所改變。要按長幼順序,他為長,你為幼,怎麼輪也是金耀陽為先,這官司就是打到陛下那裡,你也是輸。」
容棠冷道:「這位大人好沒道理,剛才已經看了大越律了,還是死鴨子嘴硬。什麼叫贅婿同妻?金侍郎在建安伯府的地位,說白了就是你家夫人的地位。請問大人,你的夫人從外面領回來一個私生子,仗著比你嫡子大,就要繼承你全部的家產,你願意嗎?」
魏尚書面如豬肝色,簡直暴跳如雷,「你這個口無遮攔的野小子……」
「說誰野?本少爺把話撂這兒了,整個建安伯府,除了少爺我,這跪在靈堂里假模假樣裝哭的庶子庶女,個個是野種?怎麼,大人你有意見嗎?還是大人你氣量足夠大,能將你夫人在外面生的野孩子都認成親生的?」
他的話音未落,門口咕咚一聲響,似乎是倒下了一個人。
立時就有丫鬟婆子慌亂的聲音響起,「夫人,夫人。大人不好了,夫人暈倒了。」
暈倒的是魏尚書夫人,她夫君再是與金侍郎交好,她再想表達對金老夫人的支持,這一刻,也遭不住容棠左一個野種,右一個野種,氣極攻心,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