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奔跑吧，柚子(3)
第25章奔跑吧，柚子(3)
「減什麼減啊，你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鄭陶有些生氣的樣子，從包里掏出一個巧克力，是跟上次一模一樣的酒心巧克力，麻利地剝開糖紙塞進林柚曦嘴裡，「你以為你以前瘦的時候就好看啊，跟個電線杆似的。」
真奇怪，巧克力一到嘴裡，林柚曦就覺得身體的不適緩解了很多。她撇撇嘴道：「之前你不是一直說我胖嗎？」
「我那不是跟你鬧著玩嗎？」
「這巧克力蠻好吃的，你怎麼身上隨時都帶著巧克力？」林柚曦問道。
「剛巧包里有而已。」鄭陶輕輕拍了拍林柚曦的肩膀，「感覺好點了嗎？要準備去戰鬥了啊。」
鄭陶每次都把和甲方客戶見面說成是「戰鬥」，好像真要去打仗似的，說這句話的時候鄭陶臉上略帶孩子氣，跟西裝筆挺的打扮還真是不協調。
「準備好了。」林柚曦故意沖他敬了個軍禮，一臉輕鬆的笑容，「出發戰鬥吧。」
鄭陶拿出投影儀開始演講PPT，PPT是林柚曦熬了兩個晚上做的，她只簡單講解了下，鄭陶便爛熟於心，準確來說他講得比林柚曦還要好，彷彿他才是這個PPT的製作者。林柚曦不善言辭，鄭陶正好是這塊的強手，兩個人搭配起來如魚得水。
走出公司，鄭陶沖林柚曦舉起手掌來，林柚曦默契地和他擊了下掌。
「成功撤退。」
「晚上是不是要設宴慶祝下呀。」林柚曦開玩笑。
「可以。」鄭陶嚴肅地說，「兩碗康師傅牛肉麵。」
林柚曦笑了：「可以加根火腿腸嗎？」
兩人嘻嘻哈哈地朝酒店走去，林柚曦突然想起還沒有給盧莉打電話，雖然她現在暫住在自己家，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林柚曦一邊拿手機一邊跟鄭陶說話，然後看見鄭陶的臉色突然一下變了。
鄭陶僵硬地在原地站住，目光直愣愣地朝前看去。林柚曦看過去，手裡的手機差點沒掉到地上。
唐蒙染居然也在這裡！林柚曦和鄭陶面面相覷，唐蒙染似乎早就知道他們會從這條線路返回酒店，就在這裡守株待兔，等著兩個人了。
許久沒見，唐蒙染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些，不如上次在咖啡館里那麼幹練強勢。她一臉笑意地沖鄭陶揮了揮手，然後朝他們走來。
「好巧啊，我也來這邊出差。」唐蒙染說著看了鄭陶一眼，「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在這邊嗎？你來了怎麼也不跟我說聲，雖然我只比你們早來一兩天，但也得儘儘地主之誼啊。晚上有時間一起吃飯嗎？」
林柚曦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斷用眼睛掃鄭陶。鄭陶尷尬地扯出個笑容：「我們明天就回去了。」
「我也是，你們哪班飛機？」
「……」
鄭陶和林柚曦再次對視一眼，鄭陶看向唐蒙染說：「我們坐的火車。」
「火車？」唐蒙染臉上的驚訝完全可以收藏起來做QQ表情了，「你工作室現在是有多缺錢？」問後面的那句話時她一臉嚴肅，就像教導主任在和自己犯了錯誤的學生說話似的。
鄭陶皺皺眉：「這好像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之前我給你介紹的那兩個項目你為什麼不要，現在已經落魄成這樣了嗎？」唐蒙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我都說過開工作室沒那麼輕鬆的，現在連出差都改成坐火車了。」
「做什麼是我們的自由，你厲害你想怎樣就怎樣，但也輪不到你對我工作室的事指手畫腳。」
鄭陶這句話一出，唐蒙染臉上的神情立馬就變了。她看了看站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柚曦：「你是他女朋友，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引火自焚嗎？」
林柚曦轉頭看鄭陶，鄭陶沖她使了個眼色。見林柚曦不說話，唐蒙染又說：「你們想創業是好事，但兒女私情還是不要帶到工作上的好。每天一起工作一起出差，無時無刻都在一起是每對情侶都想要的，但說實話這樣會影響工作……」
原來唐蒙染以為林柚曦和鄭陶現在正在熱戀中，所以即使看似是在同一個地方出差，但她提前一小時就打車過來等他們了。林柚曦聽出她話里的意思，知道唐蒙染是真的喜歡鄭陶，但於私她是站在鄭陶這邊的，便說：「謝謝你的關心，我們工作和感情都處理得很好。」
只這一句話，唐蒙染便住了嘴，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晚飯我們就不去了，不過還是謝謝你了。」鄭陶對唐蒙染說，然後拉著林柚曦從她面前離開。
還沒走出多遠，林柚曦便抽回自己的手，對鄭陶說：「她是真的喜歡你，就沒想過複合看看？」
鄭陶吸了口氣，看到身旁的便利店，對林柚曦說：「還是買點吃的回酒店吧，別瞎操心了。」
林柚曦洗完澡，換好衣服，去鄭陶房裡吃泡麵，順便討論接下來的工作。泡麵還沒吃兩口，鄭陶的手機就響了，他低頭看了眼，是唐蒙染。他直接按了掛斷。
「也許她有急事？」林柚曦說。
「吃你的面吧。」
話還沒說完，手機又響了。屏幕上「唐蒙染」三個大字不斷閃爍著，鄭陶放下面碗，接起電話。
剛說了兩句，鄭陶的臉色便變了，連聲說著：「好好好，我馬上就來。」
「發生什麼事了？」
鄭陶去衣帽架上拿外套：「唐蒙染喝醉了，我去接她。」
林柚曦怕鄭陶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立馬再吸溜了一口泡麵，衣服也沒換就跟著走出酒店。打車到達那個小酒館，唐蒙染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已經不省人事。幸好酒館老闆人好，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她怎麼喝了這麼多？」鄭陶拍她，她醉醺醺地把他推開，嘴裡也不知道嘀咕著什麼。
酒館老闆一副委屈的表情：「在來喝酒前她就把你手機號碼給我了，說要是喝醉了就打電話，自然有人來接她。」老闆說著沖鄭陶遞過去一把零錢，「酒錢也事先給了，這是找零。」
待在一旁的林柚曦驚訝地張嘴，又閉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鄭陶一個人扶不穩唐蒙染，她急忙把肩膀借過去：「把她一隻手給我吧。」
「喝醉了的人都死沉。」鄭陶說著無奈地嘆了口氣，她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大學吵架她就愛用這招。找個小酒吧，把錢、電話號碼遞給老闆，說自己喝醉了打這個電話，自然有人來接她。每次鄭陶急匆匆趕來，不僅要把她弄回去，還要被她吐得一身臟。第二天早上醒來，唐蒙染都一副天然無辜的樣子，好像喝醉酒做錯事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最後兩人都會自然而然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但這次不同了啊，鄭陶架著唐蒙染往外走的時候這樣想道。
林柚曦讓出了自己的半張床給唐蒙染，她已經完全睡死過去。
鄭陶頗為抱歉：「晚上還得麻煩你了，有什麼事打電話或直接敲我的門都行。」
「放心吧，我早習慣照顧醉鬼了。」以前秦致皓應酬喝酒，哪次不是喝得醉醺醺的，「你睡覺去吧，不用擔心我們。」
鄭陶看了眼趴在床上的唐蒙染，又看了眼面前的林柚曦，沒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就伸手摸了摸林柚曦的頭。等反應過來，為了避免尷尬，他故意調侃了兩句說：「明天賞你個雞蛋，不吃泡麵了。」
那晚唐蒙染接連吐了兩次，都是林柚曦忙前忙后照顧她，她沒找鄭陶幫忙，一個人收拾掉嘔吐物，幫唐蒙染換了衣服。早上唐蒙染先醒，她看到一旁睡著的林柚曦，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宿醉后的頭疼讓她忍不住重重敲了幾下自己的頭，不小心就把床頭柜上的東西碰到地上了。聲音吵醒了林柚曦，她翻了個身，看到唐蒙染醒了，便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問：「這麼早就醒啦。」
「我怎麼會和你睡在一起？」
「哦，昨晚你喝醉了，我們不知道你的酒店地址，就帶你回來了。」
「鄭陶呢？」這才是唐蒙染關心的問題。
「他在對面房間啊。」
唐蒙染一愣，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看林柚曦，然後問：「你們沒住在一起嗎？」
「……」
「啊，不是。」林柚曦立刻圓謊道，「本來我們是住一間房間的，但是怕你一個人吐了沒人照顧，所以我就和你一起睡了。」
唐蒙染揉了揉頭，從床上站起來，淡然道：「不愧是中國好女友啊，連對男朋友的前女友都能這麼寬容大度。」
林柚曦低下頭，沒說話。再抬頭時，唐蒙染已經在穿衣服了，她別過頭來沖林柚曦說：「換衣服吧，不一起吃晚餐，吃個早餐告別總行了吧。」
唐蒙染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見了鄭陶也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了。三個人打車去唐蒙染說的那家早餐店，一路上都沒人開口說話。鄭陶用眼神問林柚曦昨晚發生了什麼，林柚曦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下了車，是一家蒼蠅小館。鄭陶雙手抱在面前，有些驚訝道：「打了老半天車，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吃飯。」
「這家店味道不錯的。」唐蒙染說。
「你之前來過？」林柚曦問。
「第一次，在網上查了攻略，很多人都說這家的米粉和油條是一絕，不吃會遺憾的。」
「……你是來出差還是來旅行的？」鄭陶有些莫名其妙，但對吃的他向來不會客氣。
「像我這種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忙工作的人，出差就相當於旅遊了。」唐蒙染似乎對店裡的菜單很熟悉，點了店裡的幾個特色小吃，在櫃檯那裡拿了三雙一次性筷子，「算是謝謝你們昨晚的照顧了。」
鄭陶掰開筷子遞給林柚曦：「你要感謝的是這位，我除了把你弄回酒店，什麼忙都沒幫上。」
本來是開玩笑的語氣，沒想到唐蒙染很慎重地端起自己面前裝米粉的大碗，碰了碰林柚曦的：「昨晚麻煩你啦。」然後小心地用嘴吹了吹燙口的湯，喝了一大口。
鄭陶也不知道這是要唱哪出，林柚曦見狀很大方地也端起自己面前的粉碗，喝了口湯。
吃完早飯，鄭陶說送唐蒙染回去，她擺擺手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拍了拍鄭陶的肩膀說：「你女朋友人不錯，還是看緊點，我一個人回去不會有事的。」
說完這句話后，唐蒙染便瀟洒地轉身離去了，留下鄭陶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
「你對她說什麼了嗎？」轉身回來的鄭陶莫名其妙地問林柚曦，「怎麼睡了一覺起來感覺她整個人都怪怪的。」
「不知道啊，我和她沒說什麼特別的。」
唐蒙染坐在回酒店的計程車上已經哭傻了，司機看到也不敢多問什麼，全當是失戀被男朋友拋棄的苦命女。
其實在這邊出差的時候，唐蒙染就通過朋友圈知道消息了，不過那個朋友圈的消息是通過他們以前共同朋友得知的。唐蒙染這次回國並不是像傳言那樣為了鄭陶，但當她知道鄭陶也碰巧回國，心裡不是沒有驚喜的。他們分開的這幾年，唐蒙染也有交新男友，但她心裡始終沒有放下鄭陶。當初她提出分手不過是意氣用事，沒想到鄭陶那傢伙竟然當了真，連一句複合的話都沒有說過。
她想追回年少時失去的愛情，可惜鄭陶卻說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唐蒙染不信鄭陶是真的喜歡林柚曦，便一直糾纏。在來這裡之前，她本來打算利用喝醉把鄭陶單獨騙出來，然後早上醒來又跟以前上學時候一樣。她晚上吐他一身，醒來又自然無害地沖他笑笑，然後冰釋前嫌。她甚至在網上查好了攻略，哪裡的早點最好吃，哪裡的地方菜最有特色，哪裡的景點最值得去。但這次卻出了點差錯，自己醒來，旁邊睡的是林柚曦。
一開始唐蒙染對林柚曦並無半點好感，第一次見面是在甲方公司的會議室，看她解說PPT的時候緊張得腿腳發抖，唐蒙染還在心裡暗自嘲笑了一番。後來知道原來她就是鄭陶口裡說的女朋友時，當即就坐不住了，他的前女友自己是如此優秀，新交的女朋友不說要多厲害，但也絕對不能是林柚曦這樣貌不驚人、膽小懦弱的吧。其實說白了，她是覺得自己的情敵太好對付了，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做什麼就能把鄭陶給重新搶回來。
一聽到以前朋友說鄭陶要自己開工作室，唐蒙染立即幫忙找地方，介紹了好幾個地段不錯、租金合適的地方給鄭陶，但鄭陶都不領情。唐蒙染也沒放棄，時不時給他打個電話，送個禮物什麼的，甚至把一些自己接手的項目讓給他做，但鄭陶都沒有接受。如果是一般女生早就打退堂鼓了，可唐蒙染是什麼人，她一直堅信鄭陶還對自己余情未了，於是從出差時住的酒店一路坐車找到這裡，不過一切的一切都在看到林柚曦的時候打了退堂鼓。
林柚曦是個好女孩。唐蒙染可以放心地把鄭陶讓給她了，就是在知道自己宿醉一晚全由林柚曦照顧的時候，她改變的主意。
回去吧，她對自己說。年少時候沒有抓緊的愛情在最後的歲月里成了遺憾，但遺憾不代表愛情，唐蒙染終於想通了，雖然還是在回去的計程車上哭成了淚人。
你看，一個人的覺悟有時並不需要發生什麼翻天覆地抑或者生死離別的事情，就是在那麼一瞬間，就忽然恍悟過來，啊，原來是這樣啊。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想明白呢。
林柚曦回去的時候買了當地的一些特產，想著拿回去給盧莉吃。盧莉這幾天也沒有閑著，她在網上重新投簡歷，找工作。關了手機，只用林柚曦家裡的座機和外界聯繫。
「你說說，我幹什麼好呢？」盧莉盤腿坐在地板上，剝開一瓣柚子，慢慢吃著，「我投了簡歷，有翻譯，有導遊，還有明星助理。我覺得還是動一點的工作適合我，導遊和助理感覺還不錯。」
林柚曦一臉無語：「怎麼聽上去都這麼不靠譜。」
「下周一我去公司領這個月的薪資。」盧莉說，「到時候你陪我好嗎？」
看盧莉的表情似乎已經從上次的事情里恢復過來，林柚曦還記得當時回家后兩人在樓下便利店搬了一箱啤酒回來，盧莉邊喝邊大聲哭，然後還打電話給那個人，不過林柚曦沒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盧莉其實也沒說什麼，只是拿著手機不停地哭，也不知道最後是她哭累了，還是手機沒電了，才中止了那通電話。盧莉沒跟林柚曦說她跟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林柚曦便也沒問。她知道盧莉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她現在不說自有她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