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是擔心我嗎
阮玉薇,「所以,你不單單隻是想讓程太醫死。」
「你想站上高位,親手覆滅程家。」
她頓了一下,「還有你娘。」
無名突然暴起,雙手使勁兒地捶著自己的大腿,脖子上的青筋畢現,「對!我就是想親手殺了他們!」
「哪怕成為一條狗!我也要親手毀掉他們所在意的所有東西!」
阮玉薇慢慢站了起來,「松平知州,吳州知州,程太醫,順成府尹,或許還有一些沒有發現的人,他們背後都是一個人。」
「所以,你想攀附上那個人。」
她往前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麼,「現在你找上了陸讓,是因為陸讓背後也是那人?」
「不對……」
阮玉薇又立馬自己否認了,陸讓在調查著什麼,他在書桌下藏了東西故意引出了羅秉,她剛和陸讓認識的時候,他三番兩次說,是不是他派來的。
這個他……
阮玉薇有些吶吶地看向雙眼緊閉的陸讓,「你們都知道這人是誰。」
無名抬手又想撫摸小貓,發現小貓已經回到隔層睡覺去了,他的手又放了下來。
「玉薇姑娘,我早就說過了,為官者,永遠非你所想的那樣。」
他慢慢揚起臉,牆壁上昏暗的油燈只照亮了他半邊的臉頰。
「你,還想救他嗎。」
阮玉薇的視線落在陸讓的臉上。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陸讓出色的容顏一如她初見的那一般驚艷。
那顆冰冷的心下,藏了什麼樣的心思,她以為她終於要看懂了。
現在,她看不懂。
你的案子,我接了。
陡然間,阮玉薇的耳邊響起那句話,還有在望春樓,陸讓定定看著她的樣子。
無名看著默不作聲的阮玉薇,輕笑了一聲,「玉薇姑娘,我……」
阮玉薇打斷他,「救。」
「早在松平府,你就發現了我中的是離魂蠱,絕佳的器皿,你怎麼會放過呢。」
「不管我在哪裡,你的貓都能找到我。」
「不管你的仇能不能報,你都不會放過我的對吧,這樣的絕佳器皿,又何嘗不是一張有力的底牌。」
阮玉薇,「所以,你救他的條件是什麼……」
她的話還沒有落音,手腕被人牽住,腕間微涼。
陸讓撐著竹榻慢慢坐了起來,聲音虛弱清冷,「他沒有資格談條件。」
「宋衡。」
他的話音未落,頂上的那塊木板被打開,宋衡縱身跳了下來。
宋衡的聲音里透著高興,「大人,你醒了!」
陸讓慢慢站了起來,「先把她帶出去。」
宋衡看了眼無名,「是。」
阮玉薇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宋衡抓著后衣領,帶出了出來。
她還想彎腰再看的時候,宋衡關上了地窖門板。
地下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卻聽不清說了什麼。
地下入口的位置在陸讓的書房裡,這裡的阮玉薇不算陌生,起碼她變身都來了兩次。
阮玉薇的看著入口的門板,縫隙處透著些光線。
好像從一開始,她和陸讓誰也沒有坦誠過,兩個人身上都帶著秘密。
如果——
如果殺害她娘親的人,是冠軍侯。
陸讓會不會坦言相告。
窗子外的月光撒在地面上,上次看到此情此景的時候,她還是一塊兒被墊桌腳的鎮紙。
陸讓雖然為人冷淡,她卻從未在他的眼中看到過任何對底層百姓的鄙夷。
可,好像不知不覺中,她和陸讓要走向對立面了。
阮玉薇的思緒紛飛,她回想起和娘親在欽州的日子。
若沒有這一切的變故,隔壁的王嬸估摸著會要把她正在讀書的侄子帶給她相看了。
她又想起在黑船上的日子,她絕望地想,是不是就要命喪黃泉了。
琴姐姐用自己換了她的命。
她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只要還沒走向絕路,她就不能放下。
陸讓再次上來的時候,就看著阮玉薇站在窗前的背影。
月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好似在她的周身渡上了一層熒光。
他從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就是在他最為熟悉的師傅和綠巧身上,他都沒有感覺到。
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感覺到厭煩。
從他知道她要查什麼的時候,他就已經大致知道是誰了。
這趟渾水不是她能走的,恐怕她還沒有露面,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這件事明明與他沒有關係,但是他下意識就不想告訴她。
他讓她跟著一起去吳州,也是他臨時起義,只望著她能在這一趟並不平安的途中敲響退堂鼓。
可她不僅沒有心生退意,還真的當做一場交易來完成。
最讓他沒有想到過的就是,她的體內也有蠱,且更為棘手。
若是讓他知道,只怕難有活路。
所以,他將無名軟禁了起來。
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清楚那種感覺是什麼。
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破了蠱,便離開京城,好好活下去吧。
陸讓站在阮玉薇五步開外的距離,「阮娘子。」
阮玉薇回頭來,髮髻上那根簡樸的銀簪,在月光下閃過一抹銀色的光亮。
「今日,多謝阮娘子。」
阮玉薇牽扯起唇角,「大人,應該多謝宋衡。」
陸讓回頭,原本站在地下入口邊的宋衡早已沒了身影,只有另一邊半開的窗子在空中微微晃動著。
陸讓回過來頭,「為了阮娘子的安危,日後還是在這裡住下吧。」
阮玉薇,「……不太好吧、」
陸讓看向她的眼睛,「你娘殺害的兇手,我暫時沒有辦法幫你,但是你娘的死因,我知道。」
「剛才你也聽無名說了,蠱蟲也是有壽命的。」
「恐怕他們不知從何處得知了,你娘親當年是懷著你中了蠱,而你娘還活下來了。」
「他們就知道離魂蠱成了,所以他們去欽州,不是找你娘,而是找你。」
「無名在松平就知道你體內離魂蠱的事,他滿嘴謊言,為了目的,是不是已經將她離魂蠱的事已經告訴了別人,就是此刻,尚不知他所說真假。」
阮玉薇看著陸讓眼底的一片認真之色,好像半天才找回的自己的聲音。
「大人,你……是擔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