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陸大人信嗎
「苗醫王的孫子,苗岩。」
陸讓猛地抬頭,臉色瞬時冷了下來,眼神如刀子一般,「他就是苗岩,死在京城裡。」
羅秉額角的冷汗冒了出來,「屬下昨日收到消息,確實是在賀州丟了線索,不知道他已經到了京城……」
陸讓的臉色不太好,「自己去領罰。」
羅秉的背塌下去了兩分,「是。」
出去的時候,他不著痕迹地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阮玉薇。
程雪松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好不容易從閻王爺那兒撿回一條命,還真是應了那句,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會留到五更。
「陸大人,雖說這人是被暗殺的,但也是在濟仁堂出事,若是需要程某錄口供,只管差人來吩咐。」
陸讓點頭,「有勞程公子。」
程雪松雙手朝他拱了拱,也出去了,那小葯童嚇得不輕,要給他施幾針才行。
陸讓看著床上的苗岩靠著牆壁歪躺著,心口插著一把短刀,右手的掌心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還有一把長約半指幾乎薄如蟬翼的小刀。
他身形未動,但是身後的阮玉薇呼吸紊亂,不用看便知就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無頭案,人販案,水井案,公主府案,現在又一起醫館案,阮娘子到現在都沒有什麼話說嗎。」
他的話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但是阮玉薇卻忍不住顫了兩分。
阮玉薇眼瞼輕垂,半晌后才穩住自己的心神,「我說這些案子都和我沒有關係,陸大人信嗎。」
陸讓,「我該信嗎。」
阮玉薇的腦子非常亂,她的「夢裡」見了許多場景,窺探了許多秘密,足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小女子從哪裡來,是哪裡人,陸大人應當已經查得清清楚楚了,信與不信,大人自有決斷。」
陸讓慢慢轉過身來,「決斷?阮娘子手眼通天,乾淨得讓本官更疑惑了。」
「無頭案毫無進展時,阮娘子就恰好出現了,是巧合嗎阮娘子。」
阮玉薇,「是巧合……」
她的呼吸被鉗制住,陸讓的眼底迸發出一抹紅痕,他的聲音冷得如同一望無際的冰川,「巧合?那還真的太巧了!」
「是他派你來的嗎,上迴流珠未得逞,這回居然換了個村婦。」
阮玉薇呼吸窘迫地眼前一白,那個書生又出現了,還有她娘親,那塊玉佩是娘親親手掛在書生的腰間的,書生的行囊也是娘親親手整理的。
為什麼總在這時候,看到這些畫面,那個書生是誰,是娘親從未提過的爹嗎。
她的臉色逐漸充血,雙手抓著陸讓的手,卻怎麼也不能讓她鬆開半分力來。
陸讓看著阮玉薇痛苦的樣子,手上的力氣再也下不去半分,若是從前,這樣的人在他的手裡活不過第二日。
他知道這是蠱蟲在作祟,那人故意送來了這樣的一個女人!
陸讓的眼底逐漸充血,手臂上的青筋幾乎暴起,他卻無法掐死這個女人。
程雪松帶著馬紹仁進來的時候卻看到這樣的一幕,他連忙上前拉住陸讓的胳膊,「陸大人你這麼做什麼!」
「我這兒是醫館,可不是大人刑審的牢獄!」
陸讓突然覺得,他與之抗衡的那一股力消失了,他手中的力道也消失了,阮玉薇從他的手中軟軟地滑落下去。
脖頸上的力道消失之際,阮玉薇眼前閃過的畫面中,那個書生手裡拿了一個小盒子,盒子上的一個圖騰符號一閃而過。
她手腳癱軟地跌坐在地上,雙手撫著脖子忍不住劇烈的咳嗽。
馬紹仁看了眼阮玉薇和陸大人,這已經第二次看到這樣的一幕了。
陸讓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慢慢攥緊自己的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指關節甚至聽到了「咔咔」的聲音,這力道足以折斷她的脖子,可剛剛……
程雪松將阮玉薇扶了起來,他看向陸讓,「陸大人主管刑案,查案是你職責,但是你不能認為誰和死者接觸了都是嫌犯吧!」
「這個男人手臂結實,年紀也是二十上下的小夥子,手上的傷也是掙扎間所為,阮娘子哪裡來的力量與之抗衡?」
「更何況,我已經說了,人還是阮娘子送來的。」
程雪松愛財,脾氣還不小,行醫也是任性妄為,卻也看不慣恃強凌弱。
他攙扶著阮玉薇胳膊,「走,這裡與你無關。」
阮玉薇被程雪松攙下二樓,醫館的門已經被關上了,今日發生命案不宜再收診。
程雪松看著她脖子上青紫的痕迹,輕輕哼了一聲,「早就聽聞陸閻羅的惡名,還覺得是他仇家傳出來的。」
「現在看來,名不虛傳。」
阮玉薇沙啞著嗓音輕聲咳嗽了一下,「多謝程大夫,不然我可能就是今天第二樁命案了。」
程雪松,「程心,把雪肌膏拿來。」
從大堂中間的幾個葯櫃中走出一個身穿白衫的姑娘,髮絲盡數束在頭頂,只簪了一根木簪在頭頂束髮。
她看了一眼兩人後,提著裙擺就去了二樓。
程雪松斜靠在太師椅上,那股懶懶的邪氣又上來了,「阮娘子,這雪肌膏可是我給宮裡的娘娘們配的,這本公子可得收銀子了。」
阮玉薇摸了摸脖子,沒有破皮,估計也就是青了些,「宮裡的東西給我用就浪費了,程大夫給我開點兒活血化瘀的葯就成。」
程雪松嘖嘖了兩聲,「怎麼討價還價的餘地都不給我。」
阮玉薇想到,程雪松已經幾次說要給她治病了,「程大夫,你是覺得我有什麼疑難雜症?」
程雪松伸出食指點了點,一臉的你終於上道了的表情,「誒,說到點子上了,不過你這還不是疑難雜症,是毒。」
阮玉薇忍不住輕咳了兩聲后才開口繼續道,「程大夫弄錯了,我要中毒,可不能坐在你的面前,早就一捧黃土埋了。」
程雪松伸出手指,「手腕。」
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阮玉薇配合地伸出手讓他研究。
程雪松伸出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脈搏,「就是奇,前所未見,不然本公子才不會花這麼大代價,白治兩個人,還搭上一盒雪肌膏。」
阮玉薇,「程大夫,我是欽州人,一直隨母生活,一個月前才來京城,除了陸大人,也無與人結怨,若真中毒,你問陸大人去更可靠。」
程雪松的眉頭越來越深,他緩緩搖了搖頭,「你這毒,積年累月,絕非近日之事。」
「更為奇怪的是,明明已經深及肺腑,你卻看起來康健如常。」
阮玉薇還是不信她中毒了,「程大夫別開玩笑……」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她張著嘴突然想到了兒時的一件事。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