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肺腑之毒

第31章 肺腑之毒

程雪松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模樣,「阮娘子可是想起些什麼不尋常的事兒了?」

阮玉薇抿了下唇,「我不太記得,是我娘告訴我的。」

「六七歲的時候,我有一段時間總是昏睡,一睡便是兩日,尋醫問葯一個多月都沒有治好,反而越睡越長,後來有個游醫路過把我治好了。」

程雪松,「六七歲,也是大約十年前的樣子,我拿不住這毒是什麼時候的,也不知道這毒要蟄伏到什麼時候。」

「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毒發,也有可能……」

若沒有聯想不會覺得有什麼,但若產生了聯想……

阮玉薇想到自從進京之後的怪事,「我自一個月前進京后,已經莫名腹痛三次,還有……」

「還有每日多夢。」她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夢都是真的,就像她的魂魄在入睡后,會附在某處一樣。

她的心狂跳起來,「兒時的嗜睡,與現在這些癥狀,都是因為這個毒嗎?」

程雪松凝神思忖了片刻后,「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這其中是否有關係。」

「前日見過你后,我翻遍了家中的醫,毒的記載都是即時性的,中毒即毒發,或者延時毒發,就像……」

說著他看了一眼二樓,「就像他一樣,中了遲陽散,你送來的時候,只以為是普通的劍傷,到了子時才發現不對。」

他的視線又落在阮玉薇的身上,「但是像你這樣,明明已經深入肺腑,現在卻活蹦亂跳,前所未聞。」

阮玉薇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她突然生出一絲僥倖的心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可能是程大夫出了錯?」

「我師兄年少便揚名天下,從不會診錯脈!」程心剛從二樓下來就聽到有人在質疑程雪松的醫術。

她將一瓶一瓶圓形白瓷的小盞放在兩人中間的小几上,「這雪肌膏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是師兄年少時就做出的小玩意兒,現在卻是宮中娘娘們爭相追求之物。」

「師兄好心好意擔心你這小娘子留下疤痕……」

程雪松打斷她,「程心,祖母今日該探脈了,你先回去。」

「我不是……」阮玉薇望著憤憤不平的程心突然語結,她沒有質疑程雪松的醫術,只是……

程心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福身施禮,「是。」

程雪松見程心出去了才繼續道,「她是我師妹,快人快語,你別放心上。」

他頓了片刻後繼續道,「你這脈,但凡是行醫者把出來的結果都和我一樣。」

阮玉薇抿了抿唇,「程大夫也不知道我到底何時毒發嗎?」

程雪松看著她的樣子,突然心底生出一片憐憫之情,他的話音一轉,「阮娘子已經相安無事過了這麼多年,多夢和腹疼也不危及生命。」

「說不得阮娘子就是醫界奇聞,毒中而不發,也謂之百毒不侵。」

阮玉薇的唇角勉強勾起一笑,「多謝程大夫的安慰。」

程雪松,「宮中還有許多珍藏典籍,我會尋機會求皇後娘娘的恩典去借閱。」

「阮娘子這毒症我定要探查個究竟。」

他的身子微微後仰,唇角又帶上他那標誌性的笑,「阮娘子放心,本公子不收費。」

阮玉薇被他逗笑了,「若公子收費公正,小女子也願意支付診金。」

程雪松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本公子最為公正了!診金十金,滿京皆知!可不是胡亂叫價!」

說著他又嘟囔一句,「都提高到這麼貴了,還那麼多排隊,煩得本公子已經十幾天沒去採藥,練新方了。」

阮玉薇站了起來,「十金給不起,小女子就厚著臉皮接受程大夫的診治了。」

程雪松將雪肌膏遞給她,「安心受著,本公子說話向來算數,這拿著,比化瘀散好用,就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而已。」

「多謝程大夫。」

阮玉薇雙手接過雪肌膏的時候,陸讓帶著大理寺的官兵從樓上下來。

她下意識撫上脖頸,後退兩步。

陸讓掃過阮玉薇蒼白的臉,看向程雪松,「仵作已經查驗過了,心口一刀致命,二樓屋檐瓦礫齊整,只有窗台上有半個腳印。」

「若方便,請程公子帶上夜晚看守的小葯童去大理寺錄個口供。」

程雪松,「我就說不是阮娘子,若非武功高強者,怎麼會這麼悄無聲息。」

「配合大理寺調查是草民的責任,大人先行,隨後就帶葯童來。」

陸讓點了下頭,帶著一眾大理寺官兵浩浩蕩蕩地離去。

這時外面的人才知道,濟仁堂發生了命案。

程雪松看著大理寺一眾官兵,前頭的那個背影,身長玉立,卻有一股泠然肅殺之氣,也難怪明明陸讓俊美名聲在外,卻沒有姑娘敢輕易靠近。

「阮娘子,聽一句勸告,還是離陸大人遠些的好。」

「他能給你百金賞錢,也能即刻要了你的小命。」

阮玉薇百口莫辯。

遇上陸讓,實屬意外,後面兩次三番的維護和提醒,她以為他只是面冷心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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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她想岔了,貴人心思難測,如今這個地步也實非她所願。

但……

昨日,今天,她看到的那個書生,娘親親手給他的玉佩,他們親昵的舉止。

可她始終沒能看到那書生的樣子。

若真像程雪松說的那樣,她身中奇毒,不知什麼時候會命喪黃泉。

她不得不另闢蹊徑,這其中的秘密她一定要探查清楚!

阮玉薇將披散在身後的頭髮撥到胸前,才堪堪遮住脖頸處的痕迹,她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多謝程大夫的葯。」

回到家中,這時她才從銅鏡里看到,脖子上駭人的青紫色!

瞬間瀕死的窒息感襲來,當時他若是再用上一分力,她就真的死了!

阮玉薇咬著牙,「當官兒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遲早有人收了你!」

塗上程雪松給的膏藥,冰涼的膏體一抹即化,絲毫沒有化瘀散的嗆人的臭味,也怪不得會得宮裡娘娘們的青睞。

出門的時候阮玉薇換了一件立領的袖衫,才勉強將痕迹遮掩,也幸虧現在還是春日,不然她還如何去鋪子里。

關門落鎖。

旁邊隱隱約約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阮玉薇聞聲望去。

只見牙婆偏著頭,伸直了手臂,兩根手指頗為嫌棄地捏著一個包袱。

「真是晦氣!前腳租了房子,後腳就死了!」

阮玉薇的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下意識問了一句,「錢媽媽,你說的是誰啊。」

牙婆,「你還不知道嗎,今天濟仁堂死了一個人,就是這屋子的租戶,才簽字幾天就死了,我還怎麼租得出去啊!」

是苗岩。

阮玉薇的視線落在那個包袱上,「那人是死在醫館的,不礙事,到時候給他燒點紙錢,讓他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別尋無辜者。」

「這包袱,我幫您扔了吧,我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倒是不忌諱。」

牙婆求之不得,立刻將包袱扔在阮玉薇的腳下,然後苦笑了一下,「阮娘子,干我們這行,三教九流什麼都見,不忌諱可不行。」

說完牙婆一溜煙兒地就跑了。

阮玉薇撿起包袱,剛在醫館里,陸讓的那個侍衛說苗岩就是他要找的人,苗醫王的孫子……

她眼眸微垂,提著包袱轉身回到家中。

包袱里的東西很簡單,一點兒銀子,兩件衣衫,三本醫書,一包銀針,還有一塊像是燒焦的木牌子。

牌子被摸得光滑透亮,上面還有一個圖騰圖案。

阮玉薇的眼眸微閃,這個圖騰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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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來驚春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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