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編書
轉眼間,春節就到了。
四阿哥帶著蘇培盛等太監去了前頭磕頭領宴,魏嬤嬤、陳嬤嬤都被恩典回家了,到正月十五才會回來。
阿哥所里就剩下陳年四人和一些粗使宮女太監,下午時通常沒事,四阿哥也不在,陳年四人也就常常聚在一起,嘮嘮嗑做做綉活,一個年過下來,四人間竟和睦了幾分,陳年的女紅水平更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就在這樣熱熱鬧鬧忙忙碌碌,眨眼間,春節就過去了。
說道這裡還有一件讓陳年記憶深刻的事情。
元宵節的時候,宮裡都要吃湯圓,這時候的湯圓,除了紅豆沙、黑芝麻等甜餡料,還有各種肉餡的。
四阿哥自小就不喜歡那些甜膩膩的糕點,考慮到過年,嬤嬤們也無意讓四阿哥在過年的時候也不開心,於是領宴回來的四阿哥等到了一碗牛肉和羊肉餡的湯圓。
等到晚上值夜的時候,四阿哥問陳年:「你們吃的都是肉餡的湯圓嗎?」
「回四阿哥的話,奴婢們有的吃的是肉餡,奴婢不喜歡肉餡,所以吃的是紅豆沙和黑芝麻餡。」
「她們居然不給小爺我上甜的!」四阿哥的語氣中含著驚訝和憤怒。
「可是,四阿哥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
「誰告訴你小爺我不喜歡吃甜的了!?」語氣中的驚訝和憤怒再次升級。
「大家都知道啊,四阿哥你不是從來不吃那些甜的糕點嗎?」
「那是因為那些糕點太甜了!我今天在外面吃的甜湯圓就比你們給我的肉餡好多了!」
聽到四阿哥此言,陳年默,心裡卻在罵蘇培盛,看到四阿哥今天吃了甜湯圓回來居然不說?!
無辜中箭的蘇培盛在自己的小屋裡打了個哆嗦,心想屋裡怎麼變得更冷了?
事實上,蘇培盛還以為四阿哥是忍著將那些甜湯圓都吃完的呢!
頂著四阿哥有如實質的目光,陳年硬著頭皮說:「四阿哥,嬤嬤們也是想要您開心,才沒有上甜的。」
「哼!」四阿哥傲嬌地扭過頭去,沒再理陳年就睡了。
整個春節過完之後,四阿哥胳膊腿都細了一圈,蘇培盛更是瘦的臉上都不見肉,讓陳年不由感嘆不管古今,過年都是件累人的事情。
元宵節剛過沒多久,還在正月,康熙就敕命整肅朝會禮儀,並且開始首次纂修《大清會典》。
古代的時候,人們對於編書有著無比的狂熱,讀書人無不希望通過編書來青史留名,君不見所謂弘文館、崇文館等機構,吸引了多少的古代讀書人。因此,《大清會典》要編修的消息傳了出來,在文人之中激起了巨大的反響。
關於這件事情,陳年也就是聽了一耳朵,並沒有特別在意,直到正月末的一天,四阿哥又氣呼呼地回來了之後,陳年才開始正視這件事情。
晚上又輪到陳年值夜。
也許是看陳年沒背景好欺負,自從替陳嬤嬤值夜那晚之後,但凡遇見四阿哥心情不爽,除非輪到魏嬤嬤值夜,否則都會被推給陳年。
雖然不知道長大之後的四阿哥是不是冰山,但是陳年不得不承認,就他小時候這狗脾氣而言,康熙給的「喜怒無常」的評價真不算冤枉他,陳年伺候他不過三個月,他生氣的次數都超過一個巴掌了。
伺候四阿哥睡下,等到其他人都回房歇息了,陳年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阿哥今天是怎麼了?」
「和你說有用嗎?」四阿哥略帶不屑地回答道。
「奴婢聽人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民間也有話叫『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四阿哥和奴婢說說,沒準奴婢能想到法子給阿哥分憂解難呢?」
「告訴你也沒用!老三那個馬屁精,今天皇阿瑪考察我們學問的時候掉了好一會兒的書袋子,還和皇阿瑪說等他長大要幫皇阿瑪編撰《大清會典》!皇阿瑪賞了他上好的端硯嘉獎他!現在你知道了,能有什麼主意?!」
明明四阿哥的口氣有點沖,卻像是被人欺負的小獸,委屈地嗚嗚叫。
陳年有些心疼,卻想到歷史上三阿哥胤祉確實是編修過幾本書,和清流文人走的頗近,文學素養也受到過讚譽,說明在文學這方面,胤祉確實是有天賦的。
至於胤禛,陳年了解的就是他曾經在戶部做事,於是對著幼年版的四阿哥,也只能勸道:「每個人擅長的都不一樣,不管四阿哥您是不是擅長編書,只要您表達出了願意為皇上分憂的意思,皇上作為父親一定是很欣慰的。」
「既然不擅長,還有什麼臉面說是分憂!就知道你沒什麼辦法!睡吧。」說完四阿哥就不再開口。
陳年這才恍然發現,小小年紀的四阿哥,也是要面子的。
然後,陳年有接著發現了一個悲催的事實,就是每次值夜時和四阿哥的對話,都被四阿哥以一副我寬宏大量不和你計較地姿態結束了。
關鍵是,大多數情況下,事實就是如此。
陳年淚目,什麼時候,我也變成需要一個小孩子來寬容不計較了?
三阿哥拍馬屁事件過後,四阿哥更是下了死功夫念書,一副不將三阿哥壓下去便不罷休的態勢,挑燈夜戰是常事,如果嬤嬤不催的話,是絕對不會去睡覺的。
時間就在四阿哥的發奮努力中度過了。
康熙二十三年二月,以薩克素兵臨雅克薩。
大阿哥素來勇武,兵馬騎射很是突出,得聞此消息,以十三歲之齡(12周歲)請求康熙領兵出征雅克薩。
雖然康熙未曾准許,但是誰都看得出他對於大阿哥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誇獎大阿哥未來一定是大清的巴魯圖,並賞了大阿哥自己平常佩戴的匕首,消息都傳到了阿哥所。
陳年聽說這個消息之後,想到日後大阿哥和太子的爭端,雖然不知道兩人此時的感情如何,太子是不是因為康熙誇獎了大阿哥而不高興,但是陳年知道,四阿哥一定不高興了。
想到根據史書記載,這位爺陳年之後弓力也只有四石,在兄弟們之間估計是墊底,好像就連號稱文人的胤祉弓力也比他強,不由地沉默了,想著自己今天要不要裝病避過生氣的四爺回來之後一定會被推給自己的值夜,她真的不擅長安慰人啊!為什麼當年大學沒有選心理系?
但是想到魏嬤嬤懂一點簡單的醫術,裝病一定會被看穿從而得罪其他人,真病一定會被挪出去,能不能再回阿哥所都不一定,陳年默默地將裝病這個不靠譜的想法在腦海中狠狠地碾碎。
果不其然,下午騎射課之後,四阿哥比平日都要早的回到了阿哥所,帶來了一片低氣壓。
晚上又是陳年值夜,陳年默默地給自己點了蠟,然後告誡自己千萬不要犯賤去主動找四阿哥說話。
熄燈之後,四阿哥發現以前每次自己生氣的時候都會問問自己的陳年居然沒反應,不由好奇地爬到床沿邊,趴在床沿上,伸出小腦袋,想看看睡在腳踏上的陳年怎麼了。
誰知陳年睡在腳踏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四阿哥頓時生氣地扭著不怎麼胖的小屁股慢悠悠地爬下了高度到自己下巴的大床。
確定了雙腳都挨在了地上,四阿哥才轉身放下撐在床上的胳膊,悄悄地蹲在陳年的腦袋邊上呆了一會兒,發現陳年還沒有反應,心裡的怒氣簡直爆了表。
不敢弄出大的聲音讓嬤嬤發現,四阿哥靈光一閃,伸出兩隻仍然帶著肉窩窩的小手,一隻手捏住了陳年的鼻子,一隻手捂住了陳年的嘴巴,眼中浮現出得意的壞笑。
在四阿哥爬向床沿看自己的時候,,陳年就聽見了被子和衣服摩挲的聲音,於是連忙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以求避免「心靈導師」的命運。
誰料後來聽到四阿哥吭哧吭哧爬下床的聲音,陳年就更不敢亂動了,直到感覺到四阿哥停在了自己邊上,溫熱的呼吸撲在自己的臉上,下一秒,自己的鼻子就被捏住了,嘴巴也被捂住了。
剛開始的時候,陳年都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向具有良好教養四阿哥會做出的事情,要知道,儘管是個小孩子,四阿哥表現的一直比陳年見過的同齡兒童要穩重的多!
陳年心裡狂叫,四阿哥,你這個樣子,和我現代家裡那個和你一樣大的惡魔小侄子有什麼區別!你可是萬千少女的男神啊!求別自黑好么!
顯然,四阿哥聽不到陳年內心的呼喊,而陳年也在快憋不住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看到陳年睜開了眼睛,四阿哥飛快地收回了自己的兩隻小肉手背到身後,一臉嚴肅地道:「醒了?」
陳年見此,也假裝不知道的跪坐起來,問道:「四阿哥有什麼吩咐?」
看到陳年好像沒有發現自己的舉動,四阿哥嚴肅地嗯了一聲,開始教訓陳年道:「你是怎麼學規矩的?主子還沒睡,你就睡著了!小爺起來了你都不知道,過了好一會兒才醒過來,有你這麼伺候的嗎?ba1aba1a……」(以下省略上千字)
教訓了陳年一通,不知為什麼,四阿哥的心情變好了,開開心心地讓陳年把自己抱回床上睡覺了。
只留下陳年風中凌亂,心想,都說四阿哥其實是個話嘮,小說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