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二章

5.2

「德海,你說我這麼做對不對？」宮中內殿，年輕的帝王對著大太監如是說,長長的嘆了口氣。

「奴婢不知,但是陛下肯定有陛下的考量。」杜德海恭敬的回答，眼神低垂，滴水不露，陛下與宣相之間的糾纏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

「算了,也好。」龍景瑞望著窗外，龍御寧已經6歲了,那張臉與他越發的相似了,越是這樣,自己越是捨不得毀掉他。

宣雲是由杜德海親自迎進宮的,由於大病初癒只能坐轎子，難得一本正經的出行，宣雲還記得清荷看著自己時的複雜的眼神，彷彿自己一去不回似的。

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讓自己做皇子的老師來換取兄長的關注，不會吧？況且這位二皇子可是鼎鼎大名，雖是麗妃名義上的兒子，卻比皇后親生的大皇子還要受寵，生母不詳，卻是真真站在皇上眼裡的孩子。

「宣二爺，前頭就是泰仁宮了，請下轎吧。」杜德海受宣燁囑託，對宣雲還是頗照顧的，退一步講，憑著宣相在陛下心中的位置，這位也是吃不了虧的。

「有勞。」宣雲聞言下轎，理了理外袍，這是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束腰，環佩，總感覺有些不習慣，走動時再小心也會有聲響。放眼望向前進的方向，那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花海，全是桃花，陽光下相映成輝，一陣風吹來更是下起了漫天的花雨，原來皇帝也是喜歡這樣的花的人么。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因為熱烈而美麗，短暫而令人懷念，聽說大哥也鍾愛這花呢。宣雲漫步在其中，花香襲人，不自覺的心情愉悅。

「陛下，宣二公子來了。」杜德海在門口恭敬的行禮，宣雲站在他身後頗有意思的聽著裡面的互動，感謝9527的努力，他的視力與聽力都要遠好於其他人。

「父皇，您要給我尋個老師嗎？」孩童的聲音柔軟而帶著疑惑，應該是個討喜的孩子，「我的功課這麼好，只有宣美人這樣的才可以哦。」宣美人？是指宣燁么。

「宣相可是朕的顧工大臣，不可以陪你玩。」一點都不生氣的男人，「以後不可以當面叫宣美人，相爺會生氣的。相爺的弟弟倒是可以……」

「恩，我只跟父王說，那個宣美人的弟弟，也是美人嗎？」小小年紀就關心別人的相貌，這真的不要緊么。

「應該吧」。裡面的話語聲停，杜德海默默的看了身邊的人一眼，他倒是一派淡然的不在意，果然是宣相的弟弟。

「進來吧。」杜公公的話打斷了裡面的父子互動，宣雲跟著杜德海向前，向著上面的人行禮，只能看到那人的明黃色的長袍，還有幼兒坐在凳子上碰不到弟的小腳丫，若是雲熠在身邊，也該這麼大了吧。

「宣雲見過皇上，二殿下。」屈腰行禮，宣雲做的標準而優雅，感謝原身幾十年積累的經驗，宣雲做起來自然流暢。

「平身吧，從今日起，你就是朕的二皇子的老師了，不管別人怎麼說，朕信你，這是朕的次子御寧，今後就交給……」宣雲抬頭，不意外的看到帝王怔愣的眼神，他今日穿的是宣燁一貫喜歡的素色，不言微笑的樣子，與宣燁有七分像。

「遵命，宣雲必將不負所托。」說的毫不心虛，就像從來沒有那個愛喝花酒愛美人的宣二少，而他一直是個優秀的學生一般。一瞬間龍景瑞感覺一陣熟悉的感覺，彷彿看到了初次見面時候的宣燁，彷彿又不是那麼回事。

「你是宣雲？」小兒稚氣的聲音在大殿中極為清晰，成功拉回了走神的皇帝陛下，「父王，他跟宣相一樣漂亮，寧兒決定要這個老師了。」說完還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選擇，撒嬌的拉著皇帝的手。

「你該稱呼老師。」皇帝揉了揉兒子的發頂，一臉寵溺，「朕的次子年歲尚幼，望你好好教導。」

宣雲看著坐在高台之上的攻略對象，恭敬的垂首，「多謝陛下、殿下厚愛。」比想象中的年輕，冷靜，且與二皇子之間的感情似乎比一般的父子多了一分親密。

「寧兒你先回去，我和先生有話說。」拍拍身邊的小兒的手，眼神里透著柔光，宣雲看在眼裡，倒是對這位皇帝的評價高了一些。

「兒臣知道了。」乖乖的跟著杜德海離開，這也是龍景瑞喜歡他的原因之一，如本能般的十分會看臉色。

書房裡只剩下皇帝和宣雲兩個人，宣雲恭敬的垂首站著，龍景瑞則是從座位上起身，緩步走了下來。

「宣雲，你真的是宣雲么？」皇帝的眼睛直視著宣雲，帶著探究與審視，「你倒是變了很多，宣相教導的不錯。」眼裡沒了輕浮與自卑，腰背也挺直了，整個人的氣場為之一變，若不是親眼見過他，都以為是宣相找來的替身了，皇兒跟著他應該也還不錯。

「如假包換，」宣雲一笑，盡綻風華，「陛下願意將二殿下交給宣雲，宣雲自當接近全力，而且，宣雲只是宣雲。」像一個任性的少年，不喜歡被人與自己的兄長作比較。

龍景瑞一愣，這個樣子，跟初次見面的宣燁何其相似，驕傲的，自信的，只是當時的宣燁是真材實料在胸，而宣雲，則是盲目的自信罷了。

「如此，鎮拭目以待，你下去吧。」龍景瑞不欲再多言，明明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一段時間不見就好像完全變了，是特意去學宣燁，還是宣家的人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宣雲離開書房之後嘆了一口氣，攻略對象看自己的眼神彷彿在說，這裡跟宣燁一樣，那裡比不上宣燁，在他的眼裡滿滿的裝著的都是只有一個宣燁，想要憑自己的本事入他的眼，特別是頂著這相似的外貌，實在很難。

「啊，美人你過來了。」小孩子穿著華麗繁複的錦衣朝著自己走來，宣雲甚至有點擔心他是不是會被自己的衣下擺絆住。

「宣二美人，還不快來跟本殿下行禮。」小傢伙湊到宣雲的腳邊上，仰起頭鼓著一張包子臉，隨後覺著這個姿勢有些累，後退幾步學著他父親的樣子反擺著手，哼哼道。

「微臣見過二殿下，不過在這裡來說，我是你的老師，應該是你向我行禮才對。」嬌縱的本性畢露，杜德海不禁為宣雲捏一把汗。宣雲繼續保持著微笑，眼中流光閃過，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溫和，「對了，殿下應該聽說過小人的傳聞，不用懷疑，那都是真的。」

「……」怎麼這樣，母妃說的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qaq！

「作為殿下的老師，我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您現在的真實水平，聽說陛下五歲的時候便識得千字文了，不知……」

「父皇親自教過我！」聲音中帶著慢慢的自豪，果然很好哄么。

「如此，先寫一篇來看看吧，二殿下的啟蒙先生原來是陛下，陛下果然待殿下親厚。」不著痕迹的拍著馬屁，果然小孩子上當了。

「哼，區區一篇有何難，你等著。」說著，跑回了自己的書桌，差了小太監磨墨，認真的寫起來。

這麼好騙？宣雲挑眉，不過這孩子側著頭的樣子可真是可愛，這輪廓，這眼神，彷彿就是宣燁的幼年版，一瞬間，宣雲明白了龍景瑞對龍御寧的好感的由來，這也太徹底了點吧。

「寧兒與宣雲相處怎樣？」

「回陛下，二殿下正在認真的習字，宣大人在一旁指導。」

「不錯」果然皮猴子需要另一隻皮猴子來相剋。

「陛下，宣相來了。」

「請他進來。」這是宣燁屈指可數的幾次主動來書房的日子，龍景瑞臉色都柔和了起來。

「陛下，不知臣弟……」

「他很優秀，你教導的很好。」

「陛下過獎，宣雲是臣唯一的弟弟，從小驕縱慣了，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請陛下多包涵。」宣燁對著龍景瑞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起昭陽公主，態度怎麼也自然不起來。

「宣卿，你一定要這麼和我說話么？昭陽的事情……」

「臣不敢。」

「陛下，楚將軍求見。」外面傳來通報，宣燁忍不住一顫，那日沒有赴約，之後楚藏鋒晚上便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里，身後現在還隱隱作痛。

「讓他候著。」龍景瑞的臉色沉了下來，每次都是這樣，宣燁的反應他看在眼裡，便忍不住更加的生氣，以前以為他無法接受男人才一直與他保持距離，現在看來，卻是只是無法接受自己罷了，早知如此……

「既然陛下有事，臣便先告退了。」宣燁一點都不願意與楚藏鋒在這裡相遇，就算是為了公事也不願意。

另一方面，楚藏鋒百無聊賴的在院子里候著，眼神一閃看到了與龍御寧在一塊兒的宣雲，還有帶著一群人正往他們走去的，麗妃娘娘，不由的饒有興趣的隱於樹后。

聽說麗妃因為二皇子的事情，被陛下好一頓批評，如今卻爆出來懷了身孕，腰杆子又直起來了，不知道他這是想對這名義上的好兒子說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