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封三十多年的信
大滿吾兒
見信之日，爹已不知是何年月，尋汝母子數載未見，不知生死，實為痛心，日思夜寐，不得片刻安寧
徐慧珍生怕蔡全無聽不懂，還解釋了一下說道
「這句話是說，他找你和你母親數年，不知道你們是不是還活著，難受的每天都吃不好，心裡一直牽挂著你們」
蔡全無面無表情，徐慧珍繼續讀到
「若今此信再得天日，必是大清得汝消息，為父即九幽之下，亦安此心」
「吾知虧欠汝母子甚多，難補多年未盡養育責任之缺，任汝多恨，吾難自辯」
「汝母子苦困遭難，儘是吾責，多年以淚洗面，羞愧難當」
徐慧珍看到這裡已經哭了起來，想到後院還在玩耍的徐靜理，她心裡這麼多年對那跑掉沒盡過一天父親責任的丈夫已經是恨到了骨子裡了
人家何耀祖起碼還知道自己羞愧，她那丈夫連一點羞愧之心都沒有，任憑自己妻女遭人白眼
蔡全無聽得迷迷糊糊的，看著哭起來的徐慧珍慌忙說道
「老闆娘，你」
「你這是怎麼了？」
蔡全無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時候，何大清在後面一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咱爹的意思是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我找到你了，他死了也就安心了」
「他對你虧欠太多，即便是你恨他，他也認了，要不是他的問題，你和咱娘也不會遭受這麼多的罪過」
「這是他的失責，這些年他都是以淚洗面，想到你們就羞愧萬分」
徐慧珍抹了把淚繼續說道
「吾之苦衷，盡在汝母於汝兄弟安危」
「主要奴死，不得不死，幸而主母心善，而兄弟偷得天幸，得以乞活，菩薩心腸，他日當報」
「汝母剛烈，吾無奈只得遠之，不聞片信，然非草木禽獸之心，怎能無悲」
「主走祖地，吾尋汝母子不得，實為上天懲之吾德薄，應遭骨肉相分離之苦」
何大清幽幽的說道
「當初，咱爹娘要被杖斃，是福晉求情，才能乞活，把咱媽攆出府去，卻又留下了咱爹，當初又因為福晉給咱爹娶了親，咱媽性子剛烈，以為是咱爹不要她了」
「帶著你我走了，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中間又把我送回去了」
「但是咱爹當初在主子一家去東北老宅后，可是找遍了整個四九城都沒有找到你」
「你們躲哪裡去了？」
蔡全無嘆了口氣說道
「我小時在津城長大的，十五年前才回的四九城，咱娘也就那年死的」
「到死都沒告訴我一句話」
「但我看得出來，她那幾天一直盯著一個方向發獃，是你們南鑼鼓巷的位置」
「只是，我現在才知道」
何大清有些愣神，嘆了口氣說道
「咱娘埋到哪裡去了？」
蔡全無苦笑一聲說道
「我幹了五天苦力，弄了半塊大洋，加上之前的四塊大洋給咱娘置辦了口棺材，拉到西山去埋了」
何大清點點頭苦笑一聲說道
「也成，你要沒意見，咱們把咱娘的墓遷到咱爹那去？」
「這事兒你說了算」
蔡全無搖搖頭說道
「算了，這時候遷過去又能咋地」
「他倆下去多少年了，沒拖個夢回來，指不定也沒那想法」
接著徐慧珍把剩下的內容給蔡全無念完把信一還，擦了擦淚說道
「你爹倒是個有心的」
「有些時候，身不由己」
「我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給靜理講她是怎麼沒了爹的」
「比起你爹是找你沒找到，她那個沒有良心的爹是直接不要她了」
說著徐慧珍越想越虧，哭著就掀開門帘子往後面去了
何大清拍了拍蔡全無說道
「老哥，你想想吧」
「你要是願意認祖歸宗，今兒下午去四合院找我」
「咱們談談去給咱爹上炷香」
「你要是不願意，明兒我就回保城」
「這造化弄人，誰也說不好啊」
說著何大清推開酒館門走了，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是蔡全無的決定了，那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四合院里
一大早賈家就鬧騰起來了，隔壁院的李老太太拿著一件灰色馬褂，上面還打著兩三個補丁罵道
「賈張氏，你個鑽錢眼的王八蛋」
「就這兩個補丁，你敢要我兒媳婦四分錢？」
「你那心忒黑了」
「你咋就這麼黑了心腸，怪不得早死男人」
賈張氏還是頭一回被人堵到門口罵，這也怪賈張氏不地道
自打賈家買了縫紉機，賈張氏逢人就說可以來自己家用，自己這邊比李裁縫那邊便宜，這不街道里不少老太太貪圖便宜跑到賈家來縫補一些衣服了
只是賈家自打老賈的爺爺開始，就沒做過生意，賈張氏又是個貪得無厭，不知分寸的主，開始幾天還能忍著一分，兩分的收錢，最多衣服縫補用的線多，佔用時間長了多要兩分錢
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跑到她家來縫補衣服，賈張氏那顆貪婪的小心臟已經被眼裡閃閃發光的小金金勾起癮來了
不是說這王家媳婦多用了線頭該多給一分錢，就是嫌李家媳婦踩得太用力，有磨損問人家要五分錢，定價亂不說，嘴裡還碎碎叨叨的沒完
這不，隔壁大院的李家媳婦拿著他男人的馬褂過來打了幾個補丁，要是在李裁縫那邊也就最多四分錢，這是人家李裁縫給修補的手工費+縫紉機使用+材料費
可賈家是自己縫補啊，她怎麼敢要人家四分錢
賈張氏從屋裡出來，嘴裡毫不客氣直接罵道
「你個老東西，敢跑到我們大院兒罵人」
「你是欺負我們大院沒人是吧？」
「收你四分錢怎麼了？你用我家縫紉機，我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你用不起就別用啊」
「老不死的玩意兒，跑到老娘門前找什麼晦氣」
「你也不打聽打聽，這一片我賈張氏怕誰了」
賈張氏叉著腰大有一副今兒她要大殺特殺的姿態
那李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一般人知道賈張氏這德行頂多不會再來了，李老太太敢找上門來，那是怕賈張氏這點本事的
反正她一把年紀了，李老太太可不怕賈張氏動手，更別說她守寡可比賈張氏早，論罵人的道行，賈張氏還差了兩個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