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好人壞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

在首都貴族瑪斯·肯頓·杜因子爵即將到達花語城堡的前一天，扎菲如此對卡亞說。

「你在這個時候和我說這句話，有什麼特別的用意思么？」卡亞向來是個直接的人，對於扎菲這種「貴族標準」的繞著彎子說話方式還是很不習慣的。

「瑪斯是康斯坦絲殿下的兄長。」扎菲微笑著說。

「我知道，然後呢？」

「他在首都的上流社會中惡名昭著。」

「怎麼個惡名昭著法？」

「貪婪，好色，忘恩負義，無惡不做，在對待男女關係上，比西恩和奧利弗更甚。」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會離他遠一些。」儘管怎麼說，但是卡亞並不太願意相信，康斯坦絲的兄長，又是出身於帝**事世家的人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同時他也明白扎菲的話里應該另有所指。

「他也是十一人議會的成員，我們的兄弟之一。」扎菲掃了一見卡亞，見到他臉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又搖了搖頭，「他的名聲的確是他自己故意糟蹋出來的，但是他也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怎麼說？」

「對父兄無禮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對於被杜因候爵收養的事他從小就很介意，畢竟那個時候他的親生父母還在，在杜因候爵提出收養的時候，他的大哥沒有出面拒絕，還把他一起帶到了候爵家中，所以他也不喜歡他大哥，所以他堅持用自己親生父親的名字作為自己的中名。」

「嗯，這點我倒能理解，著不恰好說明了他其實是一個真正有情意的人么，沒有因為更高貴的生活而忘記了自己的父母和根本。」

「呵呵，」扎菲讚賞的看了一眼卡亞，「你的想法很正確，但是這卻不適用高階貴族，在別人的眼裡他對自己過去的念念不忘，就是對杜因候爵收養之恩的不領情，畢竟是杜因侯爵給了他一個更好的生活，還有更好的身份。」

「我不是那種貴族，坎帕也不是。」卡亞本來是想說在他的眼裡，那些所謂的高階貴族根本就不配稱為貴族，但是一想到扎菲的身份，也就改變了說法。「我們不要討論這個話題了，繼續說說他吧。」

「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呢，我只是想說，等他來了無論做出了什麼讓你難以接受的事，都請容忍吧。」扎菲似乎是在為瑪斯提前求情，可是那表情看上卻是調侃的意思多一些。

「容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還是看在艾德的面子上。」如果真的要容忍瑪斯的話，大概也只能從十一人議會這方面來考慮了，畢竟對卡亞來說瑪斯就是一個陌生人，不能只因為他是十一人議會的成員，就全盤的放任他了，總要有個理由或者是託詞什麼的，不然坎帕那邊也不好交代吧。

「不，我說錯了，要讓他容忍的人不是你，而是坎帕。」扎菲的笑容愈發的怪異，偏偏卻不把話說清楚。

「你先是告訴了我他不是什麼好人，然後又跟我說他是你們的兄弟，最後卻要我們容忍他，難道你不該把話說的再清楚一些么？」卡亞對於扎菲這種貴族式談話真的感到十分的頭疼。

「你去和坎帕子爵說一聲吧，哪怕他現在不明白，明天見到了也會明白的。」扎菲搖了搖頭，依舊不肯把話說清楚。

當晚，坎帕按照「習慣」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卡亞把白天扎菲說過的話又和坎帕說了一次，問：「扎菲的話你能明白么？我可是完全糊塗了。」

「大概能明白一些。」坎帕回到自己的卧室是種「習慣」，把卡亞摟在懷裡也是種「習慣」，還是最近才養成的，本來兩個人已經跨過了某個階段，該有近一步的發展了，但是卻又害怕卡伯爾和海因里希會在半夜又突然出現，所以目前兩個人也只是抱抱摟摟，最多是親吻，再沒有更進一步。

「那你明白什麼了？」卡亞也是越來越習慣趴伏在坎帕的肚子上了，這種柔軟又溫暖的感覺讓他感到無比的安心。

「今天白天，奧利弗又一次找到了我，跟我說的就是瑪斯的事。」

「他說什麼了？」

「在他的表述中，瑪斯完全就不是一個可以被稱呼為人類的存在。」坎帕回憶了一下，把奧利弗的今天對瑪斯的描述有重新說了一次，基本上可以說和事實非常溫和，並沒有過多的誇張成分，可正因為是這樣坎帕才覺得瑪斯實在是一個不應該去接觸的人，但是今天扎菲又通過卡亞來告訴自己要容忍瑪斯，那麼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

「是不是那個瑪斯其實也是在演戲？」卡亞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一個可能。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想瑪斯其實就是麥羅那樣的人，心中有著某種他自認為不可能實現的理想，表面上卻要做出沒人可以看透的模樣。事實上，對於麥羅我們也的確從來沒有看透過，但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已經無發把他當成是一個壞人來看待了。」

「的確是這樣，可是我還是弄不清楚瑪斯會做出什麼事，以至於還要讓扎菲提前和我們打招呼。」

「我也想不到，但是大概就是和你有關吧。畢竟你和康斯坦絲的相貌是一樣的，以你做做文章什麼的也是應該，扎菲提出要讓我容忍一些，大概也就只有這件事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卻又覺得還有別的可能。」

「一切都等明天再說吧。」

清晨，一隊萬人軍隊慢慢的向花語城堡進發。

軍隊中還夾雜著幾輛十分奢華的馬車。

其中一輛馬車中，瑪斯正抱著那顆黃金骷髏頭閉目養神，他的對面卻坐著海因里希。

「瑪斯，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看著瑪斯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海因里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的話已經說完老半天了，可是對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不得已只好出聲詢問。

「嗯，聽進去了。」瑪斯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了一眼海因里希后又閉上了。

「那你怎麼說？」

「我沒什麼可說的，扎菲只是建議我不要招惹坎帕子爵和卡亞·羅伊，可沒說我必須聽從吧。」瑪斯的眼睛沒有半點睜開的意思，頭乾脆倒仰靠在了椅背上，隨著馬車的晃動而輕輕搖擺著，要不是那些話的確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任誰見了他這個模樣都以為他是睡著了。

「扎菲的建議你不打算接受么？」海因里希揉了揉太陽穴，感到有些頭疼。他是十一人議會的成員，卻不十一人領導之一，按說那十一個人都算是他的上司，可是扎菲卻又有說不同，按照老師的意思他們四人真正的上司就只有扎菲一個，所以扎菲交代下來的事他都是盡心儘力。這次被扎菲派出來給瑪斯傳話，他自然希望瑪斯能給個肯定的回答好回去交差，不過他也知道這不太可能，瑪斯這個傢伙在十一人議會中，幾乎就等同是拉茲皇室中的麥羅，陰鷙也偏執，內心黑暗無比，沒有人能弄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對於名聲什麼的更是毫不在意，甚至還嫌不夠糟爛似的故意使一些人散布對自己不利的謠言……總之這個瑪斯是一個惡魔見了都要頭疼幾分的人。不過瑪斯這個人在怎麼深不可測，卻有一點十分可靠，就是他絕不會背叛朋友。所以他才能成為十一人議會的成員，另外十個人的兄弟。

要知道，得到那十個人的認可並不太容易。

「接受？不知道啊，等到時候看看吧，不過你回去告訴扎菲一聲，我即使要做什麼，也不會太過分的。」和海因里希一樣，瑪斯也露出了十分為難的神情。他是一個做什麼都不喜歡被人約束的人，可是他也必須考慮一下兄弟的意思，現在卡亞和坎帕那邊有了扎菲的說情，他也真的不能毫無顧忌。

「……好吧，那我這就回去了。」也算是得到了一個比較正面的回應，海因里希算是可以有了交代。

「嗯，先別忙。」聽海因里希這就要走，瑪斯終於把眼睛睜開了，「還有事要拜託你。」

「拜託我？」海因里希有些疑惑，掃了一眼瑪斯手中的黃金骷髏頭隨即又明白了什麼。「這套黃金骨的消息我已經全都查證過了，你還沒找到的那根應該不在拉茲帝國境內，應該說不在東大陸的人類勢力範圍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混亂平原或者是西大陸，在依格帝國的可能性不大卻也不是沒有。」

「嗯，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最近正要去西大陸的依格帝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就幫我找找吧，就差一塊了……我很焦急啊。」

「我的確是要去依格帝國那邊。」這不是什麼秘密，議會的高層基本都知道，但是海因里希去做什麼卻沒有什麼人知道，「只是我去那邊之後有沒有時間幫你查這些，我就不敢肯定了。」

「嗯，不強求。不過你要是打聽到了消息，我就把暗夜匕首送你。」

「咳……」

暗夜匕首，刺客的頂級裝備。傳說曾是刺客守護神人間代言者的武器，后來不知怎麼著就流落人間了，曾經有一千多年沒有過它的消息，更不知怎麼著在三年前有突然出現，而且還是落到了瑪斯的手裡。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議會裡的高層才知道。

海因里希等四大暗刃都曾經希望可以和瑪斯提出交換條件進而得到這把武器，卻無一例外的都被拒絕了，就連他們的老師親自上門做說客也沒能成功。

而如今，瑪斯卻以這把匕首為條件提出了請求，不能不叫海因里希動心。

這把匕首如果真的是刺客守護神人間代言者的武器，那本就該屬於海因里希和卡伯爾，即使不用什麼交換條件他們取回也是理所應當的，但是這把匕首現在卻落到了瑪斯的手中，他們一不能硬搶二不能暗盜，所以也就只能望洋興嘆，等著瑪斯什麼時候改變主意。

海因里希也曾經想過，瑪斯在未來會提出一個十分艱巨甚至不太可能達成的交換條件，如今一聽他居然要用暗夜匕首來交換一根骨頭，甚至只是消息就行，這讓他又激動又覺得不可置信。

海因里希還沒從震驚中恢復，瑪斯又說出了一些更驚人的話：「之前你們見到的暗夜匕首是真品，你們已經確認過了。」

「是。」

「要知道，刺客所用的匕首大多都是成對。」

「你……你的意思是……」

「兩把匕首都在我手裡，如果找回來那快骨頭，兩把我都給你，怎麼樣？這個條件你接受么。」

「當然！」這根本就不用多做什麼考慮，怎麼可能會不接受呢，海因里希的眼中「波」的亮起一片光芒，灼灼的盯著瑪斯那張帶著倦意的臉。

「那好，那就這麼定了。」

海因里希帶著興奮無比的心情離開了，而瑪斯在馬車中卻露出一末詭異的笑容。

「用原本就屬於別人東西去要求他為我做事，我還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呢。康斯坦絲……我的妹妹，你出事之前交給我的東西，如今還真的派上了用場。只是不知道，你又把月光權杖藏到哪了，呵呵……艾琳娜女神啊……我的妹妹竟然會是女神，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呢。」

念叨著，瑪斯抱著那顆黃金骷髏骨又閉上了眼睛，嘴邊的微笑不減，卻散發出了冰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