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凱旋而歸臨京師
皮外傷?夜梓憲也是微愣,那日處理傷口他還是有掃過一眼,那樣的傷對一個男子來說都難以承受,這女子竟這般輕描淡寫毫不在意,突然又想起不久前韓映所說的話,這才道:「聽韓映講,此次四哥脫險,姑娘亦有功勞。」
「我從未想過要救誰,你們若真要這樣說我也不反對,畢竟我也從夜梓玦那裡搶了等價的東西,兩不相欠。」低聲的開口,夕顏有些疑惑的看著胸口的玉飾,她都不記得什麼時候戴上的,不過也好,省得掉了沒有換錢的東西了。
順著夕顏的視線,夜梓憲這才看清女子脖頸帶的玉飾,微微一震,這是……
「看這兩日的形式,你們不久便能回去了嗎?」沒有理會夜梓玦的驚訝,夕顏低聲的開口,數日來雖未出賬,卻也聽到不少整軍的動靜,看眼前男子的樣子,此戰怕是也快結束了。
「明日啟程!」沒有任何要隱瞞的意思,夜梓憲淺笑著開口,雖知道四哥這次有些不同,卻不想會連這玉飾都贈於她。
「明日?」雖有想過,卻不曾想會這般快,好在傷口已無大礙,只是之後又該如何,記得遇襲之前,她是在替一僱主追蹤一批文物,難道來到這裡也跟那批文物有關嗎?
「姑娘不便嗎?」夜梓憲也是一愣,這女子從剛開始便是清冷麵對自己,一聽自己說了時辰便這般驚愕,有什麼不對嗎?
「沒。」回過神,夕顏這才低聲道:「叫我陌吧!」陌是她行動的代號,姑娘姑娘的確實聽著彆扭。
陌?倒是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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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長樂宮中,一應宮女宦官皆已屏退,銅熏爐中的香焚盡了,某些經年累月下的陳腐氣息便再也不能遏制地鑽了出來。
竹簾低垂著,將簾內與簾外分割開來。
簾外,一身袍服的中年人正襟危坐著,他生著如鷹隼般的鼻子,眼窩深陷,兩道刀削般的法令紋使他看起來不怒自威,清峻矍鑠,只是那下垂的嘴角和花白的鬢角顯示著他已年逾半百……
他正是攝政王,太祖胞弟,夜瑾奉。
永熙元年,太祖於雲陽宮病危之時,曾對這唯一的弟弟留有遺命:「天下之事,屬之於汝」,囑託他輔佐嫡子,匡扶社稷,於是,奉旨監國的夜瑾奉便開啟了帝厄如戲劇般跌宕起伏卻又血腥十足的新篇章……
毒先帝閔帝,又立二皇子夜梓夙為帝,數年時間,卻也穩坐與攝政王的寶座之上,更有居住皇宮的特權,彷彿一個站在皇位之後的巨大陰影,用著鐵血得令人發寒的手段將整個帝厄緊緊攫在手心中。
「前方戰事如何?」透過竹簾,沉默了片刻后,夜瑾奉極低的聲音緩緩響起。
「回攝政王的話,大軍匯合了,聽聞坔桑的二十萬聯盟軍也被玦王一一擊退。」
「是嗎?」淺淺的開口,男子抬手端起了那矮几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久久,才意味深長道:「通知皇上,怕是要好好犒賞咱們的玦王了。」
小太監也是微驚,跟隨攝政王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這平靜的語氣中暗藏的什麼,卻也只得躬身點頭道:「是……」
把玩著手中的瓷杯,夜瑾奉淺笑,皇兄,倒真是虎父無犬子啊!你的兒子當真是一個比一個能耐,只是與臣弟相比,又當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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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厄天都,街道早已人滿為患,外城不說,單是內城附近都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京中出動了數千晸司軍清出開闊大道,沿途設明黃華蓋,寶扇羽幡,天家威儀泱泱浩蕩,御林軍自武成門高台層層林立,甲胄鮮明,銳氣逼人。
武成門上,一青年男子一襲明黃色金絲綉龍長袍隨步輕舞,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丰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依舊如前世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作為一國之君,親自到城門迎接凱旋之士的,怕也只有夜梓夙了。
而他身邊站著的,卻正是攝政王夜瑾奉,倒也沒什麼神色,目光卻也直直落在城門之下。
金鼓擂動,鼓聲威嚴動如雷鳴,沉沉響徹四方。隨著戰鼓隆隆,一道低沉的號角聲彷彿自天邊響起,東城雍門緩緩開啟,大軍在城外整裝待命,十八萬戰士不能同時進京,是只有三千旋甲軍隨玦王在武成門面聖。
一時間滿城的喧鬧像是突然被抹掉,整個天都驀然安靜,陷入肅穆之中。
萬眾翹首,遙望一方,隨著威沉的鐵蹄聲,腳下大地震顫,城門處如同錯覺般出現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玄色鐵潮,使這深秋高遠的天地驟然變得肅殺,彷彿冷冷凝聚了寒意。
三軍之前,當先一將白馬銀盔,而他身邊兩人倒是玄色衣物,那左邊的百姓自然相識,只是那右邊的玄衣小將又是誰?三千鐵騎人人玄甲玄袍,兵戈鋒銳,成十個方陣依序而列,隨他二人緩緩入城,軍容肅整,軍威嚴穆,眾人能清晰聽到整齊劃一的步伐落地,震動著雄偉的京都。
城門之上,夜梓夙語意感慨的說道:「四帝練兵之精,治軍之嚴,當真無人能出其右。」
「皇上說的是。」清冷的聲音帶著笑意的開口,夜梓夙也是一愣,這才想起身邊所站之人,心下暗嘆,卻也不再說話。
夕顏也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初見古代的都城,卻也有說不出的震驚,而隨著夜梓玦右手微抬,那原本成長方型的軍陣中,最後一陣的戰士突然同時向兩旁分開,一騎白色戰馬裂陣而出,馬上之人戰甲佩劍,飛騎前馳,白袍勝雪,披風高揚肆虐風中,所到之處軍陣一一中分,如同奪目寒光將旋甲軍一劃為二。
其人在前,身後立刻有有戰士策馬相隨,填補分裂的空隙,整個軍陣隨之推進,緩緩風雲涌動,變幻成為一個完整的四方陣形。
陣前,隨著夜梓玦的右手輕揮,高處只見數列玄色齊齊變動,戰甲聲銳,鏗鏘如一,所有戰士幾乎在同一瞬間翻身下馬,行軍禮,振聲高呼:「吾皇萬歲!」
隨眾的舉動,夕顏這才望向城門處那負手而立的那抹明黃,那,便是這個國家的皇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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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凱旋,犒賞三軍是必然,早早宮中燃起無數盞琉璃燈,光華耀彩入雲霄,碧檐金闌和太液池中的倒影相互輝映,恍如瑤池瓊筵。
殿內每隔三步,便有內侍捧燭而立,照的大殿明華如晝。裊娜宮娥魚貫而入,手捧金盞腳步輕盈,曳地長裙飄灑而過,環佩清越,帶著酒香馥郁芬芳。
殿中歌女長袖善舞婉轉多姿,歌扇輕約飛花,蛾眉正奇絕。
換下一身戎裝,此時的夜梓玦身著寬墨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玉帶,卻也不似戰場之上的血將軍。
夜梓玦略飲了杯酒,正同身旁夜梓憲說話,突然聽到一旁低沉的聲音道:「梓玦今日回京,似乎身旁跟了小將,為何現在不見他?」
夜梓玦也是微愣,隨即站起來應道:「說是小將卻不若說是個丫頭,這丫頭聰慧,做事也上心,侄兒便留她在身邊伺候著。」
夜瑾奉劍眉一挑,淡淡道:「你自幼帶兵睿智,又怎會隨意讓個丫頭跟在身邊,只是戰場之上出現的女子,你還得謹慎些好。」
「皇叔說的是,侄兒卻也調查清楚,是個清白之人。」沒有平日的清冷,此時的夜梓玦倒也難得的勾出一抹笑。
「也罷!你也長大了,是該留個丫頭在身邊伺候著。」對於這樣恭敬的態度,夜瑾奉顯然得意了幾分,隨即也淡淡道:「既然是你有意提拔的人,皇叔又怎會惦記,你此次凱旋,真正是又立一大功啊!」
夜梓夙也笑道:「皇叔說的極是,到不知四弟想要什麼封賞?」
「只要我帝厄國泰民安,便是對臣弟最大的恩賜。」
國泰,民安,雖是簡單四個字,卻也讓上座的明黃為之一愣,自永熙元年閔帝繼位之時,夜瑾奉便也明裡開始執政,以閔帝年幼為由,先帝委託為理,朝政軍事大全皆應他手,永熙二年,閔帝不甘為傀儡,有意殺夜瑾奉,卻不想消息被泄漏,最終,卻也只是成為了權利的犧牲者。
而閔帝被廢,夜瑾奉奏請二皇子夜梓夙為帝,群稱應之,聯名上表,九月,二皇子,沿用自己大哥的年號繼皇位,大赦天下。
輕抿香酒,夜梓夙眸光更緊,雖不願,卻也做了一名傀儡皇帝,畢竟,父皇的江山,他們決不願拱手讓與賊子,如今,只有等,等到羽翼豐滿,等到能手刃賊人罷了。
京都內
天色雖已晚,卻也擋不住期間的繁華,路過一看上去不錯的酒肆,夕顏卻也徑直走了進去、
「一壺熱茶」夕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雖已是日落西山,卻依舊改變不了這繁榮景象,不愧是一國的都城。
「您的茶。」小二咧著嘴笑著,一副乾瘦的身板佝僂著。一便斟著茶一邊笑道:「客官,還需要些什麼?」
此刻的夕顏一襲黑衫穿著,青絲更是全部輕挽,加上年歲不大,看上去到像是一男子。
夕顏搖搖頭,小二見這人如此淡漠,卻也只好識趣的走開了。
「如今玦王爺凱旋,坔桑之人再也不敢來犯,當真是大快人心。」男子的話語在小小的酒肆間很是響亮,頓時激起了幾聲附和。「正是!」
「那又如何,這年頭,確是讓人煩悶,只盼朝廷莫要再輕啟戰端,還有延壽宮中的那位平平安安的,不然這日子卻真有些艱辛了。」
夕顏執茶的手微愣,疑惑的挑眉,卻也靜靜聽來,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