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荊王死了
奏書送呈當晚,宮裡傳了話,宣九皇子與長寧郡主入宮覲見。
翌日早,三皇子府的車駕直接在姜府大門接上了元璟衍和姜瀅阮。
路上三人相坐無言,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安靜中元祺率先開了口。
「阿衍,你的身子…」
「三哥放心,已無大礙。」
元祺的目光定格在對面交握在一起的兩隻手,嘴角牽了一抹笑:「恭喜。」
姜瀅阮下意識縮手,奈何元璟衍握得太牢,她乾脆合了眼睛閉目養神。
見她小憩,元璟衍另一隻手將她的頭扶靠在自己肩上,昨夜她因為姜老夫人心神不寧,一夜沒怎麼睡,今早起來精神頭就不大好。
安頓好了她元璟衍才抬頭看向元祺:「那日事敗,三哥可是受了父皇責罰?」
元祺搖搖頭:「責罰事小,只是擔心你的傷情。」
「有她在。」
「我知道,所以我與父皇才安心了許多。」
「父皇可有怪罪之意?」
「怪罪什麼?你身負重傷,阿阮相救於你,此舉是功。」
「我未及時述職,且這段時間我擅自留在姜府…」
姜瀅阮睜眼:「是我將你撿了回來,什麼叫你擅自留在姜府?」
元祺笑道:「你們放心,父皇只是記掛你們,並無怪罪之意。」
元祺說著神情稍顯低落:「況且這段時日父皇身子不佳,已無太多精力念及其他,也是昨日收到了你二人的奏書這才漲了些精神,今日他只是想見一見你們。」
元璟衍與姜瀅阮雙雙皺眉。
「皇上病了?」
元祺點點頭:「自皇母妃故去後父皇的身體狀況就不太樂觀,後接連經受了幾番刺激更是每況愈下,現如今身心疲乏,眼下執朝已是勉強,前些日子在得知了荊王的死訊後父皇又是病了一場…」
對面兩人皆是意外:「荊王死了?」
「嗯。為防慧王藉此為由作出極端之舉便一直將消息壓著,此事朝中只有寥寥幾人知曉,你們只管過一過耳朵,稍後進了宮就莫要多加言論了。」
二人點頭。
姜瀅阮疑惑:「人是如何死的?」
「自盡。」
元璟衍接著問道:「何時?」
「就在上次任務事出當夜,是獄卒第二日送飯的時候發現的,衣帶絞首,身邊還留了一封血書。」
「罪己書?」
「不錯。荊王懺悔了所犯過錯,連同慧王的罪行也統統指認了。」
姜瀅阮不解:「那為何不趁熱打鐵一併將慧王勢力剷除?」
「阿阮,此事非同小可,慧王早有反心,先前良卞一戰荊王手中的兵馬有大半是出自慧王之手,慧王既能往良卞輸送兵馬,又怎會不留一部分以保自身?如今尚不知他手中兵力,若硬碰硬死傷無法估量。」
姜瀅阮不禁冷笑:「可嘆這便是好壞之分,一朝天子為百姓,難怪當年慧王敗下陣來,輸得一點都不冤。」
「阿阮,此事尚為隱秘,你切記到了殿前不可多言。」
「我明白。」
沉默片刻姜瀅阮忽而又想到了什麼:「對了,元笙歌呢?」
元祺動了動嘴巴,神色猶豫。
姜瀅阮呼吸微滯:「她可還活著?」
「那日我想安排她遠離京城,她許是猜到了荊王已死…」
姜瀅阮身子卸了力,元璟衍忙將她摟進懷中,只聽她喃喃自言:「我答應過荊王會留元笙歌一命,可笑,我還真是自負…」
元璟衍溫聲:「阮阮,他人若斷了生念,任誰也救不回來,我們並未傷害元笙歌。」
「可她的愛人是死於我們之手…」
「是那沈玉衡先動了邪念,若非他行刺在先又怎會丟了性命?是他自己尋死。」
元祺也在一旁勸慰:「阿阮,是沈玉衡走錯了路,他與阿衍死傷必有一人,若對他留情,危的就是阿衍。」
姜瀅阮這才理智過來,是啊,他人自尋死路,她如今又在這裡濫犯什麼聖母心?
「對不起,是我失智了。」
元祺輕舒一口氣轉移話題道:「好了,不提糟心事了,今日入宮是為迎接喜事,我們就不要在此感懷過往了。」
……
馬車一路直穿宮道,因元璟衍尚有傷在身,所以皇上特許車駕可直接入宮。
大殿前下了馬車,姜瀅阮莫名有些緊張,也不知是緊張要面見許久未見的聖上,還是緊張關於談婚一事,溫度適宜的早夏,手心竟生了一絲冷汗。
入殿時元璟衍還想十指相扣,姜瀅阮靈巧躲開壓低聲音道:「注意場合。」
大殿之上,皇上端坐正中,威儀之下卻是掩不住的病容。
殿內立著兩三個王公大臣,太子元銘瑄也在其中,姜瀅阮三人進來后這幾人便避讓到了一旁,看起來是剛剛議了事。
端正行過禮,姜瀅阮抬眼瞧著高座之上的九五至尊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誰都知道天子權利至高無上,可能理解其中艱辛的卻是寥若晨星。像皇上如今這般年歲,若換作尋常人應是該子孫繞膝、頤養天年,可唯獨此事卻是寶座之人極難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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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元裴升也非絕世明君,多情又心軟,可與慧王那等殘暴之徒相比他也算是強上百倍了。
若是昏君當政,短命也就罷了,可元裴升瞧著卻也不是個長命的。
元裴升生氣元銘瑄過於心慈難當大任,可他卻未想過元銘瑄才是妥妥繼承且放大了他的特點。
若是普通人,善便是優點,可若是君王,善便可能會是致命的缺點。
若這一次元裴升還難下狠心,這大聖國恐怕真的要換了天了。
也不知奪位這一戰老天究竟會站在哪一邊。
「阿阮。」
高位之上沉聲一喚拉回了姜瀅阮的思緒。
「你這副神情是在想什麼?」
姜瀅阮畢恭畢敬道:「回皇上,臣女在想今日若得了怪罪該如何應對。」
「哦?你且說說朕為何要怪罪於你?」
「臣女拐了皇上的兒子,還與其私定了終生。」
皇上嗤笑一聲:「你倒是什麼都敢說。」
「聖顏之下不敢虛話。」
「那你既想到了此處可有想過朕會如何處置你?」
不待她答話,元璟衍牽住她的手就將她擋在了身後。
「聖上明鑒,是兒臣要賴在姜府的,也是兒臣求娶於她…」
皇上佯作不滿:「你小子著什麼急?罪名未定便搶著攬罪,你二人還真是頭一對。」
姜瀅阮上前一步:「皇上誤會了,我們兩個並未爭搶罪名。」
「哦?那你們這一出又是何意?」
「臣女先展露了情意,九殿下不服輸,非要證明是他情重於臣女,我二人互表真心罷了。」
皇上掩面輕咳了幾聲才寵怪道:「你這丫頭,兒女情長倒好意思放在檯面上說,不知羞。」
「兩情相悅有何可羞的?愛慕之情人皆有之,又非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早前我問你可有瞧上我元家兒郎,你當時可不是這個反應。」
「皇上,當時我可未有回復您。」
皇上來了興緻:「哦?如此說來你早時便對我兒子心生情意了?」
姜瀅阮竟是未料到將自己繞進去了,眼看元璟衍也投來了期盼的目光,姜瀅阮霎時熱了臉,結結巴巴道:「那那個…皇上都說了早時了,時日已久,我…我都忘了…」
皇上眼含笑意:「是嗎?可朕怎麼覺著並未過去多久呀,看來你們年輕人這記性還不如一個半百的長者。」
「是是是,皇上的腦子豈非常人可比…」
元祺在旁輕咳一聲,姜瀅阮忙收了聲。
皇上收了笑轉而對著元璟衍關切道:「阿衍身子如何了?」
「已無大礙」,元璟衍說著忽而甩了衣擺跪地:「臣有失職,單憑聖上發落。」
皇上默了片刻沉聲道:「事已過,對錯不再論,如今你平安無事已是萬幸,況且清剿彭昌乃你功勞一件,若論起功過,該賞才是。」
皇上說著示意鄧公公去給元璟衍上了座。
「你還有傷在身,快快起身莫要跪著了,若你再出點什麼岔子,怕是有人要對朕心生怨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