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宮
中秋。
姜瀅阮早早梳妝打扮完畢，盡量避免祖母挑她的錯處。
誰知人還未出府就被祖母給罵了回來，說她著裝過素，上不得檯面，非讓她再回去好好收拾一番。
好在留了她一輛馬車，讓她稍後自行入宮。
姜瀅阮領著小瑤回到院中，鬱悶的踢了一腳地上的落葉。
這身天青色的長裙可是她認真挑選的，妝造髮飾也和小瑤仔細研究過，雖談不上多華麗，但也不失莊重，怎麼到了祖母嘴裡就上不得檯面了？
難不成非要盯鈴咣鐺打扮成一隻花孔雀才算得體？
姜瀅阮對著床上扔放的幾身衣裳看了片刻，隨後一屁股在床邊坐下。
「小瑤，你說…要不我們索性就不去了？」
小瑤聞言「啊？」了一聲，皺巴著小臉絞了絞手指：「可是小姐，老夫人臨走前還叮囑我們不可遲到，若我們不去，老夫人回來會放過我們？」
姜瀅阮輕嘆一口氣。
「那你說說，我這打扮如何改進？」
她總不能真的扮成一隻花孔雀吧？
小瑤摸著下巴在她身前盯著她看了看，認真道：「其實我覺得已經很好了，小姐本就生的好看，就算不施粉黛模樣也是極好的，若真要改進，不如我們換一條亮眼一點的裙子吧！」
姜瀅阮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長裙，不由「嘖」了一聲，多典雅的裙子呀。
得，換吧。
橫挑豎揀，最後在層層衣料中翻找出了一條粉紅色綾羅紗裙，腰束月白色綢帶，髮髻上被小瑤換上了一株琉璃發簪。
聽小瑤說這一身還是年前大哥大嫂回來時送她的及芨禮，除了身上這件還有幾套別樣式的，不過她都沒怎麼穿過。
瞧著小瑤連連點頭的模樣，姜瀅阮鮮少的有些不好意思。
站在鏡前看了看，確實比之前那身清麗許多，不過一想到待會兒可能要見許多人，她還是覺得低調一點更好。
養病那幾日她就驚訝過，這個姜瀅阮的模樣與她幾乎無二差別，只有一處細微的不同，就是原本的她右眼眉尾處是有一粒不起眼的黑痣的，不過如今的她臉上卻是潔白無瑕，乾淨的像剝了殼的雞蛋。
小瑤有一句話說得倒是不差，她從小生的好看，可以說完美繼承了爸媽的優點，所以一直以來不管換到哪個學校她都不乏追求者。
只是，因爸媽後期感情破裂，她對於愛情便失去了幻想。
想當初她爸媽也是你儂我儂的無比相愛，到後來不還是搓磨了深情，甚至不比兩個同室而居的室友，最後還不是一拍兩散。
所以姜瀅阮深信，再濃情蜜意的感情在經過了歲月的消磨后都會變得淡而無味，甚至變成一種傷害。與其先甜后苦，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吃這顆糖。
也就是那段時間，曾經集寵愛於一身的她，到底是落了個沒人要的下場。
回想那日，她高考結束第二天，爸媽就向她攤牌了離婚的事實，雖早有預料，可當他們親口說已離婚的消息時，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明明兩人都不想要她，卻一個個假模假樣的推讓說對方才能將她照顧得更好，她一度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沒了價值的物件，扔了可惜，要又沒人想要。
所以她誰也沒選，反正她即將成年，她可以為自己負責。
大學四年她拒絕了兩人的經濟支持，整整四年她不是在上課，就是在打零工，後來工作了，她和室友陶可然一起合租了住處，她要讓他們知道，沒了他們任何一個她都可以活得很好。
沒想到上一世的她有爸媽和沒爸媽一樣，而這一世她竟真的沒了父母。
「小姐？」
見她出神，小瑤輕聲喚道。
姜瀅阮收了心思，對她盈盈一笑：「這一身瞧著是比上一身好看些，祖母應該會滿意的吧。」
「一定會的，小姐這裝扮迷得小瑤都移不開眼！」
姜瀅阮輕點她的鼻子：「就你嘴貧，快走吧，遲了怕是還要挨罰。」
「好，那我們快走吧！」
……
皇城外，馬車在西側門停下。
姜瀅阮還未下車就看到了許多人，聽說這次中秋宴皇上特許六品以上官員可攜家眷一同出席。
由於人數眾多，宴席設在了御花園，既可吃吃喝喝看歌舞又不耽誤賞月。
平生頭一次入皇宮，姜瀅阮不由有些緊張，這偌大的宮城，怕是一個不留神就會迷路。
不過憑她閱文無數，即便真的沒親眼見過多少世面，眼下見此等大場面她也知不可失了儀態。
不露怯才不會招麻煩。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的從未見過？」
身旁湊過來一個人，姜瀅阮不由慢下了腳步，側頭看去，問話的是個小姑娘，年紀瞧著與她差不多。
似是覺得自己太過冒昧，那小姑娘忙補充道：「我叫何紹月，我爹是兵部左侍何文峰，方才在宮門口瞧見你，覺得好生好看。」
聽聞這話，姜瀅阮微微一愣，隨後禮貌笑道：「姜家老二，姜瀅阮。」
何紹月瞪圓了雙眼：「你就是姜家的那個什麼郡主？」
小瑤在一旁補充道：「我家小姐正是皇上親封的長寧郡主。」
平日在府中小姐不喜她們改口喚郡主，但出了門到底是郡主的身份更硬氣些。
姜瀅阮側眸看了小瑤一眼，小瑤忙閉了嘴。
「早就聽聞姜家忠勇事迹，我爹還時常痛惜姜將軍英年早逝，沒想到你竟是姜將軍的女兒」，何紹月轉而撓了撓頭：「不過姜家不是入京有些年頭了嗎？怎麼以前從未見過你？我倒是對你家那個老夫人有些印象。」
姜瀅抿嘴微笑：「我身子不大好，所以這些年一直在府中養著極少出門。」
「我說呢，只知道姜家有一個郡主，卻不知這郡主竟還是個俏佳人，看來還是我運氣好，長寧郡主第一次出府就讓我給撞上了！」
「何小姐說笑了，是聖上宅心仁厚，念及我父母功績才恩賜了我這麼一個稱號，這身份實在有些重，何小姐喚我瀅阮便好。」
何紹月面露喜色：「真的可以嗎？」
「當然。」
「那我以後便喚你瀅阮了，你也不必何小姐來何小姐去的，我瞧著咱們兩個年歲相當，你喚我阿月便好，我爹娘都是這麼叫我的！」
「好，阿月。」
「太好了！」何紹月一個興奮抬手就攬住了姜瀅阮的肩：「我爹爹總說姜家恐再無驚艷之人，這不就是嗎！有機會我一定要讓我爹好生瞧瞧，姜大將軍的女兒可是一點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