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銀子

第26章 銀子

「啥,四弟出啥事了?」李光宗一擔心,端著面的手一抖,麵湯灑了一身。

李大柱與李耀祖不是一個娘生的當然沒那麼著急,不過也是親兄弟,他看來報信的是往常來鎮子上給李廷恩送東西時碰見過的向尚,忙問,「向家小子,廷恩他四叔出啥事了?」

向尚氣喘吁吁,擦了一把汗,連聲道:「李大伯,你還問啥,總之是出了大事,你趕緊跟我去,廷恩還等著呢。」

「好好好,這就走這就走。」李大柱與李光宗看向尚急的那副樣子,心裡打起了鼓,跟著就要衝出去,卻被麵館的夥計抓住要錢,李大柱這才醒過神還沒給銀子,急忙隨手扔了二十文,這才順當與向尚一道走了。

向尚在前頭帶路,李大柱與李光宗捏著心跟在後頭,誰知走來走去,向尚竟將他們帶到了秦先生的家裡。

看著紅漆明亮的大門和門口兩個石獅子還有砌起來的門檻,李大柱與李光宗都覺得腿腳有些發軟。向尚走在前頭,一扭身見兩人還在磨蹭,急的回身一手拽了一個把兩人給拖進去了。

到了秦家宴客的軒廳,見李廷恩正坐在那裡蹙眉不語,李大柱與李光宗才覺著找回點精氣神,忙上去追問,「廷恩,到底咋回事,你四叔咋了,是摔了病了還是怎的了?」

「是啊廷恩,你這光叫向家小子來尋我們也不將話說清楚。」

李廷恩給猶自氣喘的向尚親手端了盅茶,道過謝,這才道出事情的始末:「大伯,三叔,四叔在縣裡參加賞菊會,在宴上多飲了兩杯,這便出了點事。」

李光宗急的一腦門子汗,「出了啥事?」

李廷恩看了眼李大柱又看看李光宗,沒有開口。

「你這孩子,到底有啥事你倒是說啊!」李大柱從沒見過李廷恩這般支支吾吾的樣子,急壞了。

喝了幾口茶水終於喘過氣的向尚此時戲謔開了口,「李大伯,廷恩年紀小呢,別看念書誰都誇,這種事還面嫩的很,哪能跟你們開的了口?」他嘖嘖感慨了一聲揭出謎底,「李四叔去縣裡賞菊,順道把別人家一個妾一起賞了,人家捉姦在床,如今李四叔叫人扣在縣裡,還寫了信來質問先生,先生髮了大脾氣,連廷恩都給訓了一頓,這不才叫你們過來。」

「啥?」李大柱與李光宗都驚呆了,半天沒醒過神。

等明白過來,李大柱當先破口大罵,「這混賬,這畜生,一家在種地,他去縣裡拿血汗錢玩……」看到垂首不語的李廷恩在邊上,猛然想到這個侄子才只有十歲,李大柱罵不下去了。不過他心頭對李耀祖的怒火卻沒有一絲減弱,相反還有越燒越旺的架勢。

李光宗倒是急得團團轉,「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四弟這回可是糊塗,真是糊塗了。」

「大伯,四叔。那……」李廷恩瞟了一眼,見他臉比鍋底灰還黑,只作未見,鎮定如常的道:「那小妾是縣裡陳秀才家的,先生道陳秀才雖只是個秀才,可父兄都是舉人且已捐了官,族中還有一個族兄在京里。先生和陳大人有點交情,陳家答應把小妾賣給四叔,只是那小妾的身價銀子不能少。另外先生的意思,咱家還得備份禮給陳家送去。」

得罪了當官的人家。

李大柱與李光宗乍聽這個消息差點沒嚇暈,好在聽到後面李廷恩的話,知曉秦先生願意幫忙轉圜,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掉頭又聽到身價銀子和備禮銀子,兩人都為難了。

李大柱下意識的拍了拍懷中還熱騰騰的九十兩銀票,希冀的看著李廷恩,「廷恩啊,這大概得多少銀子啊?」

「李大伯,人陳家那小妾是個從小養起來的清倌人,陳家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就是做了陳秀才幾年的妾,也還鮮嫩的很呢。」向尚不懷好意嘿嘿笑了笑,報了一個差點沒將李大柱與李光宗砸暈過去的數,「陳家說了,少也得五百兩,加上送禮的銀子,你們備下個一千兩就差不多了。」

「多少?」李大柱站不住了,哆嗦著問。李光宗也是拚命發抖。

向尚和李廷恩交情頗好,倒也不見外,很老實的道:「李大伯,您別覺著多。那小妾原是賤籍,陳秀才給她贖了身又為了討這小妾歡心,花錢給她轉了奴籍。朱家的事情你們還記得罷,那花姨娘是朱家賣了三百畝地換來的。這小妾沒花姨娘值錢,不過人陳秀才當時少說也花了千兩銀子,現今只管你們要五百兩,已是虧了本的買賣。這還是人陳家祖上富庶不缺銀子,又有先生的面子才給的價錢。」

李大柱嘴角顫了兩下,實在沒主意了,連怒火都消失不見,只是一個勁喃喃,「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咱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筆銀子啊。」

李光宗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弟這是,這是……」

念叨半天,想到家裡辛辛苦苦的勞作,平日李耀祖花錢的痛快,李大柱發了狠,「罷了,咱家哪有那個銀子,他惹下的禍事自個兒擔著罷。」

李光宗一聽這話慌了,撲上去拽著李大柱,「大哥,這不能啊,四弟這回是糊塗了,可那也是咱親弟兄。」

李大柱黑了臉不說話,李光宗更是拚命懇求。

李廷恩見了,只得道:「這事兒瞞不了,大伯,三叔你們還是趕緊回家尋爺商量商量,到底該如何了解法要儘早處置。」

「可不是,人陳家說了,三日不見銀子就把李四叔送到衙門去。」向尚嘿嘿壞笑,「偷人家的妾,那可是要杖責五十后流放的。」

李大柱嘴上說的硬,聽向尚這麼說也慌了,頂著李光宗懇求的眼神,忙囑咐李廷恩,「我與你四叔這就家去,你呆在鎮上,要再有啥消息趕緊捎信回來。」

「大伯放心,你們回去跟爺緩緩的說,爺畢竟上了年紀。」李廷恩頓了頓話,「我在鎮上也再想想法子。眼下先生正在火頭上,待先生氣消些,我再找先生求求情,看能不能讓陳家那邊。」他沒有說下去,可李大柱與李光宗都明白這話裡頭的意思了。兩人都給弄得面紅耳赤。

這叫個什麼事!做叔叔的借口去參加詩會,偷了人家的妾被抓住了,到頭來要十來歲的侄子舍下臉面四處去託人求情。李大柱與李光宗心頭都燒的很。可饒是如此,兩人都說不出叫李廷恩別管專心念書的話來。

因理虧,李光宗走的時候拉著李廷恩的手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最後只道:「廷恩,你讓你四叔帶累了。」

李廷恩安撫了他兩句,將兩人送出秦家的門,折回去見向尚舒服的橫躺在椅上,兩腿交疊翹起來,嘴裡還哼哼唧唧,一手捏著個果子往嘴裡塞,忍不住冷冷一哼,拿起邊上的果子就給他砸了過去。

向尚身手敏捷的接住,嬉皮笑臉道:「廷恩,向大哥方才這樣幫你,你可不能沒良心。」

「你為何不告訴我大伯他們,先生已答應借我銀子料理四叔的事?」李廷恩板著臉坐在向尚對面。

向尚呵呵一笑,坐直身子看著李廷恩,「廷恩,你這話跟我說就沒意思了。你要真想讓你大伯他們別操心,一早說的時候就該把話都說透。你不也沒說舅舅答應幫忙的事情?」

李廷恩盯著向尚看了半晌,露出個笑,「向大哥當真是個明白人。」

「那可不。」向尚自豪的拍胸口,「咱們兄弟兩誰跟誰。舅舅叫我照顧你,我這個做大哥的一定會為你兩肋插刀。你瞧著罷,你那四叔這回被扣在陳秀才家,指定叫他脫層皮才回來。」他沖李廷恩擠眉弄眼,「等你大伯他們先回去鬧一鬧,到時候你再出面求先生將人弄回來,既收拾了人又不用連累你名聲。瞧瞧到時候他還有臉端著長輩的架子指使你不?」

李廷恩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沒有接向尚的話。

即便和向尚交情匪淺,可這種非議長輩的話,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從自己嘴裡說出來。至於心裡如何想如何安排,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身為一個孤兒,臉和心不一致是他的本能。

向尚看李廷恩不說話了,覺得沒意思又倒了回去,「罷了罷了,你這小子打小跟個小老頭似的,偏偏舅舅還喜歡你。也是,你讀書有天分,唉,廷恩啊,舅舅可把指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向大哥也盼著呢。你一定得好好念書,將來向大哥繼承家裡的產業后才有人護著,你要加把勁啊。」

李廷恩斜了他一眼,教訓道:「你若有心,為何不自己努力考個功名?」

「哪是那般容易。」向尚想到家裡那亂亂糟糟的事,一臉苦笑的感慨了一句,末了,用力搓了搓臉道:「舅舅教出個偷人妾的學生,顧忌著你這得意門生還得從中轉圜,這心裡憋的那股火指不定什麼時候消。你也別這兒乾等著,走走,你不是說要給你大伯母尋個穩婆,向大哥帶你去找找門路。」

想到一生方正的秦先生這回的確是動了真怒,連最心愛的老樹盤根硯台都砸了,李廷恩也覺得再等下去今日怕是也見不到秦先生,當下應道:「好,不過我得先將這段日子在家裡做的課業給先生送去。」

「你這小子!」向尚意會,用力拍了李廷恩肩頭兩下,叫人幫李廷恩將課業送去給秦先生,拉著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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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農門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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