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三十三先聖還陽
第106章三十三先聖還陽
倉促之間強行開啟的幽泉祭禮,與早先時準備周全之後的施展有了很大的區別。
黑袍老者有意識的跳躍了很多的步驟。
他不確定,上一次的失敗到底是出現在了哪一個環節上面。
所以黑袍老者乾脆將那一切可以跳躍的環節全部跳躍。
沒有了沾染著死氣的熱血溫養,也沒有了提早神魂一換一的無傷,更沒有了先一步適應陽世的充裕時間。
甚至黑袍老者除卻那必要的簡單幾聲凄厲嘶吼之外,也停下了那神神道道的古怪誦念。
他僅僅用殘存的祭禮框架,讓那蒸騰的煙雲霧靄一面引動著道海力量,一面堪稱粗暴的直接與一座座營養倉共鳴著貫連。
但似乎,黑袍老者這樣一番「化繁為簡」的思路很有效果。
這丐版的幽泉祭禮十分順暢的進行到了曾經準備周全的黑袍老者都未曾進行到的地步。
甚至,正是因為部分步驟的省略,有些原本應該發生在詭譎與隱秘之中的場景,竟也藉助著煙雲霧靄所有顯化——
那是煙塵霧靄在沸騰之中,在祭禮陣勢的凝聚之下,逐漸形成的一道門戶。
大抵是步驟的缺失,那門戶看起來並不足夠凝實,有些虛幻,甚至自身還在劇烈的波動著。
但是門戶真切的洞開了。
一方有若仙家世界的虛幻一角,透過煙雲門戶稍稍顯照。
也正是這樣的洞見,讓那身披著黑袍的老者激動的整個人身形都在顫抖。
「果然,聖境真實不虛,聖教真實不虛!真實不虛……」
在黑袍老者如此激動顫抖的呢喃聲音之中,那光怪陸離的世界里,倏忽間三十三道略顯黯淡的紫金浩光從靈山秀水之中飛騰而起。
那些浩光以某種迫不及待的姿態朝著煙雲門戶疾馳而來,那種迫不及待,彷彿是一切逝者本能的對於生的渴望。
但是當紫金浩光本身即將抵至煙雲門戶的剎那間,它們的速度就陡然間降了下來,彷彿這些浩光有靈,在警惕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
一息,兩息,三息……
直至那種變化不曾誕生。
在風平浪靜之中,伴隨著那煙雲門戶越發的不穩定,伴隨著黑袍老者與此同時裹挾著幽泉祭禮的陣勢所爆發的疾呼聲音——
「魂——歸——來——兮——」
剎那間,那些浩光終是「按捺不住」一樣,陡然間從停滯中再度變得「迫不及待」起來。
紫金色的浩光幾乎在這一刻匯聚成了一道洪流,接二連三的從那道煙雲門戶之中闖了出來。
而也正是在這一刻,幽泉祭禮準備不足的劣勢凸顯。
煙雲門戶本身的不穩定性,在這一刻彷彿化作了磅礴巨力的激蕩,讓那紫金浩光匯聚成的洪流在穿越過那道門戶的剎那間,迸發出激烈的反應。
在洪流的翻湧過程中,那浩光本身在急劇的被損耗著。
彷彿是一層「胎衣」在這一過程之中被褪去。
很快,洪流之中,一道道朦朧模糊的人形輪廓漸漸地突顯。
但這樣的折損仍舊不是結束。
浩光的消散快極了。
很快,源自於煙雲之門的震動,便傳遞到了那一道道人形輪廓上去。
那是明顯的人形在這一過程中被撕裂開來,被從完整一點點變得殘碎。
這一刻,哪怕只是其上光芒的明滅波動,落在黑袍老者的注視之中,都只覺得彷彿有冥冥之中的凄厲慘叫聲音在生命本質的層次響起。
這種幻聽本能的讓人覺得不適。
但是親手操刀了幽泉祭禮精簡工作的黑袍老者卻明白,這種幻聽所代表的痛苦,遠遠地還沒有達到理論上的極限。
果不其然。
當那在門戶震蕩之中,失去了胎衣,甚至連形狀本身都無法維持的殘形,終於從中衝出來的剎那間。
當陽世的空氣將其包裹的那一刻。
有著某種劇烈的灼燒一般的波動在他們已經殘破且淡薄的身上誕生。
倘若說之前過那道門戶,是小刀割肉,這會這一道道紫金之形所經歷的,則是下油鍋般的酷烈。
甚至之前經過門戶所留下的創傷,更加重了此刻的灼燒。
直指心神的悸動,在這一刻甚至讓那黑袍老者畏懼與驚恐一樣的遠離,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立身在了靠近門口的方位。
眼見得,這三十三道紫金之形,在這樣的灼燒之下,幾乎要在闖出門戶的頃刻間,就在酷刑之中煙消雲散去。
忽然之間,那原本靜靜地擺放在原地的一座座營養倉中,那躺在高能藥劑之中的一個個天驕的身上,無端的有著虛幻的淡薄明光綻放。
這種光芒本身,能夠被黑袍老者看到,被他注視到,但其所具備的虛幻特質,卻與這三十三道紫金之形,與那煙雲門戶,甚至與門戶之中的光怪陸離的世界一般無二。
那是直指道海的力量。
而事實上,那是每一位能夠稱之為天驕的武道修士所凝聚的勢,那些勢所牽引而來的道海流光。這一刻,同屬於道海的力量從他們的身上爆發,主動接引著那虛懸的殘魂。
幾乎剎那間,在生命本質的層面中,那幻聽里好像爆發出了一股解脫酷刑的歡鳴聲音。
緊接著,一道道淡薄與損傷到極致的殘形,就這樣在屬於天才的勢與道海流光的接引之下,朝著那營養倉上描繪的篆籙融合而去。
進而,隨著紫金顏色重歸平和,接連的明滅變化之中,那玻璃罩上的篆籙痕迹也在消散。
同樣的,袖珍一般凝縮的紫金篆紋,則顯現在那些躺在高能藥劑的世家子弟與少年武夫的眉宇之間,並且彷彿具備著活性,要滲入肌膚,滲入這個人的身體裡面去。
「難怪,早就曾有過傳聞,越是天驕妖孽,越容易招惹『域外天魔』……」
如此輕聲念著,黑袍老者滿是不虛此行的感慨。
緊接著,不等這倉庫內再有什麼樣的變化,他隨即一折身,便消失在了此間。
一息,兩息,三息……
伴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忽地,那原本密封著的營養倉,隨著檢測到了躺在其中之人的呼吸頻率的變化,陡然間相繼打開了玻璃罩。
隨即,一個又一個世家貴胄子弟從營養倉中坐起身來。
他們的眼帘開合之中,滿是不符合他們十八九歲年紀的滄桑,以及在這種滄桑一閃而逝之後的嫉妒迷茫。
那迷茫之中,使得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一種痴愚的單純之美。
而伴隨著他們的呼吸頻率一點點的從紊亂之中變得平和順暢起來,漸漸地,他們的呼吸和氣血的流通,開始與眉宇間那鋪陳開來的紫金篆籙所同頻共振。
雖然雙眸仍舊迷茫,整體顯得痴獃,但是那篆籙像是已經逐漸的與本人開啟了融合。
但是在這一過程中。
比起變化比較平緩的四大世家的貴胄子弟而言,那些佔據了少年武夫的存在,則彷彿不費吹灰之力的便佔據了本就貧瘠的大腦與脆弱的神魂。
他們很快從獃滯中變得靈動起來。
但是這種靈動,並非是智慧的恢復,而是在回歸生命本能野性一樣。
他們在不斷的抽動著鼻翼,在不斷地開闔著眼帘。
彷彿亟待狩獵的野獸一樣找尋著什麼。
偶然間,還有著某些激烈的情緒和極端的恨意與殺機,在他們的眼眸之中一閃而逝。
數息后,這些佔據了武夫身形的人,便幾乎同一刻,齊刷刷的將目光看向了一處。
那是此刻基地室內大概人群最為聚集的地方,那是全數的天驕妖孽的彙集之所。
第一中學的練武館!
而且,這間教化司的倉庫本身就是被他們用作了接收武道比賽的傷號,安置點離著一中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極致的「誘惑」劇烈著他們近在咫尺。
而很顯然野獸一樣的本能之中,並不存在著克制的想法。
劇烈且粗重的呼吸聲中,幾乎剎那間,他們便翻身爬出了倉庫,幾乎在手腳並用之間,以一種猿形的身姿原始之美,朝著練武館的方向賓士而去。
原地里,只有那些世家貴胄子弟,仍舊半坐在營養倉中,痴愚的表情中,像是在思索著生命本質的哲學——
他們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與此同時,在這一切的暗涌之上。
那群英匯聚之地。
練武館的會場內,連續的喧鬧盛事已經走到了即將終末的時候。
甚至,擂台上假笑到臉都僵硬的岳含章,已經用雙目的餘光看到了正隨著黃智姝一同準備走向會場之外找地方詳談的招生辦老師。
於是,岳含章的心思難免浮躁的像是要隨著那兩人的心思而一同遠去了。
那裡才是更多事關他前程的所在。
可也正在岳含章已經心思浮躁到要當場走神的剎那間。
忽地,遠方之地有大地雷鳴,進而,劇烈的轟鳴聲所帶來的顫抖,幾乎要讓岳含章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形幾個搖晃,立身不穩。
能夠讓岳含章這樣的頂尖天驕有這樣的反應。
這是何等爆裂的轟鳴震撼!剎那間,岳含章便看向了爆炸來源的方向。
那是一個他很熟悉的位置——東面城郊的殯儀館。
某種震撼之中的不安感陡然間從岳含章的心中爆發開來。
緊接著,像是在應和著那一道爆鳴聲一樣,相差不過三四息的時間,同樣烈度的爆鳴與對大地的撼動,在這一刻從四面八方傳遞而來。
嗡——嗡——嗡——
爆鳴聲幾乎要讓人的耳朵失聰。
在那嗡鳴聲被干擾到極致之前,岳含章所聽到的,是身旁老校長那不敢置信的自問聲音。
「如此驚變——篆籙大陣呢?護城篆籙大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