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機不可失
第157章機不可失
當岳含章那勢如熊羆的一掌得以演繹的剎那間。
對面的頌聖教少年,先是大喜過望,進而大驚失色!他也沒有想到,岳含章竟真的給了自己機會,竟真的受到了激將法的影響,傻不愣登的仍舊將那不完整的武學演繹與呈現在生死搏鬥的擂台上。
這就是破綻!這就是死機!他要讓岳含章在生死間的懊悔之中明白過來這一點!可是就在頌聖教的少年同樣在這一剎鼓動周身力勁,鼓動澎湃的氣血,準備以昔年昔日武道上的遊刃有餘與狠厲陰毒來應對這一切的時候。
那若熊羆也似的一掌已然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逼近了少年武者。
不對!
這不是剛剛時自己所觀摩到的熊羆武學的強度!岳含章用鼓動著周身力勁的熊羆一掌,只一擊生生砸碎自己「同僚」的面骨,不過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而已。
這才過去多久。
為什麼岳含章這同樣熊羆一掌的聲威、力勁,甚至是其上武學細緻入微的技法。
咸皆在這一刻上了一個台階!他料定了過程!卻又失算了細節!
而當頌聖教的少年武者清晰地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就已經是他新力全數爆發,正在往老處去用的時候。
電光石火之間,他所演繹的一切武學技擊,已經無法用違背人體常識的方式來改變。
早早地精心準備的克敵殺招,在岳含章這一掌近乎於不講道理的進步之中,變成了無用功,變成了純粹倉促間的碰撞。
饒是還有著武道境界的差距在,但是在岳含章這勢大力沉的一掌下,少年武者都尤覺得臂膀發麻。
這是武學的特性所決定的結果。
當這股強烈的震蕩感被少年武者用通身血肉與九重貫穿周天的氣血之力生生化解開來的時候。
他剛剛所勃發的驚詫情緒,也同樣被少年武者很好的撫平。
這同樣是他所觀察到的與岳含章武道搏殺的「關隘」之一,那就是永遠都要儘可能的保持冷靜。
縱觀岳含章之搏殺戰果,有太多是在讓人心思煩亂的狀態下露出破綻,進而將性命丟掉的。
鎮定,要鎮定。
此刻不過是失了先機而已,自己的準備足夠充足,自己尤還有後手在!一念及此的剎那間,岳含章第二步腳踏九宮便已經橫跨出去,掌風在呼嘯之中,聲勢再一變,若猛虎出柙,似是獵獵狂風皆由這一掌帶動!進而,四象武學隨著這一掌,從岳含章的身上如漩渦一般迴旋輪轉。
他是怎麼做到這樣順暢且絲滑的?
這同樣是之前的岳含章,在上一場的武道搏鬥之中所不曾做到的事情。
彼時,岳含章的熊羆武學的部分,還被視之為是裹挾起來的拳勢風暴之中的雜音。
它與四象武學之間是涇渭分明的存在,彼此之間甚至不存在有銜接這一概念,純粹是打完這個再換那個。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一面在熊羆武學更上層樓,在強大到一個陌生層次的同時,又將這仍舊未成型的武學,在技擊細節上與四象武學順暢銜接的?
這是偶然?
還是岳含章已經真正打通了關節脈絡?
一次失算,還能算是失卻先機。
二次失算,少年武者的心中已經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不安。
但是無妨,這樣的失算帶來的問題並不大!
他本就沒有將後手全部落在武學和武學的銜接上面。
上一場搏鬥時,岳含章已經完整的印證了他在熊形武學上的全部技擊技法,自己不過是按圖索驥,相繼找尋到了這些技法的應對方式。
而今縱然岳含章的武學在細節上更上層樓,但是強度的變化在失算之後,已經在了自己的預料之中。
這些克制的殺招,才是他真正為岳含章準備的後手。
就像是岳含章用周全的謀算,在登上擂台之前,便已經算死駱仲合一樣。
他今日要做同樣的事情!
硬碰硬之間,四象武學的輪轉在岳含章的身上驟生驟滅。
接連踏在九宮之上。
忽然間,有一瞬時,岳含章雙臂揚起,還舞動著如同青龍出海也似,可是等著那臂膀裹挾著千萬鈞之力生猛砸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是熊羆也似的聲勢。
他再度料定了過程!
可是同樣的。
他也再度失算了細節!那仍舊是熊形武學不假。
可是這卻是他所不曾見到過的招式!
那武學技法的演繹之中,甚至噬金雷熊的神韻愈發明晰的突顯。
這是岳含章在之前所相繼印證的種種武學技巧技法之中的推陳出新嗎?這——這真他娘的是碳基生物能有的進境變化么?第三次失算,他漸漸地覺得自己的思緒之中已經不可避免的有著諸般煩亂糾纏而成的漩渦,正在映襯著岳含章的拳勢風暴而不斷醞釀著洶湧暗流,要將自己的魂魄「吞噬」和「淹沒」了去。
鎮定?
鎮定早已經無法保持!他甚至能夠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魂魄如汪洋大海之上疾風驟雨之中的一葉扁舟。
正在隨著波濤洶湧的汪洋大勢,避無可避,再無迴轉的湧向那思緒煩亂的漩渦里去。為什麼會這樣?
彷彿是本能一般的疑惑在心中叢生。
可是當他順著這個疑問與困惑繼續追溯而去的時候。
他所探索與感應到的,是岳含章的拳勢拳風,像是在打在自己身形的同時,也打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裡面。
那是一切疾風驟雨的源頭,那是一切驚濤駭浪的推手!
驚神武道意志!
但最後連少年武者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那煩亂思緒的漩渦卻仍舊是源自於自身。
是自己給了岳含章以可乘之機。
可是捫心自問,沒有一個正常人,在這樣接連反覆的情緒拉扯之中,會仍舊像塊冰冷的機械一樣保持絕對的冷靜。
沒有一個正常人可以做到這些!
這種認知本身,更進一步讓少年武學陷入了心思的雜亂中去。
所以,這就是以往的同僚和岳含章武道搏殺時的心路歷程么?這一切的驚濤駭浪都翻湧在精神世界里,這一切的心路歷程不親身經歷註定無法知曉。
原來不是他們不想保持鎮定,而是不能……
心思的煩亂愈演愈烈,神魂的沉淪像是不可逆轉。
一息,兩息,三息……
伴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
當岳含章在接連腳踏九宮的拳勢風暴之中,當四象武學不斷的絲滑銜接著層出不窮且頻頻推陳出新的熊羆武學,並且在每一趟的九宮拳架之後,這武學的聲威都有著極微弱但卻略明顯的進境提升之後。
一切疏漏本身因為接連不停歇的變化,而不再是疏漏。
屬於熊羆武學的殘招才是真正接連觸動少年武者心神思緒的「鉤子」。
終於,當這種心思的雜亂從內心的風起雲湧體現在少年武者的神情面容上,更進一步體現在他的武學演繹上的時候。
岳含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從容的笑容。
事實上,在最初直面這些頌聖教還陽先聖的時候,岳含章便失去了自身武學最凌厲的攻伐手段。
諸象只是他武學的演繹呈現而已。
他真正支撐著九宮七星框架脈絡的,是驚神武道意志!只是以武者的本質,他的武道意志註定難以撼動這些同樣在作弊的對手,撼動他們武者軀殼內那道法修士的神魂本質。
直至此刻,岳含章才算是真正第一次,用自己的武道意志,用自己武道的神髓,擊敗這一級數的對手。
他難以撼動道法修士的神魂本質無妨,他可以用頻繁的情緒的拉扯,來讓這些先聖自己撼動自己的神魂本質!就像是武學上綿密拳勢里那能夠被人一望可見的疏漏與謬誤一樣。
岳含章要的便是這樣的精神層面的「失誤」!當他的武道意志一旦能夠透過這道裂痕透入其人的精神世界中去的時候。
那心緒翻湧之間的驚濤駭浪,甚至尤勝過了真正拳掌間的千萬鈞之力。
所以分明眼前之人保持了長久的鎮定與專註,甚至招式技法的演繹上,能夠感受到那些殺戮技巧的引而不發。
可他越是準備的周全,在岳含章刻意營造的滿是落差與失算的搏鬥情景之中,他的心思墜落的速度便越是迅疾且不可控!於是,看起來時,岳含章的上一個對手還有著更長時間的堅持與最後極度的掙扎。
可是這個對手,卻在更短的時間內落入了下風,並且在最後,像是徹底無力抵抗一般,被岳含章雙臂一震抖開了空門,進而一掌生生砸碎了面骨!
四面的觀戰台上,短暫的沉默之後,是雷鳴般尖嘯的響徹。
彷彿在這少年武者殞亡那一剎那,他便已經被世人所遺忘了去。
這一刻,所有人的喧囂,集中在了岳含章純粹的武學表現上面。
甚至仔細看去時,這一次的觀眾尖嘯的澎湃聲浪中,甚至還有著如田守禮等諸位將岳含章武學進境看的明白透徹的人。
他們甚至比一般看熱鬧的觀眾更為振奮與激動!岳含章分明是在「控分」,想要通過「控分」的方式,來呈現出一部武學是如何「循序漸進」著從他的手中從無到有,浴血而創出來的。
可也正是這樣的「控分」,反而將岳含章極致妖孽的武學天賦體現的淋漓盡致!打破了一切觀眾所本來有的期待感!甚至這一刻,田守禮都被「打服」,他不再糾結於自身該如何繼續裝模作樣,而是在超過了某種心裡預期之後,沉浸在了片刻的純粹讚歎之中。
原地里,岳含章傲然的張開了雙臂,像是擁抱著什麼。
於是,那更甚的尖嘯音浪中,虛幻的視界里,岳含章被升階的道海流光淹沒了去。——駛往擂台賽的戰車上。
寬大的車廂中,看著岳含章凹出的poss,駱兆青抿著嘴,沉默不語。
這一刻,他沒有憤怒。
他甚至沒有憤怒。
「你們又浪費了一次機會!看,他的疏漏還在,毫無遮掩的那樣的明顯!但是你們沒有抓住!
沒有抓住的後果就是,岳含章的武學妖孽天賦已經在發揮,他的熊形武學在不斷的進步。
這些漏洞或許很快就會被他相繼彌補,到時候,五象輪轉,你們考慮過會是一個什麼畫面沒有?機會不多了,機不可失,機會真的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