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葬的方少宇

「師姐，你怎麼來了？」謝無商原本正坐在陰暗潮濕的牢房角落裡發獃，思考著方少宇說的那些話，突然看到萬薇出現在眼前，他那滿是疲憊和憔悴的臉上先是浮現出一絲詫異之色，但很快就被自嘲所取代。

「呵呵，也對，師姐如今可是這晉國的大紅人吶！哪像我這般落魄，落到如此田地。怎麼？難道師姐今日大駕光臨，也是想來看看我的狼狽模樣，看我的笑話不成？」謝無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苦澀而又嘲諷的笑容。

萬薇輕輕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並非如此，無商。關於你們的處決……已經下來了。陛下……大概是不會留你們性命的。」她的聲音很輕，彷彿生怕給謝無商帶來更大的打擊。

然而，謝無商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冷笑一聲回應道：「哼，那個殺人狂魔會怎麼做，我心中自然清楚得很。只是沒想到啊，師姐你竟然也與他同流合污，幫著他一起作惡，真是可笑至極！還有你那個師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話還真沒說錯！」

面對謝無商的指責，萬薇依舊保持著平靜，緩緩說道：「師弟，看來時至今日，你依然執迷不悟啊。其實，你們根本就不了解陛下對於當今百姓來說意味著什麼。」

「哼！不過就是一個兇殘嗜殺、毫無憐憫之心的暴君而已，如果換作是松原來治理國家，絕對會比她強上十倍不止！」謝無商滿臉怒容，雙目圓睜，憤憤不平地叫嚷著，那副模樣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不滿都宣洩出來一般。

站在一旁的萬薇聽到這話后，並沒有立刻回應謝無商，而是緩緩轉過身去，目光直直地盯著魏松原，輕聲問道：「魏松原，你是否也是這般想法呢？」

此時的魏松原，臉色因憤怒而變得扭曲起來，他瞪大雙眼，歇斯底里地吼道：「朕乃堂堂武魏帝國的皇帝，是力挽狂瀾的中興之主！那個女人曾經親口對朕說過，朕才是真正的明君！難道你們全都忘記了嗎？」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幾乎變成了咆哮，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陷入癲狂狀態的野獸。

面對如此失控的魏松原，萬薇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罷了，看來你們已經病入膏肓，無葯可醫了。」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便不再多言，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遠方，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其實，在內心深處，萬薇對於眼前的這一幕多少還是感到有些惋惜的。畢竟，這謝無商與她自幼一起在天下第一城成長，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然而，誰能想到世事無常，昔日親密無間的夥伴竟然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但正所謂人生道路皆由己選，既然謝無商選擇了這條不歸之路，那麼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他都必須獨自承受相應的後果。

沒過多久，魏松原首先迎來了他生命的終結時刻。他被判處了死刑，而且是以最為殘酷的斷頭之刑處決。據說，做出這樣判決的原因乃是當今聖上認為，即便魏松原是亡國之君，但好歹也曾貴為一國之主，所以理應給他一個相對乾脆利落的死法。況且，此舉亦是向天下百姓展示朝廷的公正與威嚴。

但是並沒有用劊子手，反而用的是一個叫做什麼斷頭台的機械，就是一拉機關就會有鋒利的刀斧落下，又快又准，比劊子手看著刺激多了。

處刑那天，方少宇也去看了，後來魏松原的屍體也是他帶走的，而帶走的路上，全是不明真相的群眾瘋狂的辱罵，臭雞蛋，爛菜葉子不斷的砸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留下了污濁的痕迹。

他貼心的給魏松原的頭和屍體都放在了一個棺材里，然後扛著棺材進了皇陵。

說實話魏松原的陵墓也修建了，只不過只是草草的修了一點，但是如今似乎也沒辦法挑挑揀揀了，只能如此了吧。

隨後處死的是謝無商，據說謝無商死的時候還高昂著頭顱，痛罵女帝殘暴不仁。

方少宇依然在現場，他就好像是一個寂靜的守屍人，安靜的看著這些老友一個又一個的離去，最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形單影隻。

謝無商的屍體他帶到了天下第一城，他想讓每一個人都落葉歸根，而這一次他在路上變得更加沉默，身體也變得更加瘦弱，若不是一口真氣撐著，真的懷疑他什麼時候就會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只不過他還是堅持的走到了天下第一城，然而這一次他在天下第一城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物，百里越，說實話，從回到上京之後，百里越就回到了天下第一城，幫著東臨劍仙打理事務。

然而在那一次決戰的時候，他卻不在，好像是帶著所有天下第一城的弟子躲了起來，如今倒是不知道為何又出現在了這裡。

好在如今這天下第一城已經成了一座空城，所有的典籍資料都已經搬走，送到了上京城，海棠宮中，如今這地方已經無人再來了，所以暫時還真沒有人發現百里越。

「你怎麼在這裡？這裡很危險的。」方少宇開口問道，畢竟這天下第一城的弟子如今都被打成了亂黨，晉王的軍隊正在四處搜捕。

「沒事，其他的弟子我都送走了，師父之前幫助過高句麗的國主，現在那些弟子都已經到了高句麗的國土上，很安全，我一個人的話心無旁騖，去哪裡都好。」百里越搖了搖頭很無所謂的說道。

「你自己當心就好。」方少宇點了點頭：「話說你不恨我嗎？」

「談不上，我一向都沒什麼主見，都是大家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況且成王敗寇，其實你有更好的生活我也很贊同。」百里越聳了聳肩道。

「更好的生活？這樣的生活真的好嗎？」方少宇喃喃自語道：「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人固有一死，不必考慮那麼多，送完謝師兄這一程，我也要走了。」

「好。」

隨後兩人一同安葬了謝無商，而方少宇更是給謝無商送了不少好酒。

「我走了。」百里越隨後說道。

「走吧，我要在這裡多待一會兒。」方少宇沒有回頭，只是跪在墳包的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而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今日一別，竟成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