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應許（二）

雨總有一天會停，留下浸滿了雨水的泥濘地面。

簽署的進攻的命令也終有一天會被送到前線部隊的手裡，將他們從戰壕送到新的絞肉場。

可人類終究是脆弱的，普通步兵難以真正意義上的撕開一個戰線缺口，在真正的高烈度戰場中...精銳的施法部隊與突擊部隊也沒有辦法為指揮官創造這樣一個缺口。

量，質，都無法迫使戰爭的局勢發生變化。

戰爭總是艱難的，他們擁有的，他們的敵人也擁有。

教廷需要一支擁有絕對突破能力的部隊，讓天平的托盤偏向自己一方的砝碼。

擁有絕對的突破能力的部隊。

在戰線的某一點上，投入作戰兵力製造一個缺口，隨後常規部隊會從這一點撕開整條防線。

人類為了達成這一目標，殖民時代的他們製造了騎兵與馬拉火炮，工業時代的他們製造了火炮和坦克，這一切皆在增強自身重點突破的能力。

而在某一條歷史岔路上，人類掌握了製造高階單兵部隊的方法，將他們作為最鋒利的矛投入戰場。

縱使教廷征服了眾多世界，培養一位高階戰力不夠經濟，也不夠划算，他們所擁有的資源也只讓他們培育出不到二十名聖武士。

每一名聖武士單次投入戰場最多也不過能殲滅三頭巨獸單位，而培養一名聖武士的成本可以培養超過二十頭不算弱小的巨獸單位。

但能夠以人類的軀體，戰勝巨獸，本身不就是一種神明賜予人類力量的證明嗎？

為了縮短一場又一場艱難的戰爭，在殘缺的神明恩賜下，司職不同領域的神明代行者出現。

她們不僅僅代表著最鋒利的矛，也是教廷豎起的最純粹的文明符號。

聖武士。

遵循戒律，依據天賦掌握不同領域的力量。

一人成軍。

作為戰場上最鋒利的矛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聖武士下屬的所有部隊都是屬於『她們』的僕從軍。

若由數據可以量化突破的數值，聖武士所在的部隊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突破都是由聖武士提供的。

她們擁有不下於前線指揮官的話語權，雙方的指揮等級相同。

「我需要一份戰場上的真實情況，你們發起的行動和所有的傷亡數據。」

至少讓我知道，這個爛攤子有多大。

留著長發的聖武士注視著教廷的前線指揮官。

諾伊深呼吸了一口氣。

那些鋼鐵巨鳥帶來的炸彈不止摧毀了他們用來存放物資的臨時倉庫，前線指揮部也一同在那場大火中被毀滅。

連帶著被毀滅的還有大部分沒有備份的戰場地圖勘測數據，他們整理完畢后的行動資料。

他忽然有那麼一點慶幸，慶幸敵人的襲擊摧毀了他們指揮失誤的證明。

至於敵人怎麼知道他們地下指揮部的位置...他不太願意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手上的神官部隊和精銳突擊部隊光是維持營地秩序就已經耗盡全力。

「萊雅閣下，數據在敵人的攻擊中損失...需要一點時間整理。」他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斟酌著詞句：「我們的確已經推進到目標前五公里的距離上，我相信前線在樞密院的支援下一定能夠取得突破。」

他們只是缺乏足夠的士兵。

「我就不問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不請求第一個抵達這個世界的聖武士的幫助，一定要在樞密院申請新的聖武士支援。」

萊雅抬起頭看著正在落下雨滴的天空，回憶起自己拿到的神術印象。

聯軍堡壘從外表上看，遠沒有教廷記載過的最堅固堡壘那麼龐大，那麼堅硬。

對於一座堡壘來說，它顯得太小，而非太大。

未綿延數十公里，也未有大量法師團，更無巨獸單位駐守防禦。

與那些耗時幾十年的重型永固要塞相比，這座建立在柔軟黑土地上的要塞顯得過於的簡單。

而足夠漫長的歷史讓他們對攻陷一座堡壘需要付出多少代價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對傷亡的心理準備。

「我也不想追究前線的失職。」

那不是聖武士的工作。

萊雅伸出手，白光凝成長劍化作實質落在手中。

況且，現在的傷亡遠沒有到閾值，要追究也只能追求前線沒有按照進度完成計劃。

「走了，安，我們該去看看敵人的要塞了...我倒是很好奇伊薇爾經歷了什麼。」

如果對方真的很好處理，那她也不會帶著先鋒軍在旁邊什麼都不做。

「安？」

萊雅轉身看著站在雨中同行的聖武士。

「安想要幫助傷者，雨里傳來的聲音讓安很不舒服。」

————

「那就是來支援我們的聖武士嗎？」

一名神官醫師抱著聖水桶，目光落在不遠處正站在銀色十字下祈福的少女，她身旁環繞著星點光流化作銀雨落在底部的符文槽中。

流淌的銀色光華沿著刻下在白石上的紋路落入更外圈的水池中，暈開的光華頃刻融入水中。

以聖武士為輔，以儀式與符文陣列為輔，流淌而出的聖水盈滿臨時修建的外部水池。

司職，神聖領域。

她將整個前線的聖水總產量提高了50%，讓士兵，乃至贖罪軍都能用上充足的聖水恢復傷勢。

充足的聖水一瞬間遏制住了因為醫療條件惡劣而不斷增加的士兵傷亡。

「真是...優秀的技術。」

領隊的神官醫師輕聲說道，將短暫停留在安身上的視線收起。

「也不知道指揮部會對哪個消息更感興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