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臣想讓他做孤臣
人群之中，有一老臣站了出來，眾人紛紛看去，這個人從不說話，他的職位不高，堪堪是正三品。
名叫李東來，在禮部謀了一個差事，做事算是兢兢業業。
「陛下，臣要彈劾禮部尚書張甫卿，濫用職權，貪贓枉法。」
話音剛落，頓時引起一陣騷動，連凌淵都有些疑惑，但被彈劾的當事人張甫卿，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你可有實證？知道當庭彈劾本部堂官是什麼後果嗎？」有人出聲怒斥道。
「臣有實證！」
李東來將手中奏摺遞了上去，態度十分堅決，根本不管其他人的看法。
太監將奏摺接了過來遞給凌淵，在凌淵看過後，頓時臉色一變。
厲聲喝問道：「張閣老，你怎麼說?」
「回陛下，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從張甫卿的表情能確定一件事，這是他故意為之，從流州回來后，他突然來這麼一遭，凌淵有些弄不懂。
「陛下，這上面所記載的句句屬實，臣願意用性命擔保。」
「既然認罪，來人，將他的官帽卸去，念在你曾有功於社稷，奪官之後，朝廷永不錄用。」
「臣，領旨謝恩！」
張甫卿將頭上官帽緩緩摘下后，放在一旁，而後跟在大殿侍衛身後走了出去。
證據上貪污是真的，禮部之中確實有幾個官員走的是他的門路。
那幾個官差不多是個閑官，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
至於貪污，也不過是三千兩左右。
怎麼看都像是在自污，張甫卿做事一直勤勤懇懇，從未出過差錯。
這次在流州的文宗大比，也是他在一手主持的。
從結果上看，這次文宗大比是達到效果了的，最起碼如今的流州士族，再也沒有在短時間內翻身的可能。
看著張甫卿離去的背影，作為首輔的宋林書，並沒有出聲求情。
這種官場上的套路，他是了解一些的，只是，他不清楚的是，這件事是張甫卿的主意還是陛下的意思。
因此，他才沒有出聲去求情。
楊鳳清也有些疑惑，好好的人，從流州回來之後，卻突然來了這麼一出。
流州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段時間從流州來的戰報中，根本沒看出什麼異常來。
「眾愛卿，今日大朝會，朕還有一件大事，是關於草原的。」
眾人都不再說話，靜靜等待凌淵下面的話。
「如今草原的戰事即將結束，鮮卑人被徹底剿滅后，草原也將恢復和平，但草原上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朕需要有人去草原，能夠幫助朕治理草原。」
「當然，去的人朕會為你們提供保障，安全不用擔心，玄騎兵和陌刀軍會保護你們，只要把朕對草原的政策執行下去就行。」
眾人紛紛疑惑，這種事不是下一道聖旨就可以嘛？
怎麼看樣子是在商量呢？
「陛下，滿殿都是大璃臣子，只要陛下需要，我們都會去的。」
「陛下，您需要誰，我們吏部就調誰過去，絕不含糊。」
內閣首輔次輔都說了話，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表態。
「朕要的是自願，不是朕強迫你們去的，朕需要的真正能幫朕解決問題的人！」
「只要你們辦得好，三年之後，回來京城朕親自為你們陞官。」
草原的問題與其他地方還不同，其他地方畢竟都是大璃，大璃很多人對草原有天生的恐懼感。
與其讓他們去應付差事，不如選出自願去的，才能真正推動草原的發展。
「你們回去之後考慮好，若是想去的，自己上摺子。」
「臣等領旨！」
大朝會之後，凌淵剛剛回到東暖閣，發現張甫卿跪在門口一動不動。
凌淵也沒有叫他起來的意思，快步走了進去。
跟在身後的內閣大臣們也都是如此，宋林書暗暗搖頭。
在商議完內閣的事後，張甫卿已經跪了快小半個時辰，一把年紀了，跪這麼久，確實也是難為他。
楊鳳清幾次欲言又止，被凌淵看了出來。
「鳳清，出去告訴他，讓他去上書房候著。」
「臣，領旨！」
「朕剛剛與你們商議的事，整理好了以後，傳閱各州府吧！」
「臣等領旨！」
凌淵又問起了江親王出海的事，從草原回來的路上，他就在問這件事。
按照從寧州去海外的行程，料想也不會這麼久不會有消息。
倒不是擔心江親王會叛變，他擔心的是他們會遇到危險。
畢竟海外不可控的因素太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也不少。
但過去了這麼多天，連錦衣衛都沒收到消息。
「陛下，要不要臣再追問下寧州那邊？」宋林書請示道。
「不必了，有了消息，他們自然會送回來的。」
宋林書還想提提銀子的事，他想要增開點賦稅，國庫之中的那點銀子，似乎有些不夠了。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凌淵已經離開了東暖閣。
禮部尚書貪贓枉法，對朝廷政局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主要這件事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陛下，臣有罪！」
「張甫卿，在你眼中，朕就是如此不開明之人嘛？你若是想要辭官，朕會硬拉著你不放嗎？」
「陛下，臣沒有那個意思，能遇到陛下是臣從未想過的福分。」
「少說廢話，說點有用的，朕沒砍你的腦袋，已經是法外開恩。」
「陛下，文宗大比之後，臣覺力不從心，陛下對新學的推廣，臣努力想要理解，但臣思想固化，根本無法參透。」
張甫卿這才說出了實話，他所在的禮部，主管整個大璃的學術，不論是私學還是官學，都是凌淵提出來的。
他試圖去理解過，奈何他很痛苦，心中總會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是違背祖制的。
凌淵突然有些理解他，他學了一輩子的聖人之道，而朝廷想要推行的新學，卻將一些他們認為的旁門左道弄了出來。
「起來吧！」凌淵的語氣柔和了許多，「那也不必要這種自污的辦法吧！」
「陛下，李東來雖然沉默寡言，但其人懂進退，只是身後沒有背景，臣想要讓他做一個孤臣，一個只能忠於陛下的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