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諾
南山城的通郊大道上。
陳大妞正開著車急匆匆的往家趕,今天可是陳家的重要日子,也是陸尋的重要日子。
對於即將登門的那位神秘客人的手段,他可是清楚的,說是生死人肉白骨都不為過。
為了能給陸尋求得解決奇症的辦法,不管對方再如何超然世外,提出多刁難的要求,自己也得試上一試,這已經是陸尋最後的希望了。
回想起20年前,自己爺爺陳舉虎身患奇症,一個年過六旬卻依然龍精虎猛的的老爺子就毫無徵兆的突然倒下了。
南山城大小名醫在看過老爺子的病狀后都給下了病危通知書。
家族裡的長輩想盡了一切辦法,又是求神拜佛又是民間偏方,最終也無濟於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的陳家措手不及,這對於以武道稱雄整個南山的陳家來說少了一個主心骨,的確是一件有關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外界的虎視眈眈可給了陳家巨大的壓力,那些被陳家掌控的大小勢力也是蠢蠢欲動。
一個個都在陳老爺子生命垂危之際想著改朝換代,此事更是逼得他爸南山市黑道二代魁首陳萬象一夜白了頭。
風雨欲來,偌大的陳家隨風飄搖。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一襲白衫中年男子攜帶一名身著青衫的小姑娘來到陳家。
他們悄無聲息的繞開陳家的嚴密看守,徑直來到爺爺陳舉虎的病床前,驚得在場的陳家眾人如臨大敵,畢竟誰也不清楚這個陌生男子是如何在不驚動里三層外三層的保鏢進入陳家的。
陳家眾人看著氣質出塵始終面帶微笑的男子,眼中一抹濃濃的擔憂揮之不去。
老爺子卧病在床,南山的地下世界早已亂成一團,各方勢力的角逐早已進入火熱的階段。
陳家為了保護老爺子安危,將外面仍保留著忠心的成員調來了一大半安插在附近。
此人現在光明正大的闖進來,還真是有恃無恐啊!
莫不是連老爺子生命最後片刻也等不及了?
他爸陳萬象與二叔陳萬熊對視一眼沒有一點猶豫便配合著攻向男人,因為他倆都明白能在眾人眼皮底下出入陳家如無人之境的,而且又趁著陳家眾人同時聚在一起。
這種不請自來的高手不管什麼原因,都需合二人之力儘快拿下,避免生出事端。
兩人如猛虎下山之勢逼近中年男人左右兩側,封鎖他的出路,同時上下兼顧般一個鎖喉一個撩陰,都是一招制敵的狠辣手段。
兄弟二人都不是善茬,多年來不管面對何樣的對手,他們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殺招,果決狠辣才是他們陳家獨佔南山鰲頭多年的生存之道。
就在眾人以為大局已定時,那個面帶微笑的中年男人隨意地單手一揮,二人就飄向後方重重砸在地上。
落地后,陳萬象趕忙單掌拍地藉此穩住不斷後退的身形,但心中大驚:什麼手段竟如此恐怖,我這一身三十年的打磨功夫居然擋不住一招,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根本看不出男人是如何出手的,普天之下還有如此高人?
「雕蟲小技!」中年男人淡笑道。
話里滿是嘲諷,可又讓人覺得理當如此。
陳萬熊怒上心頭站起來就往前衝去,卻被大哥陳萬象單手攔住,「二弟,且慢!」
陳家老小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可是清楚陳萬象和陳萬熊的功夫不是花架子可比的,那是無數個寒暑日夜被老爺子陳舉虎像用酷刑般的方法操練出來的。
單拎出一個那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動起手來可謂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氣吞萬里如虎,可如今兩人齊齊出手卻在這陌生中年男人手裡走不出一招。
當下,他們心中恐懼更甚,可一個個卻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只見陳家眾人圍成一團,將昏迷的陳老爺子護在身後,就連當時只有八九歲的陳大妞都一臉倔強的盯著中年男子,稚嫩的小臉龐上有著不屬於同齡人的堅毅之色。
面對眾人的同仇敵愾,中年男子毫不在意,只是牽著身邊小姑娘的手慢慢的向前方走去。
步伐不急不緩,不緊不慢。
走動之間,腰間玉佩發出悅耳的聲音。
當真是闖龍潭虎穴猶如閑庭信步一般。
陳萬象知道此人多半沒有歹意,否則一擊必殺對此人來說也不過是隨手而為。
畢竟剛剛那一招,男人還留有餘地了。
所謂腐草之螢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這便是陳萬象內心看清雙方差距的寫照,我們還不配他真正出手。
就在陳萬象準備上前詢問男人來歷時,一女子卻搶在陳萬象之前走到陌生男人面前。
那是陳氏兄弟的小妹陳婉秋,也是陳家之中巾幗不讓鬚眉的陳婉秋,與陳氏兄弟一樣在南山有著極高的威望。
陳婉秋上前問道:「敢問先生前來我陳家所為何事?我家大哥二哥自幼習武都是粗人不懂禮數,望先生莫怪。」
接著又對身邊管家說道:「來者是客,還不快給先生倒一杯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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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微笑著看著陳家老小,領著身邊女孩走向陳婉秋,說道:「茶就免了。找你陳家幫個忙,照顧我身邊這小姑娘20年。」
看著男人如此不見外的舉動,陳家眾人卻沒有絲毫不悅,只等著陳婉秋應承下來,好順理成章的送走這位不速之客。
「我陳家一向樂善好施,照顧一名小女孩自然是小事。可如先生這般理所當然的,我陳家也不曾見過?」陳婉秋故作裝傻的說道:「不如先生給我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陳家眾人內心皆驚恐不定:男人這話可不是徵求你的意見。你這都不屬於揣著明白裝糊塗了,明擺著是求死。
他還需要理由嗎?
拳頭邦邦硬算算不算一個合理的理由。
陳婉秋知道自己在刀尖上跳舞,萬一惹的男人不快,那自己可以先老爺子一步去地府那裡探探路了。
面對實力堪比皓月般的男人,陳婉秋並不想耍任何心機。
她在賭博,在壓榨人性中的那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希望,希望對方能給出合理的交換條件,否則就憑自己螻蟻般的實力,如何撼動男人不容置疑的要求。
「我能救你老家老爺子的命!」中年男人盯著陳婉秋,露出一抹笑容,似是看穿她內心所想。
女子的手段並不高明,但卻很管用。
中年男子也並不介意這種一命換一命的買賣,只覺得這次交易自己佔了大便宜。
陳婉秋內心大喜。
畢竟剛剛在眼皮子底下,大哥二哥僅一招就敗下陣來,甚至連此人衣袖都沒有觸摸到,普天之下她真沒見過如男人那般鬼神莫測的手段,這已經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有多不凡自不必多說。
雖然她打定主意只是想讓面前的男人幫助陳家渡過難關,但是男人的承諾著實給了她一個驚喜,
陳婉秋自始至終都雲淡風輕的看著男人,只有臉頰上沁出的汗水才顯示出她剛剛的逞強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男人緩慢踱步來到床前,看著卧病在床面容晦暗的陳舉虎,在眾人一臉警惕的眼神中,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屈指彈射進老人嘴裡。
接著背負著雙手出門而去,只留下一個青衫女孩還有一句話,「二十年後,我再來你陳家。」
看著男人消失的身影,壓在陳家眾人的心頭的大石也落了地,一個個長出一口氣。
這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彷彿面對千軍萬馬也不過如此,可好在來得快去得也快,也只剩下後背一股涼颼颼的寒意在慢慢浸潤身體。
此時,病床上的陳舉虎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聲比一聲有力氣。
陳萬象第一個跑向老爺子的床前,緊張的查看父親的身體狀況。
身為陳家長子,他近半個月以來承受了太多的壓力,稍有不慎便會辜負父親打下的基業。
只見老爺子臉上持續了大半個月的晦暗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紅潤。
不多時,陳舉虎那猛烈顫抖的眼皮便緩緩張開。
陳萬象這才放寬了心,想來是那顆藥丸有奇效。
就在眾人都在為陳舉虎的醒來而歡呼雀躍時,只有陳婉秋一個人走到青衫女孩面前,她蹲下來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家人呢?」
青衫女孩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雙手攪動著衣袖怯生生的回答:「我沒有名字,也沒有家人」
「那你又為何會跟在那位先生身邊?」
「我無家可歸,是李叔叔把我帶來南山的」
眼前女孩7歲左右,小臉蛋粉嫩嘟嘟的,烏黑髮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一頭長發被紮成兩根馬尾辮,穿著一身青衫,看上去就像從書畫里走出來的瓷娃娃一樣。
一想到如此可愛動人的小女孩竟然是個孤兒,陳婉秋便莫名的有些憐惜,也就沒有去追根究底詢問太多。
想來一個孩子孤身在外的久了,肯定吃了不少苦頭,便不忍心再去揭露傷疤。
陳婉秋看著遠方沒有說話。
雖然心生憐惜,可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帶著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終歸還是讓她有些不安。
她不知這位李先生到底有何目的,但想來只要安安穩穩將女孩養大成人就足夠了吧。
忽然,陳婉秋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拉她衣服,轉過頭便看到小女孩對她小心翼翼地說道:「阿姨,你可以收留我嗎,我想有個家。」
小女孩只覺得眼前這位阿姨與其他人與眾不同,可到底要說是哪裡不同呢,或許在滿身匪氣的陳家人當中,這位阿姨最漂亮吧!
小女孩沒有那麼多權衡利弊的手段,在她的世界中,第一眼就心生好感的人遠勝過精挑細選,僅此而已。
陳婉秋看著女孩清澈的眼神,內心也被這句話擊中了柔軟。
她陳家從微末起家,一路上見過太多的虛情假意,她早已分不清這世上還有多少真人真話,可女孩那真誠中帶著渴望的眼神已經足夠讓她放下一切戒備。
這世道再怎麼爾虞我詐,難道我陳家還容不下一個小姑娘嗎?
陳婉秋俯身抱起了小女孩點了點頭說道:「你以後就叫陳諾吧!」
「一諾千金的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