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吧探案
張木青拿起手機,一看是馬程打來的,便接通了。只聽馬程在那頭說道:「張組長,晚上有空么?」
張木青下班時就聽人說,他這次辦的案子很頭痛,涉及的疑點很多,他自己很難處理,有可能約張木青出去談談。但正好張木青也想了解一下這個案子,他總是對那些大案、迷案有種瘋狂的追求,便道:「晚上沒事,你有事嗎?」
馬程「哦」了一聲道:「我有個市政府的朋友邱輪約了我去東源酒吧吃飯。我想一個人去沒意思,不如咱哥倆一道去聊聊,順便認識我的朋友嘛。」
張木青知道所謂的聊聊是什麼意思,便一口答應道:「行,幾點到?」
馬程道:「你七點半在門口就行了。」
張木青掛了電話,小於看看四周沒人,便道:「馬組長這次約你,可得提防點。」
張木青心裡清楚得很,哪裡要小於提醒,便道:「你放心吧,我雖然和他政見不同,但對案子的分析還是能談得來的。」
小於還是道:「我不是怕你們鬥嘴。他這次辦的案子,死的是副市長肖旅,市政府又限期破案,而案情既詭異又複雜。我怕這次叫你去,必有所圖。」
張木青笑道:「我就怕他不圖,這樣的詭異大案,一生中能有幾次碰見。就算他有心交給我做,我也願意。」
小於張大了嘴,好久才道:「別人都說你是瘋子,看來瘋勁還不小。我和你在一組,不知是禍還是福啊?」
張木青動身走的時候,小於唱著廬劇調子似乎在警告著張木青道:「有道是宴無好宴,酒無好酒啊呀呀……」
張木青也沒有理他,就直接到了東源酒吧門口。到了門口就見馬程在等了,一見他過來,笑道:「張組長最近福星高照,都滿面紅光了,想必有什麼好事在等著咯?」
張木青的皮膚有一點泛紅,總有人這麼說,但今天馬程的話似乎有深意,便道:「馬組長相請,自然是福星高照了,哪還有好事等著我?」
二人說著,進了酒吧,裡面燈光閃爍,高朋滿座。馬程引著張木青進了一間幽雅的小房間里。其時裡面已坐了一位四十歲左右胖乎乎的男人,麵皮上泛著油光,頭髮稀少,有點禿頂的樣子。
二人進了房間,這個胖子就站起來。馬程道:「這就是我的朋友邱輪,是市政府的辦事員,常跟市長後面做事的。」
張木青對市政府的人一向反感,認為他們光喝酒吃飯不干事。但這邱輪看上去面善,不似市政那些姦猾之輩。於是就和這個邱輪握手打招呼。
邱輪道:「早就聽了張組長的大名了,無緣拜會,今日相見,果然是年輕有為啊。」
張木青道:「什麼年輕有為啊,我們這種人不過是給警察局打打工而已。」
馬程笑道:「張組長真是謙虛,誰不知道警局的後起之秀那就是你了。」
邱輪忙道:「他說得也是大實話,這年頭誰不是打工啊,像我們也是給市政打工,性質不同而已。」
張木青問道:「那不一樣,你在市政的工作肯定不一般。」
邱輪搖頭道:「屁不一般,我只是一個辦事員。剛才馬組長沒介紹清楚,我是跟在副市長陳宏身邊的。你們也知道,陳副市長是負責刑偵的,所以我幫他打理案件上報、審批、年度考核和評估。你張組長當年辦的同仁小區連環殺人案的上報、審批、結案以及任命你為組長這一系列的程序和材料,那都是我辦的。」
這一說,張木青對他倒有點親切感,原來也算是同行了。但同時又有點不安,雖然在這種非正式場合,但突然提及此事寓意並不只是套近乎那麼簡單。
張木青道:「哎呀,這麼說來,你是我的領導了。你看,你和馬組長是朋友。到時候喝酒可不能欺負我啊!」
邱輪道:「今天是我請客,你既是我的客人,又是我的朋友。咱們三人在一起那個叫什麼,我也沒多少文化,應該叫志趣相投。」這時服務員送來菜單,邱輪點了菜,並說遲一點上菜。張木青知道他們還請了別人。
邱輪點完了菜道:「你們警局刑偵三個組,王組長去了北京,張組長承辦洛龍河沉屍案,馬組長去辦劍人大案,每一個人都功勞不小,陳副市長也非常關注,特地叫我來了解一下案情,看需不需要市政幫忙。那個什麼,我只好硬著頭皮來做。那什麼,張組長,你先把你的案子簡單說一說,我們也洗耳恭聽啊。」
張木青看他的眼神,並不只是來聽聽案情那麼簡單。但他既然想聽,就道:「洛龍河沉屍案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殺人案,死者是城東中學的老師,他呢,中了一千萬的彩票,結果在去洛龍河邊桃源中學支教中被殺了。我們儘快在查,估計與這筆錢有關。這只是小案,與馬組長辦的劍人大案無法相比,不如讓馬組長先談一談他驚人動魄的辦案過程,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馬程的臉色微微變了道:「張組長說的輕描淡寫,其實是案件高深莫測。張組長總是不到萬不得已不亮案底,實在是佩服啊。」
邱輪道:「這個案子也很離奇,一千萬大獎,洛龍河沉屍,想起來案情就撲朔離奇。」
張木青道:「我也剛查,實在也沒什麼好講的。唯一值得離奇的是,他在劍山上失蹤,屍體卻跑到洛龍河,其間找不到一點的蛛絲馬跡。我想無非是兇手掩人耳目,干擾我們辦案的方向罷了。」
邱輪點點頭道:「分析得有道理,張組長可得小心查訪,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如有需要什麼儀器、探測儀儘管打報告,我們一定滿足需要。」
張木青道:「需要時,這個自然向領導討要。」
邱輪又道:「馬組長,剛才張組長坦誠相告,你也別藏著了,快把案情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馬程嘆一口氣道:「這個案子怕是要辜負領導的期望了。有人說劍人案就是『冤魂索命,鬼魅殺人』,我起先不相信,但幾天查下來,不得不脊背發寒,讓人不寒而慄啊。」
邱輪和張木青同時吃驚,馬程是警局A組組長,一線刑事辦案人員,居然說出這種話,想必案情真是鬼蜮多變。邱輪忙道:「快快說來,讓我和張組長給你參考參考!」
馬程道:「我在五月初接到報案的,報案人是肖市長的司機肖文河。當時是在凌晨四點多,肖文河把電話打到警局說,肖市長死在洋河夜總會的一間豪華包間里。
「接到報案后,局長臨時打電話叫我接手此案。我帶人在四點四十分到達現場。當夜總會的人打開七零八房間的門時,就有一股血腥味撲鼻。我仔細一看,肖市長仰面倒在莎普瑞斯落地雙人宮廷式豪華床上,腰抵在床框邊,頭朝里,腳朝地,身上穿著外衣,手裡還拿著牛皮包,眼睛瞪得特別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他的胸口有一處劍傷,傷口直達心臟,應該是一劍斃命。從傷口處流出的鮮血順著腰和床框流到地下軟紅地毯上,流了一大片。我們去時,血液還沒有干,似乎是剛殺的。我們看了看房間,被子整齊,桌椅未動,門窗內鎖,沒有一絲動過的痕迹。」
張木青插嘴道:「典型的密室殺人案。兇手能在密閉的洋河夜總會豪華間殺人而不留下痕迹,實在是奇迹。」
馬程道:「張組長,以你的辦案經驗,對於這種案子該從何下手?」
張木青道:「不好說,但從你的敘述中,我覺得首先還是勘察現場,其次是問話,問夜總會的管理人,尤其是問肖文河。」
馬程點點頭道:「不錯,首先是勘察現場,但不看還好,一看就讓人不可思議。」
馬程臉上現出懼怕的神色,張木青和邱輪對望了一眼,都覺的他有這種神色也是不可思議。
馬程繼續道:「肖市長的包我們看了,沒有動,裡面的錢和信用卡都在,手機、中華煙、避孕套等等都在,然而離床三米遠的淡黃色牆上居然用血寫了兩個字『劍人』,這兩個字就是我們為什麼把這個案子定為『劍人案』的原因。」
張木青奇道:「牆上用血寫了字?可以看出是用什麼寫的嗎?我是說是用什麼東西蘸血寫的?」
馬程道:「那血字字體尖細,而且血字後面的牆上有刻痕。我們化驗了,血是死者身上的,估計是用劍尖蘸血在牆上寫的。可奇怪的是那血流的地方與牆面也有兩三米遠,這之間的地面上沒有滴一滴血,而且,地上也沒有踏過的痕迹,不知道兇手是怎麼做到的。」
邱輪道:「恩,有點鬼魅殺人的感覺,看來這肖市長分管房產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啊!」
張木青道:「也許兇手用的是彈簧劍可長可短,迎面用短劍殺了肖旅,再蘸血伸長在牆上寫了字。」
馬程道:「再厲害的彈簧劍也不可能由短伸展至兩三米,況且在伸展的時候也應該有血滴到地上的。」
張木青道:「是有點匪夷所思。那問話的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