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烤乳豬
天飽好容易貼著洞穴岩壁頓著腳走路,才沒跌倒,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幅驚人的景象!
無數只鮮肥懸挂在洞穴兩側的岩壁上,兩側岩壁散發著灼熱的紅光,一列列鐵鉤釘在岩石上,吊著無法計數的褪了毛的雞鴨等家畜,經受著火窟的煙熏火燎,滾燙且冒著熱氣,陣陣香煙冒出!
自從看到這些,天飽的口水滴答就沒停過。可又得顧及腳下油脂膩滑。他邊咽著口水,邊盡量小心地挪步,心中卻很期盼能跌倒在一堆烤雞烤鴨上面!
走了沒多久,天飽的眼睛被煙熏得著實不停流淚,連忙用小秋給的麻布擦了又擦,還是小秋師兄想的周全啊。
這火窟綿延不絕,彷彿沒有盡頭。
觸手可及都是美味,有些烤雞烤鴨的皮層已烤得呈棗紅sè,吱吱冒油,肉香四溢,皮脆肉香的樣子,天飽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下,燙的小手指頓時起了泡,心裡一驚,腳下沒把持得住,再次跌倒在地。
他吮了吮手指上的泡,疼是疼還沾了點油脂,在舌尖融化,香啊。
「哪個饞鬼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從火窟深處傳來。
天飽慌手亂腳地想站起來,無奈手一滑又跌倒了。
一隻枯枝般的手伸出來,一把將他扶起:「饞了吧?有你吃的,莫急!」聲音雖然尖利刺耳,語氣卻有兩分和氣。
熏肉老妖?天飽心裡閃過這個詞。
這是位近乎一絲不掛的高大老者,和洞口的那位一樣jīng瘦、禿頭,渾身肌肉黑黝緊繃,僅在腰間草草裹了根布條,要不是兩隻眼睛撲閃,露出一口白牙,活脫脫是塊熏人肉乾。
「熏肉老妖」揮手點了點,天飽腳下頓時出現了一條銀sè通道,蜿蜒向內,毫不膩滑。「熏肉老妖」轉身往火窟里走,邊走邊對天飽說:「先分到我火窟來的童子算是有福了!你看看這成千上萬的鮮肥,隨意揩點油給你拌飯也強過喝那餿肉粥!」
天飽盯著「熏肉老妖」的手腕上,青筋暴露的左右手上各套著一隻金光閃閃的手環,盯著手環似乎自己熏的流淚的眼睛也沒那麼難受了。
跟著火窟更加深入,兩側岩壁上弔掛的已經是體型較大的鮮肥,天飽認得有的是豚豬,有的象水牛,還有的個頭特別大用了利刃加固在岩壁上,象是黑熊。
這麼多肉啊,怕是把全村人都請來吃,從秋吃到夏也吃不完吧!要是能立馬偷只烤鴨帶給爹娘就好了!家裡養的鴨病死了,煮了鍋湯天飽還沒來得及喝,就被爹端去供奉給玉面真人,娘和他都乾巴巴地望著。
但凡天飽聞過的味道都深深記在心裡,剛才那一路走來恐怕有成千上萬種味道需要分辨。
忽然,一股古怪的膻味撲面而來,原來他們已經走到了一拐彎處,洞穴分成了兩部分,兩條通道向著不同的方向,而那股古怪的膻味則是從左側通道傳出。
「熏肉老妖」帶著天飽走向右側,瞥到天飽仍舊扭著脖子看著那左側通道,不悅地說:「瞎張望什麼?那裡不是你該望的地方!速速跟來!」天飽趕忙老老實實跟著「熏肉老妖」向前。
「熏肉老妖」領著天飽走到這條通道的盡頭,終於到了處開闊的所在,只見整面岩壁被挖了個大洞,洞里烈焰熊熊,火苗躥突,但是壓根看不到乾草、秸稈這些天飽熟知的燃火的東西。
這火,彷彿是從岩壁裡頭燒起來的,裡面隱約吊著東西在燒烤。火勢忽大忽小,似有規律。
往「烤爐」深處看了一眼,天飽就覺得嗓子冒煙、乾的要命,舔了舔嘴唇,竟已乾燥開裂。
這烤爐前有幾個石凳石桌,煙霧裊繞中,依稀看見岩頂居然貫通,窺見一角天空,也虧得有這點透氣的地方,否則人真要活活被嗆死。
「熏肉老妖」見天飽舔著嘴唇,拿了個盤放在石桌上,貌似威嚴地說:「趕緊吃喝,今rì有的忙!」
天飽連忙坐到溫熱的石凳上,煙霧太多盤子里是些什麼吃食看得不甚清楚,反正聞起來都是香味。
他先拿了個壺一樣的東西喝了一口,發覺是赤瀑水,趕忙咕嚕嚕往肚子里灌,拿了塊肉咬了一口,貌似是烤鴨,肉香四散。真好吃啊,天飽風捲殘雲地吃完了。
「熏肉老妖」問道:「你叫甚麼名兒?」,天飽這才發現老
妖的兩隻眼睛熏得像倆爛桃。
「弟子名叫天飽!」他畢恭畢敬地回道。
「咯咯,天飽,靠天吃飽,光憑這名字你就餓不著!」熏肉老妖發出瘮人的笑聲,指了指火爐:「這爐里正在烤著要緊的物件,我快一年未曾合眼了,上下眼皮不聽使喚!要去眯會,你在這盯著,聞到一絲焦味即刻喊醒我!萬萬不可耽誤!明白了嗎?」
快一年不曾合眼?這熏肉老妖法術真厲害啊,天飽重重地點點頭。
「熏肉老妖」又指了指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大水缸:「渴了就喝!」隨即蜷縮在一個石桌上睡了。
煙熏的雙目實在火辣,天飽蹲坐在火爐前閉著眼睛,仗著鼻子特靈,些微有焦糊味他都能察覺。
火窟里除了烤肉發出的噼啪聲再無其他聲響。
水喝太多了,沒多久天飽就覺得小弟弟鼓脹,特想尿尿。可是熏肉老妖沒交代茅廁在哪,火爐又走不開,如何是好?!
憋著吧,忍忍忍。忍了半天天飽發現已忍無可忍了!
難道就要尿在這燒烤吃食的地方不成?熏肉老妖一怒之下別把自己也給烤了!
還是問問他茅廁在哪吧,可老妖快一年沒睡覺,被喊醒了會不會惱怒?
天飽憋得臉紅脖子粗,簡直到了稍微挪動一下就會「開閘放水」的地步,又被煙熏火燎弄得喉嚨發癢拚命想咳,些微一咳又引起小弟弟的sāo動,實在無法再忍住!
一絲焦味似有若無地滑過天飽的鼻翼。
天飽如獲大赦,也不敢站起來,捂著襠部喊道:「老妖、師!糊了糊了!」一急之下差點把「熏肉老妖」給喊出口。
「熏肉老妖」在石桌上揮了揮手,火爐里四處招搖的火苗瞬間滅了。
火苗熄滅后,火爐里竟然吊著一根晶瑩剔透的物件,發著微光,全無半點肉糜。
天飽看得呆住了。
「熏肉老妖」來到火爐前,大喜:「成了!火候剛剛好!小子,今rì要賞你只烤rǔ豬下飯!」
說著用手一揮,鋼啷啷的吊索從火爐里伸出,熏肉老妖吹拂了一下,熱氣頓消,把那根象棒槌一樣長的發光的晶骨從鋼索里解開,取了下來。
「不枉我整年修鍊啊。」「熏肉老妖」摸索著晶骨,兩隻爛桃般的雙眼發出了jīng光。
「老、師、父、我、想、尿!」天飽已經憋的臉都紫了。
「咯咯,水缸旁邊有個洞穴,進去就是!」熏肉老妖心急火燎地捧著晶骨向洞外走去。
天飽強忍著、一步一步挪到水缸邊,果然有個一人高的洞穴,他鑽進去發現竟然是半山腰的一處懸崖!
對著下面把肚裡的水全放空了,天飽貪婪地呼吸著山裡清新的空氣,剛才的煙熏火燎把他的喉嚨都腌漬得啞了。
「媽筆是哪個混球往老子頭上撒尿?」山下傳來童子的叫罵聲,赫然是三高的聲音。
天飽不敢動彈。又聽得三高罵罵咧咧:「真他娘的倒霉,分到這天殺的冰窟里凍死老子了,剛溜出來曬會太陽,又被哪個王八羔子尿了一身!」
天飽用手捂住嘴,趕緊回到洞中,才敢捂著肚子笑得人仰馬翻。熏肉老妖還未回來,火爐這間洞穴沒了火燒,又有頂部的通氣口,熱氣蒸騰了一些出去,天飽笑了半天,又將看得清楚了一些。
火爐碩大,怕是並排烤兩隻大象也沒問題,底部積了一層摞一層厚厚的油脂。
油脂上好像有個一閃一閃的東西?天飽又定睛一看,確實有東西在晃眼。
他試探了一下爐底,還好,不算太燙,摸索著爬了進去,把那亮片從粘膩的脂肪里摳了出來。
拿到水缸那裡用水洗洗凈,洞里昏暗看不清楚,他又拿到懸崖邊放在rì頭下仔細端詳。
原來是圓圓的一個小珠子,底sè純白,上面有一些複雜的花紋或深或淺,拿在手中頓覺沁涼入心,十分的舒服,天飽看了又看,很愛惜地將其揣在了兜里。
「熏肉老妖」果然沒有食言,rì暮時分,老妖喜滋滋地回來了,隨手扔給天飽一隻烤物。
天飽吃到了有生以來第一道大菜——烤rǔ豬。
只見一把鐵叉從豬後面插入,整個rǔ豬都是大紅sè,天飽抱著烤rǔ豬就啃,皮脆肉嫩,滿口鮮汁,一直吃到只剩下豬頭才稍微休息一會。
「熏肉老妖」咯咯地尖笑著:「每rì清晨記得去赤瀑挑水把水缸灌滿,所有烤物每過半個時辰翻個身,洞口那柱香燃了一半就是半個時辰,懂了嘛?」
天飽趕忙把嘴裡塞的滿滿的肉咽下去,噎著說:「懂、了!」
黑煞那麼愛吃耳朵,肯定這是最好吃的部分,天飽偷偷將烤rǔ豬的耳朵切了下來,想著帶給小秋師兄嘗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