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黃金
孔紹看著李煒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新來的李煒書記?」
李煒誠懇地說:「我是李煒,有心為金沙的百姓做一點事情,可是人生地不熟,不知從何做起,聽聞先生大名,今天特來拜訪,先生可願意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孔紹說:「為金沙的老百姓做一點事?我想知道李書記的決心有多大?是想平穩過度三四年呢,還是想從根本上解決金沙市的環境問題?」
李煒說:「我這人做事,一貫是不做則已,要做就會做到底,如果不解決金沙市的環境問題,我決不離開金沙。」
孔紹點點頭說:「很好,你知道環境問題,其根本在官場,而現在的官場自下而上,已經形成了一根根利益鏈條,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你這麼做,其實就是與全金沙的官場為敵,甚至是以全渭陽的官場為敵,你極有可能為此丟掉大好前程,甚至丟掉性命,你準備好承受最壞的結果了嗎?」
李煒凜然說:「俗語說得好: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如果為官一任,可不能為百姓做一點實事,這官做得還有什麼意思,不做也罷,至於性命嘛,我的命硬得很,曾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結果都是他們先丟了命。」
孔紹哈哈大笑道:「說得好,我孔紹苦苦等了五年,終於等來您這樣一心為民的好官,值了。好,我一定全力助你解決金沙市的問題。」
李煒伸出兩隻手,孔紹也伸出兩隻手,四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從此,孔紹一生始終跟隨李煒,鞠躬盡瘁,為李煒出謀劃策,成就了豐功偉績,被後世史學家譽為現代第一謀士。
孔紹從床下拖出一個紙箱,從中取出五本筆記,交給李煒說:「這五年,我並未閑著,我走遍了金沙市的山山水水,接觸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金沙金礦老闆、官場的官員,也有黑社會的老大,總算理清了金沙市的利益結構。我把我的見聞和分析都記在這五個本子上。這此,是你在官方的文獻資料里看不到的,今天,我把它們交給你,你先熟悉一下金沙市的真實情況,我們再談。」
李煒接過沉甸甸的五隻大筆記本,誠摯地說了聲:「謝謝!」
孔紹說:「其實,應該說謝謝的是我,是你給了我施展才華的機會。」
李煒笑道說:「我們就不用客套了,我在想,給你安排一個什麼位置才合適,我還沒有秘書,要不你給我當秘書好不好?」
孔紹搖搖頭說:「我這種人,是不適合做秘書的。」
李煒說:「讓你做我的秘書,是為了方便我隨時向你請教,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干端茶倒水的活的。」
孔紹說:「我這人並不迂腐,並不是怕給領導端茶倒水,只是,在金沙市,我也是一個很敏感的人物,你用我當秘書,只怕會引起某些人的警覺,對咱們要乾的事不利。」
李煒點點頭,孔紹的想法確實是有道理的,如果李煒一到金沙市,就用孔紹這樣的人做秘書,肯定會引起金礦老闆和他們身後人的聯想,不是一個好主意。
李煒說:「要不,我把你安排到市委黨校,或著縣誌辦掛個閑職?」
孔紹笑著說:「我還是適合呆在暗處觀察,我覺得,代課老師這個職業不錯,每天就一兩節課,學校管理得也不嚴,有大把的空閑時間。你就不要為我的事操心了,你需要我時,打個電話就行。」
李煒帶著筆記本出了孔紹租住的地方,給孟常軍打了個電話,讓他暗中保護孔紹。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大才,如果被人害了,損失就太大了。
李煒回到酒店,給值班經理打了聲招呼,說從現在起一概不見客,有人問起,就說他外出未歸。
李煒回到房間,關好門,打開第一本筆記。
筆記本的扉頁上寫道:自從黃金被確定為貨幣,它就成了人們慾望的結晶體,所有美好的、醜惡的事物都圍繞著它。
孔紹的字寫得特別漂亮,深得二王行書的精髓,讓人看著就是舒服。
李煒翻過扉頁,後面用洋洋數萬言,詳細記錄了黃沙市境內大大小小八家礦業公司的開採範圍,生產規模,公司規模,公司老闆的情況,更詳細地記錄了其鮮為人知的發家史,和黑道的聯繫,以及和其幕後官員的情況。
金沙市共有從事黃金開採的礦業公司八家,規模比較大的有三家。
規模最大的公司名叫盛世礦業有限公司,公司老闆名叫盛世才,盛世才今年五十三歲,小學文化,祖籍秦省洛川。
他是第一批來黃沙河的淘金者。
三十年前,二十三歲的盛世才從親戚朋友手中借了五萬塊錢,隻身來到黃沙河,加入到數百名淘金者的行列。
剛開始時,他和剛認識不久的當時朋友合夥,在黃沙河上游山上開礦,一連打了三個礦洞都沒有找到礦帶。第四個礦洞,已經打進了三百多米,還是沒有找到礦,他還來的五萬塊早就花光,還借了十萬塊的高利貨。
眼看又是一個「干洞」,五個當地朋友都放棄了。他沒有錢,雇不到人,就自己每天進洞挖進,最後都是一無所獲,最後就說不挖了,說什麼也不挖了,可是回去后,又想,已經挖了這麼深了,放棄了就太可惜了,說不放再挖進一兩米就見了礦呢?第二天又去挖,這樣挖了十多天,還是沒有一點礦帶的蹤影,他絕望了。
他心想,算了,再挖就要將自己磨死在這地方了。為了防止自己再進來挖礦,他決定用剩下的炸藥在洞口放一炮,將洞口烽塌,徹底斷了自己的念想。
誰知這一炮放下去,旁邊的石壁塌下來兩三米,竟然露出厚達兩米多的礦帶,盛世才驚呆了。
驚喜過後,盛世才將露出的礦帶用沙土埋好。來到冠南縣城,花三千元買通一家信用社的主任,貨了三萬元款。他帶著三萬元再次來黃沙河,找到合夥的五個朋友,假意讓他們再出資繼續往深挖,說:「說不定再挖進十幾米就見礦了呢。」
那五個朋友每人已經在這礦洞里扔進了近一萬,他們不相信那裡能挖出礦,說什麼也不再挖了。
盛世才堅持要挖,有一個人就不耐煩地說:「你要挖你自己挖,反正我們是不想再挖了。」
盛世才說:「那你們能不能將礦洞賣給我,如果我挖出了金礦,你們可不許眼紅。」
聽盛世才這麼說,這幫人就起了疑心,是不是這小子這幾天在洞里古搗,已經挖出了礦,想獨吞。他們一起來到礦洞里,仔細看過,發現裡邊新挖進的地方,還是毛石,沒一點出礦的跡象,心想,這小子怕是挖礦挖傻了,這明明就是一個廢洞子嘛,還要出錢來買。
盛世才在現場就和他們談定了兩萬元的價格,並簽定了協議,還找了當時黃沙河的村長黃奎做見證人,協議商定,無論今後盛世才能不能挖出礦,這洞子都與他們五人無關,以後不許前來鬧事。
簽好協議后,盛世才帶著剩下的一萬塊錢,再次來到冠南縣,送給信用聯社主任八千塊,從他手中貸了十萬元,通過關係,買了三噸炸藥,連夜趕回黃沙河,從別村雇了三十多人,開始從洞口礦脈處掘進,僅僅十天時間,就采了十卡車優質金礦石,賣了一百多萬。
消息傳開后,之前和他合股的五個當地人果然帶著人來鬧事,提出要入股。
盛世才是一個心思非常縝密的人,之前和這幫人簽協議時,之所以找黃沙河村村長黃奎當中間人,就是防著出現這種情況。
前幾天,盛世才就已經給黃奎送了一萬塊,提出,如果那幫人要來鬧事時,希望他說句公道話。
這時,黃奎帶著那份協議來了,他沉著臉說:「協議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以後無論人有盛世才能不能找到礦,都與你們無關,你們不能前來鬧事,男**丈夫,你們說的話怎麼能不算?你們再鬧事,就是不給我這個中間人面子。」
黃奎是這裡的一霸,有他出面,這幫人自然不敢再鬧事。
從此,盛世才隔三岔五就會給黃奎送上一兩萬塊錢,算是保護費。
盛世才明白,這個黃奎也不是個善楂,他遲早會提出更加過份的要求的。
他有了錢后,就想在官場上找到一個更大的保護傘。有一天,他在冠南縣城一根電線杆子上看到一份廣告,是有人因為工作調動要出賣位於縣公安局家屬樓的一套房子,盛世才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便連價也沒談就將那房子買下了。請賣主吃了頓飯,希望他介紹幾個鄰居給自己認識,說是以後打麻將也有個伴。這人覺得盛世才為人誠懇,出手大方,便將自己在公安局的兩個朋友介紹給盛世才認識,這兩個人一個是刑警隊的副隊長,叫王志強,一個是治安科的科長,叫羅記春,都是實權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