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雞肉味，嘎嘣脆

在幼年時期，食不果腹。過了些年好不容易家境有些好轉，母親卻身染重病不幸去世。後來的ri子里，王檀一直和父親如雜草般地在這片天地中掙扎著。而那王檀從未謀面，現在才得知些稜角的富有外公卻在那些年對同在一個城市為生存而掙扎的王檀一家不聞不問。

在那段ri子里，王檀彷徨過，害怕過，痛苦過，也憎恨過。在那一段ri子里，王檀感覺世界是灰sè的，沒有任何的sè彩，沒有任何的溫度。她和她的父親，每天為了生存，在最底層里掙扎著，不僅累，還得應付各式各樣在鄉里鄉間欺男霸女的流氓。

沒人會在乎，也不會有人去憐憫。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如同螻蟻一般活著的人們，即便那些人中有些人很聰明，有些人有夢想。但你的出身卻註定了你一輩子就是一隻上等人稍稍一用力就能踩死的螞蟻，你的一生的努力也可能因為你卑微出身而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那麼的可笑。

那些灰sè的經歷，王檀至今還記得。然而在想到這些時，那個美麗的身影又闖入了王檀的腦海中。

是林莫顰將王檀從那片灰sè的世界中拉了出來，是林莫顰救了了被流氓欺辱的王檀以及的他的父親，是林莫顰在王檀被她那突如其來的表哥找麻煩時挺身而出。林莫顰給了王檀溫暖，讓王檀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黑暗。給了王檀一個可以走向上人世界的台階，讀書！靜軒的藏書讓王檀不用每ri去舊書攤淘那些錯字連篇的爛書舊書，而林莫顰的無私的解惑更是讓王檀心中很多疑問得到了解決。

「王檀。」清澈如水的聲音在王檀身後響起，並且也將王檀從思緒中喚醒。

王檀與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這個不聲不響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白衣女子身上。

王檀的父親是微笑，周錦全和他那因疼痛而趴在那兒的僕人則是一臉僵硬，周虹則是一臉好奇。王檀是最最奇怪，他的臉上似喜似悲，像是在糾結，又想是在自我審問，總之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表妹，這位是……？」周虹笑著問道，但王檀卻沒有理會她。

王檀靜靜地看著林莫顰，這個女人是王檀這一輩子唯一一個讓她自己感到內心溫暖的女人。她在自己最彷徨無助的時候來到了自己身邊，對自己笑著說「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是她在為自己打開了知識的大門，讓本就好學的自己翻閱海量書籍。是她！總會每天對著自己微微一笑，用最最溫柔的聲音喊一聲自己的名字，然後笑著接過自己父親所做的那並不好吃的包子。

「我跟你回去。」突然，王檀收回了在林莫顰身上的目光，用堅定的語氣對身邊的周虹說道。

然而在王檀話音剛落之時，周錦金是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周虹則是滿臉微笑看不出什麼情緒，大概是很高興吧。林莫顰卻一臉疑惑，畢竟她才不久，不清楚之前發生了什麼。而身為王檀的父親，那個老實的中年男人卻低下了頭，眼中露出了一絲在場人偶沒察覺到的帶著深意的眼神。

「顰姐，這是我的表姐周虹。表姐，這是我的……朋友，叫林莫顰……」似乎王檀心中下定了什麼決心，語氣上要從容的多，並且臉上也沒有之前那看起來很是奇怪的表情了。而王檀在介紹完兩人後，又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林莫顰這才了解了個大概。

那周錦全林莫顰是認得的，他上次來找王檀麻煩時，林莫顰在驚訝王檀是安玉城首富周家家主外孫女的同時，也暗暗覺得這事有些奇怪。但奇怪歸奇怪，王檀被人欺負了林莫顰可不會坐視不管，林莫顰在當時直接讓林三將周錦全扔出了王檀的家。

林莫顰也知道這事情肯定不會完，果然，不出林莫顰的所料，那周錦全又來了，順帶著還出現了一個周虹。

「王檀，你要回周家？」

王檀盯著林莫顰的雙眼，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竟然是你的決定我不會阻止的，總之以後你要來靜軒借書還是隨時都可以的。」

王檀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謝謝你最近對我表妹的照顧。」周虹淡淡地說道。在聽王檀說林莫顰是這石榴巷中一家根本沒聽說過的小書屋的主人後，周虹對林莫顰這個長相不錯女人不似之前的好奇了。畢竟一個書屋的主人對於安玉城首富周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商人出身的周虹前後權衡了一下，即便林莫顰對王檀有恩，但在心中卻對林莫顰不再上心了。

林莫顰笑著點了點頭。

「表妹，這石榴巷太窄，馬車在巷子，你還有姑父隨我回去吧。」周虹招呼道。

「等等，我去收拾下東西。」王檀說著便跑回了屋子。

周虹有些無奈，她很想說周家什麼都有，這破屋子裡能有多少值錢的東西要帶？但想了想后還是忍住沒說。而王檀的父親似乎沒什麼東西要收拾的，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不似一個一家之主那樣去發表意見，完全將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交給了自己女兒處理。

過了一會兒王檀搬出了好幾本書，從中拿出一些遞給了林莫顰。

「顰姐，這些看完了，先還你，其他的等下次再還給你好了。」

「不急，我送送你吧。」

之後，一行人除了周錦全和他的僕人，就這麼相互之間不發一語地走出了石榴巷。

馬車很豪華，但出奇的是，首次乘坐這樣馬車的王檀卻顯得一點兒不拘謹。她很是從容的上了馬車，然後從車窗探出腦袋與林莫顰對視了幾秒，最後還是沒有說一句話，就這麼隨她的表姐離開了這條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巷。

林莫顰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回想起王檀之前的表現以及那林莫顰隱約覺得有些貓膩的周虹，眼睛突然眯了起來。這番行為似乎是在思索。

「周家，周虹……王檀……周家家主周天賜……」林莫顰喃喃地說完了這些，眼中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

今天發生的這一件事出乎了林莫顰的意料，她沒想到王檀會回周家。林莫顰雖然與王檀才認識半年左右，但王檀的xing格林莫顰卻揣摩地差不多清楚了。

王檀表面冷漠，實則內心火爆。只不過常年的壓抑的生活使得她xing格內向，讓常人無法窺探其內心深處的世界。如果不是林莫顰在那次跑去解決周錦全找王檀麻煩這件事情，林莫顰也不是十分了解小小身軀的王檀會有那樣火爆的一面。

那般歇斯底里地指責，謾罵，詛咒著跑來趕王檀離開安玉城的周錦全。讓當時的林莫顰清楚的認識到了，王檀並不是不會生氣，而是她將怒火都埋在了心底。如果有人將王檀心中的怒火點燃，那將會見識到平常見不到的王檀。

除去這些，王檀還很驕傲。是的，驕傲。雖然王檀很窮，但她有著屬於她的驕傲，並且這驕傲的xing格還深入了骨髓。林莫顰是幫助了王檀，但王檀卻從頭到尾沒有白受林莫顰的幫助。不管是林莫顰解決了王檀的麻煩，還是借書給王檀看，王檀都沒有白受好處。王檀每次受到林莫顰的幫助，王檀都會用免費早餐去回報林莫顰，也就是王檀父親所做的包子。還有免費當林莫顰女兒的家教順帶帶些糖給她吃。

那包子並不好吃，對於林莫顰的幫助來說也相對廉價。但這卻是一個態度問題，一個王檀從不去白受他人好處的態度，即便自己的回報是如此的輕賤，但王檀卻用行動告訴了對方，我不是那種只知道索取不懂得回報的人。

王檀這種就連朋友之間相互相處都會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要弄的跟賬本一樣的清晰明了的xing格怎麼可能會那麼直接地同意回到那個之前一直看不起她的周家呢？

王檀是如此的驕傲到刻板，她會是那種輕易便同意回到那她之前一直很討厭的周家嗎？畢竟周虹所說的一切在王檀眼裡根本不是一個老人對往事的愧疚，而是施捨。驕傲的人會接受他人的施捨嗎？

林莫顰不解王檀此次的行為，但王檀已經做下了決定，林莫顰也不好攔著是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想到這裡，林莫顰往回走去。

回到靜軒，剛準備回房間找林東離，但是林莫顰卻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

「好香~」林莫顰暗嘆道。

「娘回來了，苗姨做好了飯就等你回來了~」突然林犀小丫頭跑了過來。

林莫顰一愣，隨後臉上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好久沒嘗到廚藝能媲美周國頂尖廚師林東離做的菜了，林莫顰有些嘴饞了。而嘴饞的同時心中也暖暖的，暗想林東離這女人，明明身體不好偏偏為了自己跑去下廚。

林莫顰和林犀來到了飯桌前，沒見環兒在旁，而是見林東離在那分發著碗筷。

「莫顰，回來啦，吃飯吧。」

「快放下，真是的，下廚就算了，但這事怎麼能你做呢。環兒那丫頭呢，真是不教訓都不行了。」林莫顰急忙跑過去搶過分發碗筷的活，並且將林東離強行按到了椅子上，讓她坐好。

「我只想這一頓飯有家的感覺，丫鬟在場不合適，所以沒讓環兒過來。」林東離將一縷鬢髮繞到耳後，風情萬種地一笑。

「哎，你啊，都依你，依你。」林莫顰無奈一笑，對於林東離這種小女人的心態也不多說了。

「好了，莫顰，來，嘗嘗這個，這可是我新學會的菜噢~」林東離夾了一塊似肉非肉的奇怪東西放到了林莫顰碗里。

「這是什麼？」林莫顰還真認不得這通過特殊烹飪方式外表變的不一樣的食物。

「吃了就知道了~快嘗嘗~」

林莫顰微微一笑，夾起那菜吃進了嘴裡，咀嚼了一番突然大喊道：「好吃~雞肉味，嘎嘣脆~」

見林莫顰吃出了是雞肉，並且覺得好吃，林東離臉上露出了溫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