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四股勢力 狗急跳牆

第385章 四股勢力 狗急跳牆

第385章四股勢力狗急跳牆

軍帳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愈發黯淡的燭火輕輕搖晃,

將沉默二人的臉龐照得忽明忽暗。

不知過了多久,「呼」的一聲,暗淡的燭火悄然熄滅,整個軍帳內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透過縫隙鑽進來的月光,能夠提供一絲光亮。

又一聲「呼」,火摺子猛地亮了起來,映照出了劉黑鷹黝黑凝重的臉龐。

他拿出了嶄新的火油與燭火,輕輕點燃.橙紅色的光芒開始迅速擴散,驅散屋中黑暗,但驅不散二人臉上的凝重。

劉黑鷹將火摺子蓋上,收了起來,眼神有些空洞。

他看向同樣臉色凝重的雲兒哥,問道:

「陛下能贏嗎?」

陸雲逸緩過神來,重重發出了一聲嘆息,緩緩搖頭。

「這次廝殺內鬥,沒有贏家,只會兩敗俱傷。」

「就像兩駕高速疾馳的馬車相撞,沒有好下場,

而我們作為車廂中微不足道的人,

若是運氣好還能夠活下來,運氣不好可能會一命嗚呼,一切努力灰飛煙滅。」

陸雲逸臉色晦暗,發出了一聲輕輕嘆息,「陛下登臨大寶,背後有至少四股力量出了死力,現在這三股力量都與朝廷反目成仇,局勢太嚴峻了。」

「哪哪四股?」

「淮西集團自然不必多少,還有以誠意伯劉伯溫為代表的浙東士大夫集團、

以廖永忠、俞通海、趙庸為首的巢湖水師,

還有以劉益、左君弼、宗王扎木赤為首的故元降明舊勢力。」

「現在,這四股勢力都因為朝廷的種種政策而與今上決裂。」

劉黑鷹屏住呼吸,心臟彷彿要跳出來了一般。

他似乎知道雲兒哥為何如此著急了,

朝堂上的諸多勢力分析得如此明白,定然也能猜出來會發生什麼。

而這場風波,就是雲兒哥一直擔心的事。

猛然間,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襲來,幾乎要壓斷劉黑鷹的脊樑。

多年的奮鬥準備,就是為了能在風波中活下來,

如雲兒哥那般的聰明人也如此緊張。

而他,自問不是聰明人,更為緊張。

「雲兒哥,我們怎麼辦?」

陸雲逸眼神閃爍,察覺到了劉黑鷹神情的變化,

輕輕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現在你我根基已成,

有岳父以及大將軍庇護,不會有什麼事的。

我們只需要藏好尾巴,提防暗殺,就能順利過關。」

「畢竟,對外的戰事已經結束了,

朝堂上的廝殺還不至於要動用軍隊,你我作為領兵將領,是安全的。」

這麼一說,劉黑鷹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長舒了一口氣,有些埋怨地笑了起來:

「雲兒哥,你可真是嚇死我了。」

陸雲逸乾笑兩聲,繼而陷入了沉思,整個人也籠罩在陰鬱之中。

這讓劉黑鷹滿臉愕然,這又是咋了?「雲兒哥,這兩個法子不保險?要不我們辭官回家吧。」

陸雲逸有些愕然地抬起頭,盯著劉黑鷹那張肥嘟嘟的臉,有些恨鐵不成鋼。

「但凡爭端,中間派與投降派是最先被斬掉祭旗的人,

你要是想早點死,就早些回家,保不準明日你就七竅流血身亡了。」

劉黑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直笑。

見他如此,陸雲逸閉上眼睛,伸出手輕輕捏了捏眉心:

「選擇在今日刺殺,就是因為我與景隆沒有在大軍護衛之中,是少有的機會,若是咱們回了家,這等機會可是每天都有,哪有天天防賊的道理。」

「我懂了我懂了。」劉黑鷹點頭如啄米:「那雲兒哥,咱們接下來怎麼辦,哪有被動挨打的道理,總要還手。」

「你說得對,主動進攻就是最好的防禦,

在這之前,我們要搞清楚為何局勢突變,是什麼導致敵人對我們突然出手。

一定有什麼我們沒察覺到的端倪,弄明白了這些,局勢才會清楚,才知道敵人的痛點。

一通亂打,只會讓自己落入險地。」

「對對對,雲兒哥說得對。」

劉黑鷹若有所思,想著近些日子的變化。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雲兒哥,會不會是因為甘薯?這才導致有人對你動了殺心?」

此等情況陸雲逸已經考慮過了,他輕輕搖了搖頭:

「應當不是,甘薯成或不成我也只是有些把握,

這不是短時間就能看到成效的事,因為此事動手,不太可能。」

劉黑鷹有些失望,那是什麼呢?

正想著,劉黑鷹的表情突兀的陰狠起來,手搬著凳子,噶等噶等地湊近:

「要不,我們也搞刺殺?無聲息地讓他去見閻王。」

陸雲逸搖了搖頭:「不行,我已經想過了,

一種手段只能用一次,用第二次就會有端倪。

那樣的話,敵人死了,我們也暴露了。

原本生死五五開的局面,頃刻就變成了有死無生。」

劉黑鷹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太可惜了,早知道就用別的法子殺蔣瓛了。」

陸雲逸想了想,沉聲道:

「殺了就殺了,位低無權的時候就要不擇手段,因為沒有別的辦法。

現在咱們不是小人物了,手握權勢,身具功勛,手段要多得多。

動輒刺殺,會失去道義,這樣不好。」

說著,陸雲逸擺了擺手:「算了,至少我們理清了一些頭緒,知道了敵人是誰,接下來的事還是等回到昆明再想吧,至少那裡是我們的主場,優勢很大。」

劉黑鷹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雲兒哥還是不要出營了,在軍中總要安全許多。」

說著,劉黑鷹有些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膛:

「曹國公還說今晚出去快活一二.幸好沒去,要不然直接入了賊窩了。」

陸雲逸臉色一黑:「飽暖思淫慾,保重身體啊,黑鷹,家裡還有女人等你回去呢。」

「對了,六味地黃丸你那個朋友吃著怎麼樣?我還有別的藥方。」

劉黑鷹的臉頃刻間也黑了下來,像是有黑線在臉上爬。

陸雲逸見狀,發出大笑!

大笑聲似乎驅散了軍帳內的凝重氣氛。

翌日清晨,天色剛亮,大理城的城門打開。

早就等在這裡的前軍斥候部就蜂擁而出,

朝著昆明城而去,劇烈的馬蹄聲驚醒了城內不知多少人。

城門處,大理知府耿軍昌站在那裡,一臉心悸地看著騎兵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盡頭。

在他一旁,邱文昭經過一夜的關押。

臉色灰暗,黑眼圈瀰漫,整個人略顯頹廢,整個人充斥著惴惴不安。

聽著馬蹄聲越來越遠,邱文昭有些擔心地看向耿軍昌:「耿大人,不知曹國公與陸將軍是什麼意思,下官怎麼被放了?」

邱文昭的聲音充滿疑惑,

昨日被關押,他早已認命。

不論此事與他有沒有關係,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只能等待朝廷懲處,若是京中的陛下震怒,說不得要砍他的腦袋。

他早已做好準備,本想著今日求情不要連累家人,

但沒承想居然被稀里糊塗地放了?

耿軍昌在一旁也是心有餘悸,他發出了一聲感慨:「曹國公與陸將軍有顧全大局之能啊,昨夜發生之事任何人不能向外透露!

刺殺國公此事若是傳出去,你我的烏紗帽都要不保。

現在兩位大人不追究,我等也不能掉以輕心。

外松內緊,好好地查,查一查那尚水樓到底是什麼底細,一窩不軌之人出現在大理府內,你我居然沒有察覺,真是荒唐!」

耿軍昌的臉色越來越冷,邱文昭倒是滿臉愕然,不追究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不是不追究了,而是要將影響降到最低。

畢竟敢刺殺國公的人定然也不會簡單。

邱文昭鬆了口氣,沒來由地生出一陣擔心:「大人,那伙人定然不簡單,咱們就這麼查下去,說不得會引火上身啊。」

耿軍昌瞥了他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邱大人,我看您是記吃不記打,

若我們府衙因為對方的能耐就處處退讓,那咱們的威信何在?

若是不查?西平侯該如何看待你我?本官奉勸你一句,縣官不如現管。

官場為官,就算是不敵也要拼了命地上。

否則上官該如何看你?西平侯該如何看你?

你我在這大理,可還有立足之地?」

邱文昭滿臉凝重,用力點了點頭:

「多謝耿大人提點,下官這就去查!!」

「外松內緊,別露出什麼端倪。」

「是。」

臨近午時,大理定邊城依舊懶洋洋的,

百姓們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身上充滿疲憊。

整個定邊城已經開始重建,修補被焚毀的房屋,補砌砸毀的牆壁。

另外,大井川戰場的清理,以及城外的防禦工事修築一刻不停,幾乎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展開了日夜倒班,上工不停!此刻,原本正忙碌的北城門工地突兀的響起馬蹄聲,

民夫軍卒們連忙站直身體去看,拿起手掌擋住眼睛。

來的是誰他們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這短暫的歇息時間。

遠處,三名騎兵疾馳而來,手中令旗不停大揮,同時發出大喊:

「讓開讓開,八百里加急!!」

什麼!原本門口還鬆散的軍卒連忙打起精神,

手忙腳亂地挪開板車推車以及拒馬路障,他是疏散百姓以及民夫。

「讓開讓開!!」

「八百里加急,撞死不賠!」

一聽這話,原本懶洋洋的百姓連忙快走兩步,離開了主道。

三名騎兵人馬不停,速度飛快地沖入城中!不多時,定邊城府衙,西平侯沐英與都指揮使寧正,此刻正在府衙正堂處理堆積的茫茫公文。

城守柯芳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也不等通報,就這麼沖入。

手裡拿著信件,臉上寫滿慌張與惶恐:

「沐侯爺,大事不好了,曹國公與陸將軍在大理城遇刺!!」

原本沒有抬頭的西平侯沐英頃刻間頓住筆鋒,眉頭微皺,腦袋微抬,銳利的眼眸掃了過去,看到了他手中信件。

一旁的寧正也同樣如此,他快速站起身,兩步上前接過信件,揮了揮手:

「下去吧。」

「是!」

等他走後,寧正迅速拆開信件,眼神一凝,一字一字地看了過去,臉色愈發難看。

「豈有此理!!!」

他看向依舊坐在那裡的沐英,咬牙切齒:「文英,有人著急了!!」

說著,他快步上前,將信件遞了過去,

而後在屋內快速踱步,陰冷的眸光不停閃爍!粗糙碩大的拳頭緊握,身上的常服跟隨動作不停飄忽,整個人籠罩了一層寒冰。

不多時,沐英將文書放在桌上,終於直起了身子,轉而靠坐在椅背上,面色平靜,眼神中也古井無波。

但不知為何,屋內原本暴躁的氣氛卻一點點沉寂下來,變得壓抑沉重!「是我們的計劃泄露了,還是甘薯的出現挑動了一些人的神經?」

寧正頓住腳步,噔噔噔地來到長桌前,看向前方的沐英。

沐英聲音平靜:「這本就是一件事。」

寧正默然,沐英繼續開口:「外地解決了,內政不會死軍伍,只會死百姓,

若是雲南亂了,不知百姓要餓死。

甘薯給了我信心,就算是有人打著朝廷的旗號禍亂百姓,有甘薯再也不至於餓死人。

但現在.我也沒有想到他們反應會如此迅速啊…」

說著,沐英臉上露出幾分苦笑:「看來這都司以及布政使司里,到處都是敵人。」

寧正黝黑的臉上褶皺縱橫,花白的鬍子呼呼吹動,心緒不平靜到了極點。

「敵人遍地都是本就是預料中的事,但反應如此大,我有些沒有想到。

甘薯真有這般神異?」

沐英笑了笑,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農政院那邊找了許多經年老農來看,畝產多少石還未可知,

但經過這幾日的鑽研,好種是一定的,

並且能夠做主糧,這就足夠了。

雲南這麼多山溝,只要拿出半成的地來種甘薯,

就算畝產一石,雲南行省的人就餓不了。」

「什麼?」寧正猛地瞪大眼睛:「我怎麼不知道?」

「農政院那邊的絕密,知道的人不過一掌,本想著有一些成果再告訴你。

但現在看來,敵人都知道了,也就沒有必要瞞你了。」

寧正嘭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他媽的,麓川還有這種好東西?咱們這些年白待了?」

沐英笑著點了點頭:

「現在看,的確如此,農政院那邊的人已經決定派人去麓川了,將那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帶回來,好好鑽研一二,說不得還有什麼寶貝。」

寧正眼睛瞪大,閃過驚愕:「還讓他們去?」

沐英嘆了口氣,道:

「無妨,現在你我都知道消息泄露了,泄密的人跑不了。

倒是我們要好好查一查,雲南行省內還有多少釘子,上百個暗探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

這耿軍昌的知府到底是怎麼當的!竟然沒有察覺!」

說著,沐英眼中閃過銳利,放在一側的拳頭緊握。

「耿軍昌做事尚可,但對內不夠強硬,可以換上一個強硬一些人,好好將大理府掃一遍。

前些日子大理府的戰事,也有消息走漏,也是被埋了釘子。」

寧正揪了揪鬍子,有些難為情:「不過,此事還要你與馮誠去說,他與耿軍昌可是好友。」

「放心吧,他知道輕重,雲逸這個外甥啊,他可是當親兒子看。」

寧正點了點頭:

「那就行,我這就安排清查一事。

敵人已經做了初一,咱們可不能退讓了,

即刻開始清丈田畝,先將那些隱田隱地找出來!現在咱們用的還是故元的土地冊,那都是一筆糊塗賬,我看沒一個準的。」

「是不能再退了,那就開始清查吧。」

「好!」

昆明城外,蜿蜒伸展、連接遠方的官道上,塵土被初春的微風輕輕揚起,緩緩落下。

戰事結束,似乎世間萬物都變得輕柔起來。

陽光如同熔金般燦爛,毫無保留地傾灑,

將每一粒塵埃都鍍上了一層耀眼金輝。

遠處,一隊黑甲騎兵自西向東,如同利劍,劃破天際。

漆黑的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冷冽光澤,馬蹄落地,響聲陣陣!

馬蹄聲、鎧甲碰撞聲以及偶爾傳來的低沉口令聲交織,

引得官道上的行人紛紛側目。

陸雲逸行在隊伍中央,眼睛眯起,靜靜看著前方城牆上旌旗招展,與藍天白雲交接。

很快,在他一旁的劉黑鷹猛地瞪大眼睛,連忙看向陸雲逸。

「雲兒哥,你看城門口,那是誰?」

聽到聲音,李景隆也看了過去,眼睛眯起,

當看到那挺拔身姿時,臉色頃刻間嚴肅起來,身體也有些僵硬!陸雲逸將眸子投了過去,臉色平靜沒有任何變幻。

但攥緊馬韁的手卻緊緊握住!

城門口,一道身姿挺拔,如同一棵歷經風雨卻依然屹立不倒的老松。

他身著一襲精緻常服,衣袂隨風輕輕搖曳,

眼神中既有對遠方來客的期待,也有沉穩與威嚴。

申國公鄧鎮!(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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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洪武,從逆黨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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