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在沒有你的學校里（28）

大廳內很安靜，腳步聲很明顯。徐塵凌走下樓梯，一眼就看得了月汐，看著蜷縮著的女孩，忽然覺得有些愧疚和懊悔。他太專註了，忽略了女孩，他以為她會懂，但即使彼此了解也好，心有靈犀也好，都需要偶爾說說話，才不會讓對方感到孤單害怕。

徐塵凌走近了，月汐卻沒發現。她抱著腿將頭埋在其中，身子會偶爾顫抖一下。你以為她會很堅強，只是她在你或者別人面前罷了，而當她一個人的時候，卻變得脆弱了。

徐塵凌來到她面前，蹲了下來，輕鬆呼喚著。

月汐猛然抬起頭，看著男孩，恐懼的眼神消失了，微紅的眼圈上有淚珠在滾動。「塵凌，我好怕。」

銀光驟閃，徐塵凌將女孩擁入懷中，很自然很自然，因為他很會也很習慣照顧小女孩，因為他有那麼一個妹妹。

「沒事了，沒事了，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感受著男孩的溫暖，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月汐伸手將他抱住，依偎在他懷裡，暖暖的，一切恐懼都沒有了。

離開了徐塵凌的懷抱后，月汐變得安靜多了。徐塵凌微笑著將她的劉海撥向一邊，雙手捧著她的臉，拇指輕輕的把眼淚抹去。

「該離開了，我背你。」

徐塵凌把她扶起來，或許是保持那個動作久了，她有些站不穩。徐塵凌轉過身將她背起來，或許是次數多了，月汐很熟練的趴在了他的背上。

一樣是拿起槍，一樣是遞給她，彷彿歲月在重演著，會一直，一直，只是誰又知道呢？月汐掛好槍，將頭靠在徐塵凌的肩膀上。

風雨被擋在了城堡外，所以即便風雨再大，也無需去在意，所謂避風港也就這個意思吧。只是，男孩女孩要離開這個避風港了，這裡或許還安全，只是不久了，更大的暴風雨要來了，這座城堡太雄偉卻也太開闊了，他不能永久擋住那狂瀾。

學校城堡地下是有通道連通學校圖書館的，是為了方便學生通行。通道很大，一側牆壁上有許多壁畫。壁畫內容豐富，不僅限於神話，還有風景，人文，人物，舞蹈等等。文藝色彩濃郁，經常還有社團在這裡舉行活動。所以地下通道也是華嵐中學的一景。

通道有一個磁懸浮交通系統，只是今天列車並不開放，徐塵凌只好背著月汐走在人行道上了，人行道和磁懸浮軌道之間有玻璃隔絕，所以並不互相影響。

路有點長，筆畫也有很多，徐塵凌不時看到那些筆畫。他聽過這裡，卻沒來過，這是第一次來這裡，因為小時候不能進入城堡。

「聽說學校里有很多社團，你想參加嗎？」徐塵凌找了個話題。

「不喜歡。」月汐說，她又補充了一句，「太麻煩了。」

「哦。」徐塵凌看著壁畫，說，「我也不想參加，我喜歡看書，參加的話太浪費時間了。不過看起來社團好像挺好玩的樣子。」

「嗯，或許吧，不過還是不喜歡。對了，上次那本書你借到了嗎？」

「沒有去借了，當時找了其他的書來看。」

「我看完了，有空我拿給你吧，還沒到期。」月汐拍拍他的肩膀。

「好啊。機械我很感興趣呢！只是小學的時候還沒接觸到，而且爸爸也不安排。」

「聽起來你爸爸還不錯，不會強迫你。不像我，很小就要學這學那的，什麼古文啊音樂啊歷史啊武功啊，好多好多。好無聊的。」月汐越說越小聲，後面那一句就像是咕噥著，有抱怨卻又不敢大聲說。

「天下父母心嘛，不過這樣你才那麼樣樣全能啊，才那麼與眾不同啊。」

「才那麼不想要呢。」月汐接了上去，「因為我出眾，所有我不同，所有讓人仰慕，所有很孤單，然後顯得很高冷。」

徐塵凌聽著那話，似乎能感受到那份感覺，就好像小時候經常被別人嘲笑沒有媽媽一樣，只是那份孤單不一樣，而且有徐塵雪一起分擔著。他想緩和一下氣氛，所以想說說笑話。

「喲，那麼自戀吶。」

「不是自戀，而是現實。」月汐說得很平淡，彷彿不容說笑。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們現在都那麼孤單了，就不要說那麼孤單的話吧。什麼時候我們找個時間，來碟小菜，來點飲料，聽個小曲，抬頭看著星空，再聊聊咯。」

「不！」月汐說著，似乎錯過了這次就再也沒有了，至少徐塵凌下意識的這麼認為了。

「不要小菜，要甜點，布丁蛋卷披薩雪糕什麼的都可以，有雪糕最好了，來到南方后忽然吃到這食品，很好吃的，不，這個一定要有。至於小曲嘛，我來就好，我很擅長那個，鋼琴啊二胡啊小提琴啊古箏啊什麼的都行。」

徐塵凌這才注意到，月汐說話經常列舉，還掰手指算著，之前沒發現是表現不太明顯，現在說一句話列舉了兩次，徐塵凌才注意到，聯想到之前，似乎就是那麼回事。

雪白的小手指在他面前晃悠著，他覺得這時的她好可愛，然後他拿她和徐塵雪對比，似乎也無法較之高下。

通道很空曠，而空曠的地方，人是很容易感動孤單的，即便身邊還有一個人，如果他不說話，你依然會覺得。所以徐塵凌說了很多話，月汐也說了很多，直到終點站。

望著站台，兩人忽然安靜了下來。月汐下意識的端起槍，雙腿夾緊徐塵凌的腰部支撐著身體，保持穩定，因為徐塵凌拿起了沙鷹，不能再扶著她。情況似乎沒想象的好，終究還是有人出現在了這裡。

徐塵凌不清楚他們為什麼沒有從通道進入城堡，或許是通道太直容易被狙擊，或許是他們才來到這裡。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守在那裡，而徐塵凌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遠遠的，徐塵凌最先感覺到，之彼此還沒相見之前，而月汐在他背上，所以月汐也知道。

一男一女守在站台里，徐塵凌甚至能看到，那把散發著寒光的狙擊槍。通道真的太直了，除了一些座椅，沒有什麼可以隱藏的了，下一刻便相見了。

似乎是因為在聊天，那男的狙擊手沒有反應過來，他身邊的女孩忽然喊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食指放到扳機上，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月汐的槍已經動了，這裡所有人里，沒人有她反應快，何況她早就出手了。子彈突破空氣屏障，穿透那狙擊手的身體。徐塵凌也不慢，沙鷹飛翔至與手臂水平，發出尖銳的鳴叫，子彈不斷飛出，那女孩的喊聲停止。

「放我下來。」月汐說。

情況緊急，背著一個人作戰確實不好，徐塵凌聽從了她的話。

「手槍給我。」月汐伸出手。徐塵凌看著她，有些猶豫了，他知道她雙槍很厲害，所以他也知道了她要做什麼。

「我去。」果不其然，月汐已經決定了。戰鬥的時候，兩人的眼神都是專註的，而月汐的多了些嚴肅，如平常時的冰冷，所以讓人敬而遠之，所以有魄力。

徐塵凌將沙鷹放到她手上，接過她遞過來的R.S-4。時間緊迫，不再需要一言一語一個眼神已經夠了。

月汐轉身，不回頭。前面是站台，和初始站的布局一樣，月汐很快分辨了地形。兩人剛來到這裡時，就感覺到了站台的那一隊人，三男三女，現在還剩站台入口的四人。

剛才的幾道槍聲已經打破了站台的寧靜，那四人反應很快，迅速向通道口匯聚。他們不知道通道里有多少人，但他們也沒退路了，外面雨很大，人也很多。

月汐抽出彈夾，檢查了一下，然後裝上，拉膛，四個人，兩支手槍已經夠了。

到站台還有一段距離她慢慢的走著，腳步輕緩，彷彿閑庭散步。忽然她加快腳步，跑了起來，離開通道，槍聲驟急！一個滑鏟，月汐看了兩眼，那是她之前記下的位置。手槍橫移，槍響，站台的大廳內聲音降低了些。

槍聲還沒止，月汐側身翻滾，前躍，在地上又滾一圈，身子隱沒到自動售貨機後面。

「還剩兩人！」徐塵凌說。

猛烈的火力衝擊著售貨機，金屬碰撞的聲音縈繞在月汐周圍，背靠著售貨機，右手伸出，反手開槍，她不知道會不會中，但不重要，因為是虛槍，或者說是亂射，只是為了干擾敵人。

子彈打到了敵人的位置，雖然沒中，但目的還是達到了，槍聲停止！月汐側身向左翻滾，雙腳蹬地，藉機前沖，靠近敵人。

前沖幾米，她忽然急停，身體右傾。一顆子彈在她眼前迴旋，倒映在她眼裡，而那眼眸中，有絲絲紫意流轉。但她沒看到空氣中的子彈，但卻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子彈慢慢的掠過，身子慢慢傾斜，快要倒下了，但月汐卻扭頭看向某處，雙槍迅速抬起，速射！子彈傾瀉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