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後起之秀

第三十九章 後起之秀

王子凄見郁劍宸要動真格,記起亡天子先前對自己提過的一句話,便似笑非笑說道:「喂喂,這樣不好吧?你忘了那傢伙對你說過的話了?」

郁劍宸經他一提醒,猛然間想起亡天子離開天卷宗時對自己的耳語,原來王子凄也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禁輕嘆一聲,道:「現在或許正是時候。」王子凄攤攤手,表示你說了算,他管不著。

眾人不知他倆打什麼啞謎之時,郁劍宸已先出手,君子之澤雖是仙傳飛劍,卻不脫手,反以人世劍法運使,不知是何用意。王子凄卻罕有地凝神以對,彷彿這一口長劍比滿庭芳的十八口飛劍更難應付。

幾招試探一過,雙方瞭然在心,王子凄面上露出興奮之色,等待郁劍宸將來之招。郁劍宸心知王子凄身懷離印,不敢留手,真元一提,劍鋒指天,青瑩光華貫通天地,方圓百里瀰漫大澤之氣,蒸騰不已!天卷宗眾人正一臉驚詫之時,王子凄卻只一笑,離印之力陡然爆發,立時狂焰焚天,氣溫爆升,逼得眾人急忙後退,運護身氣罩以抗。

「便以《風火神訣》會你一會!」王子凄說笑間,身化風火,隱沒雙刀,向郁劍宸而去。後者身軀同樣化作一團綠意,長劍於己相合,無影無蹤。怪異的戰場,只見兩團影子一赤一碧,糾纏不清,一會赤影佔得上風,將碧影燬去大概,一會碧影雷霆反擊,將赤影侵蝕過半,雙方你來我往,一時難分高下!

「哈哈哈,有意思!」王子凄狂笑間,真氣稍有泄漏,立被對方抓住空隙,碧光過處,風火現形,夾帶劍意的強大掌勁透體而過,王子凄首度受創,踉蹌吐血!郁劍宸卻是見好就收,君子之澤反手收在背後,無意追擊。

雖然只是小勝,烈魂等已然喜出望外,心中暗暗叫好,面上微微而笑。王子凄見不慣這些裝腔作勢的嘴臉,手背擦過嘴角,哼道:「為這群勢利小人賣力,值得嗎?」郁劍宸不答。王子凄又問道:「怎麼不繼續攻過來?」郁劍宸道:「若非你開口在先,我本沒法傷你,如何還敢厚顏追擊。」王子凄便是故意發聲賣個破綻給他,也是想知道這個被亡天子看中的人品行究竟如何,結果並沒有讓他失望,便難得爽快一笑道:「你不必有所顧慮,我笑我的,這是本少爺自身的弱點,戰場之上沒有不攻擊對手弱點的敵人,你儘管儘力便是。」

郁劍宸尚未回答,烈魂已插話道:「你說的有理,戰場之上,能勝便勝,手段如何並不重要,你也莫要怨懟我等。」說著便與六明真君挺身而出,向王子凄逼近,剩餘一個還有戰力的影宿卻是未動。郁劍宸正在為難之際,王子凄卻豪邁道:「老兒這話說的沒錯,戰場非是兒戲,對敵人留情便是對自己殘忍,一起上吧!」話落烈焰沖霄,炎威凜凜,嘴角血跡霎時蒸發!

「好哇!好一個豪情萬丈的王子凄!有這樣一個令我驕傲的好兄弟,此生不枉矣!」熟悉聲線穿透戰場自遠天而來,眾人聽他話意還以為是亡天子去而復返,定睛一瞧,卻見高空一條透明無色的水線快速劃過,片刻來到眼前,現出一名白衣男子,卻非亡天子,而是東方曉白!

故友重逢,喜不自勝,王子凄口吐一個「哈」,已勝過千言萬語,周身氣勢緩了下來。只見重出江湖的東方曉白完全無視天卷宗一干人等,徑直走向前,雙臂把住王子凄胳膊,哈哈大笑,難掩激動之情。六明真君見狀大喝道:「叛徒安敢如此!速速跪下請罪!」

東方曉白微微回頭給了他一個白眼,哼道:「怎麼有隻老狗在亂吠啊?真是吵死人了!」一句話就已無可轉寰,表明立場,深得王子凄之心,便附和道:「不必理會,我們說我們的。」東方曉白點點頭,談笑依舊。很顯然,亡天子雖然是王子凄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卻仍比不過東方曉白這名陪王子凄從小玩到大的異性兄弟。王子凄認同亡天子的理念,肯出力幫他,但性格上始終合不到一塊,只有東方曉白才是真知己,能夠一起愉快玩耍。

東方曉白曾在東方堪輿死後投靠了天卷宗一段時間,或者說被姬無雙拐去天卷宗服役了一段時間,卻是飽嘗心酸飽受冷眼,天卷宗上下根本不拿他當回事,一切從頭學起,還得管麒麟兒、天養等一干乳臭未乾的小鬼叫師兄,這讓從小嬌生慣養,心高氣傲的他如何能忍?終於在王子凄鼓動之下離開天卷宗,後來幾經轉折得以拜入絕世高人門下方有今日,六明真君稱他叛徒便是為此。但天卷宗只會指責其心意不堅,離經叛道,當其真心實意拜師投效之時卻愛理不理,亂擺架子,著實令人心寒、令人不齒,難怪東方曉白要出言侮辱,一瀉心頭憤懣。

輕視的態度惹惱了天卷宗,六明真君不待烈魂指示,飛劍已向東方曉白射去,後者不屑一笑,繼續與王子凄說笑,身後自有一張水膜截住飛劍,薄而堅韌,靈動剔透。

王子凄雖然狂妄不羈,勇戰無畏,然方才受郁劍宸一掌受創頗為深重,五臟六腑為一股真氣所粘連,燒都燒不化,若不儘快解除,功體必挫。幸而東方曉白看出利害,以坎印暗中為其疏導,水火之力相逼之下,大澤之氣化為烏有。

療傷完畢,東方曉白這才轉過身來面對眾人,先向額頭冒汗勉力收劍的六明真君笑了笑,隨即手一揮,水膜落地溢散,放回飛劍,態度較先前稍微好轉。烈魂回歸塵世不久,對東方曉白不甚了解,只聽說是孤星樓主東方堪輿的獨子,不禁對他細看了一陣。東方堪輿是千年前對抗魔界的英雄人物之一,與軒轅三兄弟同輩,彼此雖然未曾交遊,然互慕英名,他卻不知天卷宗曾收納東方曉白為徒,若然當時知曉,必定加以器重,斷不肯放手。

東方曉白見烈魂注視自己,面上微微露出一絲為難,立被敏銳的烈魂抓住,不由開口規勸道:「世侄棄明投暗,著實不智,此時尚未鑄成大錯,及時回頭,尤為未晚。」

東方曉白聞言不悅道:「是天卷宗不仁在先,怎可怪我不義?機會給過你們,自己不抓緊,現在來套交情,本公子只覺得虛偽!」

烈魂長嘆道:「世侄乃名門之後,不該與邪魔外道為伍,東方兄泉下有知,必也不願見世侄如此。」

卻見東方曉白呵呵笑道:「若說名門之後,子凄也是,你們怎麼不勸他只勸我?忒不公平!」

此時六明真君怒氣騰騰道:「誰說我等沒勸過他?你自己問問!」

東方曉白聞言微微一愣,回頭望一眼王子凄,見他似笑非笑,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道:「行了,不必廢話了!總之助我報殺父大仇的是子凄不是天卷宗,家父在地下必不怪罪於我!你們若是識趣此時便走,若不知進退便動手吧。」

烈魂聞言微微皺眉,難定去留,東方曉白身懷坎印之事雖然尚未暴露,方才輕鬆擋下六明真君飛劍卻是事實,想來功力了得,再加一個王子凄,殊難對付。本有去意,只是東方曉白說話太過直接,此時若走,豈不是表示天卷宗怕了他?

就在烈魂猶豫之刻,遠空一道金線匆匆一閃,隱秘卻又故露行跡。烈魂看出是熟人約見,只得搖搖頭,嘆道:「罷了,今日便放汝等一馬,來日方長,我們走。」說罷金光一閃,率先離去。師祖說話不得不從,滿庭芳等只得攜帶傷者忿然而去。一時間煉魂獄人去樓空,只剩王子凄與東方曉白二人,前者望了望天空,問道:「天卷宗欺人太甚,你不想出口氣嗎?」

東方曉白輕嘆一聲,道:「當然想,只是有點顧忌。」

王子凄不屑道:「怕不是對手?」

東方曉白忙搖頭道:「什麼話?是人情上的顧忌啦!你不知道,我師尊跟剡道子他們三個是老朋友,這回放我下山時已教我不得太過造次,不然我早給他們好看了!」

王子凄聽了便喔道:「原來如此。」說完踏步向煉魂獄內走去。

烈魂故意不待門人先行一步,便是為了與老友單獨見面,等他趕到中天,一名白髮銀髯的濃眉老者已在微笑等候。烈魂看見便上前施禮道:「道友別來無恙。」老者還了一禮,哈哈笑道:「老夫此回特來賠罪,道友莫怪。」

烈魂聽如此說,已猜出一二,便問道:「道友所指,莫非是東方小友?」老者打個哈哈道:「道友慧眼如炬,吾徒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念他年幼無知,勿加責怪。」

烈魂初見東方曉白出手路數便已有所懷疑,如今方知究竟,不無驚訝道:「道友重回人世竟然破例收徒,當真可喜可賀!吾不知此子有此仙緣,竟妄想收入門下,恕罪恕罪!」說著一揖到地。老者笑容不改,點頭道:「不知者不罪,道友不必如此。」伸手扶起。

烈魂抬頭,又好奇道:「道友從前最惡收徒,僅憑個人之力完納十萬善功而得道,可說前無古人,如今緣何有此雅興?」

老者回道:「所謂物極必反,難得借貴宗之便重回一趟塵世,忽起傳承衣缽之念,也是此子與老夫有緣,便教他一些微末伎倆。可惜時日有限,他急著下山逞能,老夫又與劍老弟有約在先,師徒情分只止於此。日後若他為惡,道友儘管代老夫管教無妨,此回暫且看老夫薄面,饒他一次如何?」

烈魂與老者雖以道友相稱,然老者得道比他早了何止千年,因此語態甚為恭謹,聞言忙道:「不敢不敢!但憑吩咐!」老者點點頭,道聲「多謝」,化道金光而去。

烈魂目送老者離去不久,滿庭芳等跟了上來,看見烈魂忙上前道:「師叔果然在此,不知為何,方才卻瞧不見。」烈魂知是老者作法將他們隔絕在外,又將自己氣息故意透出,便嚴肅道:「不必多問,回山再議。」語氣之中隱露不滿。滿庭芳知是自己今日表現令人失望,不敢多話,乖乖帶領門人往驥子山飛去。飛至半途,烈魂忽然將郁劍宸招至身旁,吩咐了兩句,後者道聲「領命」,復又往回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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諦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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