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再憶往事(2)
陸洛童的話語中透露出幾分機智與從容,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文爾雅的微笑,緩緩穿梭於人群之中,宛如春風拂面,令人心生暖意。
他緩步踱至蕭澤身前,動作輕柔得彷彿怕驚擾了周遭的空氣,輕輕一頷首,那份禮貌中帶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既不失風度,也不顯過分親昵。
隨後,他優雅地拾起桌上那支羊毫筆,筆尖輕觸墨池,飽蘸濃墨,提筆,落紙,一氣呵成,筆力遒勁,每一劃都蘊含著勃勃生機,字體圓潤而不失剛勁,宛如龍騰蛇舞,直至最後一個筆鋒,完美收尾。
他緩緩轉身,面向眾人,手中緊握著那張墨跡未乾的宣紙,臉上掛著淡然卻自信的笑容。
在眾人由衷的讚歎聲中,「好字!」此起彼伏,他緩緩開口,聲音清澈而堅定,字字珠璣,回蕩在空曠的室內。
「千人作禾,禾后兌稅,稅賦之間,見昊天接雨灑春禾。」
言罷,那話語如同晨鐘暮鼓,餘音繞梁,讓在場眾人無不為之動容,心生敬意。
在這片此起彼伏的叫好聲中,蘇老闆卻陷入了兩難之境,他微微低頭,手指輕輕摩挲著下巴上那一抹鬍鬚,神色間滿是躊躇。
這對聯比拼,他特意設下了一壇葡萄酒作為彩頭,要知道,大爻之地愛酒之人眾多,而這葡萄酒更是珍稀之物,素有「如傾瀲瀲蒲萄酒,似擁重重貂鼠裘。一睡策勛殊可喜,千金論價恐難酬」之美譽。
更何況,這壇葡萄美酒還是陳年佳釀,足足有四十年之久,乃是蘇老闆年輕時從一位客人手中偶得,一直悉心珍藏在後院的槐樹下,視若珍寶。
今日,正是蕭澤要在眾人矚目之下,一展才華,對出那精妙絕倫的對子。
他方才親手自泥土中掘出的那壇葡萄酒,此刻正安然置於桌上,壇身猶帶著幾分新鮮出土的芬芳泥土氣息,靜謐而誘人。
蘇老闆凝視著那壇承載著醇厚酒香的佳釀,面上不禁露出了幾分躊躇之色。
一壇珍稀的葡萄酒,卻恰好有兩位難分高下的勝出者,這份獎賞,該如何公平地分配呢?
正當他陷入兩難之際,人群中亦有人發出了同樣的疑問:「這區區一壇酒,究竟該如何分呢?」
此言一出,周遭眾人的神情也隨之變得微妙起來。
書香閣一向秉持以文會友、不問出處,而今兩位才子旗鼓相當,難辨雌雄,這突如其來的獎賞分配難題,無疑給這場雅集增添了幾分意外的波折。
然而,正當蘇老闆左右為難之際,一陣意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自始至終,自陸洛童現身以來,一直保持緘默、宛如靜謐畫卷中一抹淡影的蕭澤,忽然啟齒言道:「既然事已至此,何不各退一步,來個對半而分?陸公子,意下如何?」他緩緩抬眼,望向陸洛童,目中無波無瀾,平靜得彷彿能映照人心。
陸洛童唇邊那抹溫文爾雅的笑意未曾有絲毫減退,他微微頷首,舉止間盡顯風度與距離感,依舊是那份禮貌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疏離:「此計甚好。」
見兩人均點頭應允,蘇老闆心中的大石終得落地,他在眾人熱切的注視下,緩緩揭開了那壇珍藏已久的葡萄酒。
蓋子掀開的剎那,彷彿時光被輕輕攪動,一股醇厚馥郁的酒香悠然飄散,瞬間瀰漫了整個空間,每一縷空氣都似乎被這古老的醇香所浸染。
在場眾人本已暗自思量,今日或許無緣品嘗這壇佳釀,卻不料劇情峰迴路轉,陸洛童的出現如同一縷清風,不僅為自己帶來了轉機,也讓眾人有幸藉由他的機緣,聞到了這四十載歲月沉澱下的葡萄酒之韻。
那酒香,濃郁而不膩,帶著幾分歷史的深邃與時光的溫柔,讓在場不少初次接觸葡萄酒的賓客,都為之動容。
他們之中,不乏有人連葡萄酒的真容都未曾目睹,更不用說能如此近距離地感受這酒的風味。此刻,每一雙眼睛都閃爍著好奇與驚喜的光芒。
眾人漸漸散去,陸洛童輕輕捧起半壇泛著誘人光澤的葡萄酒,緩緩走向屋內一隅。
那裡,立著一位身著男裝卻難掩嬌俏之態的女子,她彷彿是這喧囂世界中的一抹靜謐。若非此刻陸洛童,旁人或許會繼續忽略了她。
陸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目光中帶著幾分戲謔與寵溺,輕聲說道:「喏,你要的葡萄酒。」
話語間,他輕輕將酒罈遞至女子面前。
那女子朝陸洛童輕輕一揚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嬌俏的笑意,眼眸里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哼笑間帶著幾分俏皮,對陸洛童說道:「什麼呀,分明是你甘拜下風的,怎就成了我強求的了?」
言罷,語氣中滿溢著親昵,還藏著一絲被寵溺后的嬌縱與得意。
陸洛童聞言,笑著抱拳道:「好好好,確是我敗給了沐仙大人,您老人家可還滿意?」
陸沐仙聞言,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心中頗為受用,嘴上卻仍帶著幾分傲嬌:「那我就勉強算是滿意了吧。」
陸洛童望見她那番情態,嘴角勾勒出一抹輕笑,手中墨扇輕輕一揚,隨即洒脫地甩開,那動作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度,任是旁觀者也不難察覺,他對這位女子有著非同一般的寵溺。
蕭澤在一旁默默注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顯然被眼前這一幕深深吸引,一時之間竟有些失神。
他身旁,吳清雙手穩穩抱著那半壇醇香的葡萄酒,目光同樣追隨著陸洛童與那女子的互動,臉上綻放著溫暖的笑意,對蕭澤說道:「真沒想到,這位陸公子,不單是才情橫溢,相貌堂堂,竟還能在眾人面前,這麼哄著一位女子,可真是世間難得啊。」
言罷,他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輕輕扭轉過頭望向蕭澤。
只見蕭澤的面容上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震驚,似乎還微妙地交織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令他心中不禁生疑,難道是自己眼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