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萌芽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謝姳就起來了。

窗外飄著細雨，頭疼得厲害。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的緣故嗎？還有，這裡是哪裡？腦子裡反覆閃現著昨晚生的一系列離奇事件。

謝姳想梳洗一下，但這裡什麼都沒有。

抬頭望了望，是一間低矮破舊的廢棄民房。屋裡因終年不見陽光，變得昏暗chao濕，牆皮早已脫落了，牆上凹凸不平。

她掀開蓋在身上的破被子，在昏暗中找到了門口。

門外。

田野和樹林，一點綠sè也沒有。除了裸露的岩石外，就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在雨中不停地顫抖著，很荒蕪凄涼，透出一股肅殺之氣。

這是山下其中一個小山村嗎？

周圍的景sè都很蕭條，謝姳走出幾步，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這裡與繁華的城市相比，彷彿已是另一個世界了。

曲曲折折、高低不平的小街道，兩邊是搖搖yù墜的房屋。個個斷垣殘壁，樹上飄落的枯葉落滿了小路的兩邊。

這種荒涼的景象讓人感覺渾身更冷、更寒。

其實她的家鄉也是這樣的。

謝姳嘆了口氣，仔細地回想著昨晚的每一幕。

去調查石塔下方的小平房沒有結果，她似乎依然想繼續。那個禁止進入的地方肯定有問題，只是到目前為止，依然沒有辦法克服面對它時的那種恐懼罷了。

裡面究竟有什麼？

叮叮究竟在裡面見到了什麼？

目前除了知道裡面布滿機關外，她便基本上對那個地方一無所知。昨晚在入口處又突然出現一具屍體，死者是誰？為什麼剛來的時候沒有？她不知道！而且，後來還扯著一個跟她們年紀相仿的白衣小女孩滾下山坡。

謝姳試圖整理這一切，但似乎是徒勞的，思緒反而更加混亂。

叮叮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迫切想知道其中的原由。於是，便找林潔一起去調查那個地方。

林潔？

「對了！小潔呢？！」

謝姳在門口來回踱步子，反覆思考，終於壓抑不住了。剛想跑出廢屋時，一位身穿白衣的小女孩撩起廚房的帘子突然走了出來。

手上，還端著一個烤番薯。

「。。。」

「。。。」

彷彿有風吹過，沒來由地驚起謝姳的長。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隨著這個小女孩的出現而在微微顫慄著。

「。。。」

「。。。」

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在幽幽地盯著自己看。謝姳緊緊地抿著嘴唇，兩隻清澈的大眼睛驚恐地抽搐著，像昨晚一樣，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慘白的臉龐，一雙眼睛竟然沒有瞳孔，完全是血紅的一片！還，還有這種生物？

這是人嗎？

「喲，」小女孩張開口，只出這麼一聲。

「啊？」

謝姳的嘴角抽搐幾下，如果不是兩隻手本能地扶到了門框上，她早就癱軟到地上去了。

這怎麼可能？按照生物學中人類的定義，這人類根本就不應該擁有如此容顏。難道，這個小女孩的真實容顏本來就是這副模樣？還是，這壓根不是人？！

不，不是的。

謝姳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內里一定是生了什麼隱情！昨晚阻止她們進去小平房的貌似就是這個小女孩，最後還引誘她們到後方小山坡去。但是，這不符合邏輯啊！謝姳感到非常頭疼。要是這個小女孩存心襲擊，想要她們的xìng命的話，那為什麼現在又要將她救起？

看起來並不是十分友善，可卻又完全沒有敵意。

這到底是。。。

謝姳知道自己這是一種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主觀感覺，但她覺得，這種主觀感覺卻往往是正確的。

既然她沒有惡意，那為什麼當時又要這麼做？

咽了口唾沫，謝姳在巨大的恐懼中勉強保持著鎮定，眼睛一下都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個白衣小女孩。

小女孩並沒有和她繼續對視下去，走向床頭放下手中的烤番薯，「餓了嗎？」

「嗯。」

「你是，從外面來的嗎？」她轉身問道。

「嗯。」

「這樣，啊。」

「你是。。。誰？」謝姳想到昨晚生的一切，就想通過這個小女孩了解關於林潔接下來的情況，「還有，你看見我另外一個同伴了嗎？」

小女孩迴避了謝姳的問題，只是淡淡開口，「沒有。」

謝姳想了一下，眼睛瞥到烤番薯旁邊的手槍上，嚴肅地說，「看來你並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必須得告訴我，昨晚之後，我另外一個同伴到底去了哪裡？！」

「不知道。」

「什麼？！」謝姳怒火中燒，奔向前去一手將她扯壓在床上，「什麼叫不知道？！明明是你將她推下山坡的！你現在居然說不知道？！」

小女孩眨了眨血紅的眼睛，搖搖頭。

這是怎樣的一張臉！

這是人類的臉龐嗎？！

心跳加，全身疲軟，謝姳站都站不住了，纖細瘦小的身體在顫慄不止。如此近的距離，還有強大恐懼感使她不顧後果地拿起手槍直指小女孩的腦門。

「說！你要是不說我就一槍把你這怪物給斃了！」

「。。。」

然而，在下一秒，謝姳驚愕住了！

她只看到，這個小女孩的臉頰上有幾塊臉皮輕輕抽動，彷彿死水微瀾輕輕蕩漾了一下。嘴唇，依然是緊緊輕咬著。但是，強忍了許久，眼眶裡那些血紅而溫熱的液體終究還是緩緩滑了出來。

謝姳緊了緊拳頭，心裡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彷彿孤獨的靈魂在悲傷的音樂中翩翩獨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女孩怔怔地望著謝姳，神情恍惚。

過了好半天，她才恢復過來。

「對，對不起。」

「。。。」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般直劈謝姳心房！

胸口，悶的很，彷彿被千斤巨石壓住了，連呼吸都難以堅持。她當下只好放開手，坐下去，賭氣地拿過烤番薯啃了起來，「別以為一塊烤番薯和一句對不起我就會原諒你！這裡應該是山的另外一頭，外面天氣又不是很好，要是那白痴出了什麼事情我該怎麼向大小姐交代！真是的！我說啊！一會你要跟我一起去找小潔！知道了嗎？！」

「小潔？」小女孩翻起身，躡手躡腳地爬到謝姳旁邊。

看著這雙血紅的眼睛。謝姳心裡不知為什麼又一次漸漸沉重起來，一股深入骨髓的凄涼鋪開蓋地湮沒了她。

「行，行了！」謝姳扳下一半烤番薯遞迴去，「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看得我心裡毛了！」

「。。。」

「啊~~~！天啊，這到底是生了什麼事情？！」

「。。。」

現在的境況可連謝姳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生什麼事情。因為，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很清晰，和平常清醒時一模一樣。但是，她卻沒辦法讓自己的大腦去擬定下一步計劃該怎麼做。

這種毫無安全感的感覺，真難受！

「小潔，」小女孩看著手中的烤番薯問道，「是什麼？」

「。。。」

如此內涵的問題，該如何回答！

謝姳呆住幾秒，「是一個笨蛋！」

「笨蛋？」

「。。。」

「笨蛋，是什麼？」

「笨蛋。。。是什麼？呃，通常指智力不高的傻瓜。」

「傻瓜？」

「。。。」

「傻瓜，是什麼？」

「我，去。。。！」

不行了，無法溝通啊！再這樣下去，鐵定要瘋！她的手、她的腳、她的頭、她的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都不聽從她的使喚了。

對於3Q都相當高的謝姳來說，她真有種想掐死這個小女孩的衝動。

謝姳累極了，一邊捂住額頭休息一邊思索這些充滿哲學的問題。可她又不想讓這個小女孩知道她們的來歷，只能敷衍了事，「我說啊，你怎麼就那麼多問題要問！你是不是人來的！你的智商程度到底有多低？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我說原來還有比小潔和小環那兩貨更笨的人嗎！」

「。。。」

瞥了瞥她失落的模樣，謝姳嘆上一口涼氣補充道，「當然了，也是我的朋友。」

「朋，朋友？」

血淚，再次輕輕滑落。

小女孩深情地凝視著謝姳，羞澀輕笑，淚光閃爍。

「我可不可以當你們的朋。。。」

「噢！好了！」

謝姳突然站起來，打斷了小女孩的話。現在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心情在這啃番薯！把最後幾小塊放進嘴裡后，她便拿起手槍重新裝回皮夾。調整好手臂上的銅條就轉過身去，一臉憤怒！

「啊啊啊！我說你這個丫頭可給了我們不少麻煩！」

「唉？！」小女孩一愣，不明所以。

「好了，廢話少說！這事你得負責！來！」

謝姳說完看都沒看就伸了一隻手過去。原來是打算抓住這小女孩的手往外拉的，誰知道她只感覺自已摸到了一樣軟綿綿的東西，很有彈xìng。軟綿綿的？謝姳十分納悶，這面積不像是手啊！

心下疑惑，稍微用力的捏了捏，然後扭回頭去。

「我靠！你什麼時候換了方向的？！還有！你擺出這種受虐的姿勢是要幹什麼！！」

「。。。」

小女孩的臉紅得跟夕陽似的。此時，謝姳的手正抓著她的大腿內側，在上面又是捏又是抓的，羞得她差點鑽進被窩裡了。被謝姳一喝，她當下回過神來，輕輕抓住謝姳的手從自已的大腿上拿開，小聲回道，「抱，抱歉。我以為，你喜歡。。。」

「啊？！」

謝姳心裡一顫！這貨到底是受了多殘酷的調教啊！她當場就有想把這個怪物斃掉剁碎的衝動，但是又有種於心不忍的感覺。連忙掩飾住自己的憤怒，說道，「拜託，別再問一些我回答不出來的問題了！還有，也別再做一些我無法理解的動作了！」

小女孩害羞地「喔」了一聲，臉上火辣辣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害羞個毛啊！」

「對，對不起。」

「。。。」

「我，我下次會做得更好的了。」

「。。。」

謝姳捂住眼睛，思緒相當混亂。這個是，什麼生物來的？？！！

人？

鬼？

怪物？

エロ漫里來的？

啊？！

比李苗那些小說還誇張的情節是怎麼回事？！

還有！這是什麼表情？！

m屬xìng覺醒了？！

啊？！

不行了，受不了了。。。

至於這個白衣小女孩則低著腦袋，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剛才謝姳碰到她的身體，好像一股電流穿過她的身體，酥酥麻麻的。然後又一捏，她就感覺自已全身好像沒有力氣了，軟綿綿的。

身體裡面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還很舒服。

跟教授那種粗暴完全不一樣。

朋友嗎？這是。。。

雨點落在泥地上，濺起一團團灰塵；落在瓦片上，瓦片上宛若突然綻放了一朵朵小花。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陣雷聲，雨勢開始大了起來。瓦片上「綻放的小花」頃刻間無影無蹤了。不一會兒，地面也積起水來。雨點打在積水裡，濺起一朵朵水花。

就在謝姳盯著門外出神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身影。她轉過身去，看見這個白衣小女孩支支吾吾地站在自己身旁。

依然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正凝視著她。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屋檐掛起了雨簾。粗大的雨絲落到地上，濺起更大的箭頭。放眼望去，到處是密集的雨絲，到處是跳躍的箭頭。

「都，都說了，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了，」謝姳說話有點不自然，應該說有點緊張，「你知不知道，你這雙眼睛很恐怖的！」

小女孩一下懵住了，沒想到謝姳會這樣說。

「哦，哦。。。」說完她便轉過身，背對著謝姳長吁了一口氣。

「。。。」

這，是在鬧脾氣？

能再狗血一點不！

謝姳走到她身邊，抬起頭看天，「反正呢，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畢竟當時，我也拉著你一起滾下來了。要是我不這麼做的話，那麼你就不會被牽涉進來。但是！說到底這事情還是因你而起的，如果你當時不推我們下去的話，那現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不，」小女孩輕輕搖頭。

「不？」

「我請求你們不要再進那裡面了，因為我不希望你們受到任何的傷害。」

說完她又轉過頭看著謝姳。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暖意湧上謝姳心頭，然後又有另外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謝姳眯起眼睛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

「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為什麼進去會有危險？你對那裡所生過的一切都知道嗎？」

「我不知道，」小女孩走回床邊坐下，嘆息道，「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你們接近，我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突然之間謝姳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繼續說下去，似乎就會觸及到她的傷心事。

除了沉默還能做什麼呢？

噼噼啪啪的雨聲響在雨棚上，本就煩亂的思緒，讓這雨落得更加無條理。

「能答應我嗎？」白衣小女孩打破了沉默。

「。。。」

謝姳無法回答。

但是，她卻搖了搖頭，說得斬釘截鐵，「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事情待我把那個笨蛋找回來再說！」

「是嗎？」小女孩帶著一絲傷感的微笑，「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