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四章 李玉函
楚留香接過那兩個瓷瓶,聞了聞便道:「這一瓶是迷藥,但是這一瓶卻不是瀉藥,而是石灰粉……不過金兄這是……」
「你果然能聞得見,」金伴花取過石灰粉的那瓶,收了起來,只留了迷藥,砸吧砸吧嘴,道,「又少了……」也不可惜,石灰粉又不貴,而且這樣的粉越是細膩,陰起人就會越是好用。
楚留香瞧了瞧手裡的瓶子,心知金兄此舉必有用意,微微一笑,手下那麼一轉,那瓶子便消失不見了:「在下的這個鼻子,我若要讓它好,它便是好的。」
金伴花瞧著楚留香,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剛剛聽你跟薛衣人的對話……你是不是就不準備揭穿左明珠了?」
楚留香笑道:「就算是揭穿他們,我也應當不會捅到左二爺和薛大俠面前……若是左明珠以施茵之名,嫁予薛斌,那麼薛左兩家就會成為半個親家……他們之間的決鬥,想來也不復再發生。」
左輕侯與薛衣人如今皆是楚留香的好朋友,這個方法雖有些不妥,但他想來想去,卻是最好的。
金伴花沉默了半晌,方才憤憤道:「要是我家無恨長大了會為了一個男人,這個樣子對我的話……我會……」金伴花給自家女兒取名「無恨」是一時衝動,但是如今只得認了。
相處已半年多,楚留香早就察覺出,家人是金兄的逆鱗。左明珠這樣的做法,害得左二哥那般模樣,怕是已經惹著了金兄,金兄如今心中想來也已膈得慌了。不過,楚留香這一會兒,已想不出辦法來幫金兄出氣,為左二哥教訓教訓左明珠他們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道:「金兄小點聲,後面有人跟著呢。」
跟在楚留香他們後面的,自然是施少奶奶薛紅紅了。
…………
薛紅紅拉著楚留香和金伴花走在林間小道上。這是一片楓林,時值深秋,楓葉鮮紅,宛若晚霞般,掩映著路盡頭的那幾間屋子——想來這個薛紅紅說的好地方,便是幾間屋子了。
金伴花一邊暗自慶幸,一邊糾結。慶幸的是,有自己在楚留香身邊,薛紅紅竟還有此雅興拉著楚留香來到這裡,這下可以抓到人了。糾結的是,薛紅紅現在是什麼打算,是想藉機把自己殺了,再與楚留香雙宿雙飛,還是三個人一起……嘔——打住!打住!腦洞開到這裡,金伴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間屋子,原本是薛笑人「發瘋」前獨居練劍之所,後來成了薛斌打獵時的暫居之地了。不過薛紅紅打聽清楚了,薛斌這幾天前已經去省城去辦年貨去了……正好方便了她。
可惜消息有誤,薛斌卻沒有去辦年貨,他在這裡跟別人偷情呢。
金伴花是知道的,薛斌是虛與委蛇,而跟薛斌偷情的這個石綉雲更是打著刺殺他的主意。
薛紅紅和楚留香卻不知道。薛紅紅一見此景,也不知是自己的好事被打擾了的惱羞成怒,還是真生氣自個弟弟不長進,那個氣不打一處來。薛斌也不甘示弱……姐弟倆就那樣吵了起來。
……楚留香一見虎皮上果著的石綉雲,已經拉著金伴花,避了出去。
在門外,聽見這兩個活寶姐弟說的話越發不堪了,楚留香不由有些悲哀……可憐了薛衣人的一世英名。只不過,薛二公子這般德行,竟能使得左明珠「舍了」自己的老父,不惜使借屍還魂之計,來嫁給他?
金伴花瞧著楚留香:「我們不等方才那個女孩子?」
楚留香微笑道:「那個女孩子肯定會沒事的,金兄大可不必擔心……既然已經脫身,我們還是快走吧……我還要去找丐幫,請他們幫忙解決一下丁老二的事情。」
金伴花搖頭,故作無奈道:「你又要去請丐幫幫你做事了。」
這時,楚留香將金伴花拉到一棵樹後面,自己也一併躲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金伴花小聲道:「那個女孩子離開了?」
楚留香又等了半響,方才探頭往外面瞧了瞧,笑道:「她已經離開了。」
金伴花:「……薛紅紅他們呢?」
楚留香道:「大概還要再等等。」
金伴花道:「那我們還不快走……你不是說要去找丐幫么?」
楚留香道:「你先睡一會兒,等他們走了,我再進去瞧瞧。」
不說還好,一說金伴花就困極了……他雖然在昨天將覺補得很足,但他已經一夜不睡,而且又堅持到了現在……幾乎是幾個呼吸間,金伴花便睡著了。
楚留香也坐了下來,將手搭在金伴花胳膊上,輸入內力為他禦寒。深秋正午的陽光很是溫暖,風也不大,但是就這樣睡在外面,一有不慎,便會染上風寒。況且內力流轉周身,金伴花也能睡得好一些。
不一會兒,傳來「砰——」的一聲,門又被踢開,薛斌率先跑出來了,緊接著,薛紅紅也追了出來。瞧著他們的去勢,應當是不會再回來了。
金伴花入睡雖快,但睡得很淺,開門的聲音一傳過來,他便醒了。雖然頭還是有些脹痛,還算無礙,跟著楚留香,跌跌撞撞地回了小屋。
……
小屋有點亂,椅子也翻倒在地上,想來是那對姐弟的吵架所造成。金伴花往鐵火爐那邊指了指,他的頭還是昏昏的(早知道就不睡了,現在頭昏腦漲更痛苦)。
原本不想打擾金伴花,在屋內環顧了一圈,便尋線索不著的楚留香眼前一亮。過去打開爐門,取出一個小鐵箱,小鐵箱里有好幾盒女人用的胭脂花粉,而且都是很上等品質。除此之外,還有個小小的菱花鏡,兩柄檀香木的梳子。
楚留香以手沾了些花粉,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花粉的香味也很清雅,於是笑道:「這些東西,絕不是花金弓的,當然也不是薛紅紅的……莫不是方才那個小姑娘所用?」
金伴花還未回答,臉色便突然一變,緊走了幾步,來到楚留香旁邊,與此同時取出一直藏在懷裡的暴雨梨花釘……楚留香也立即警惕了起來,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金伴花給的那瓶迷藥也在瞬間到了他的手上!
半天都不見動靜,金伴花仔細想了想,才知道原來是時間沒有到。沒有了原著中的那些事,楚留香早早地來到這裡,找到花粉的時間也花得少了些,刺客首領還沒到。
金伴花睡意已消,再睡不著了,瞪大眼睛等著刺客首領的到來。楚留香瞧著好笑——金兄的做法,一看便可看出他是初入江湖的。在江湖闖蕩有些時日的人都知道,越是到緊張的時候,就越是要放輕鬆。
楚留香現在就很是放鬆,甚至還在屋裡找了找,又在門邊找到了一雙繡花鞋。
楚留香扭頭笑道:「我猜,那個女孩子方才是赤著腳走出去的。」
金伴花還是很緊張,要是捉到了薛笑人,下面的劇情就會大變……不過感覺好激動啊!!反正只要一把薛笑人抓住,就安全了~~
楚留香笑道:「金兄大可不必如此緊張,有人來了,我自會聽見的。」
金伴花只稍微放鬆了一點,門外便響起腳步聲,又見黑影閃過,便有個黑衣人,從門口竄了進來,手持長劍,迎面刺來。
楚留香雖然感覺此人身法武功,都似乎不大對,但還是將手裡的迷藥撒了出去。
金伴花給的迷藥藥性極烈,那黑衣人在半丈之外,便被迷藥葯得倒了下去。
金伴花跳了起來,得意道:「抓到了!」
楚留香已經將來人的面巾扯了下來,便是一愣——這黑衣人楚留香雖然認識,但他卻不是薛笑人!而是李玉函。
金伴花一瞧見是李玉函,也愣住了,
楚留香只是一愣,他的反應不可謂不慢,一下子抄起金伴花手裡虛握的「暴雨梨花釘」,朝向門口。
這時,門外又飛進一個黑衣蒙面人,那人的身法一看便知要比躺在地上的李玉函要好得多,也更加機智過人。來人一見楚留香二人施施然站著,手中還拿著東西。他雖不認識「暴雨梨花釘」,但也知事有不妙,立時當機立斷,身形一轉,又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
金伴花瞧著李玉函,有些困惑……不對啊,他怎麼在這裡?不是應該已經退場了么?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金兄可是記得,金府時那個第二個進來的刺客?」
金伴花臉色一黯,他怎麼可能不記得,就是那人,使金翠兒(那個小姑娘)生死,自己與無恨在鬼門關繞了一圈:「你說的那人,就是他?」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觀武功身法,李兄確實是那人無疑。」
金伴花疑惑道:「我們又沒有得罪他,甚至幫他揭穿了後來的柳無眉就是石觀音的真相,他為什麼還要配合薛笑人,來殺我們?」
楚留香嘆道:「那個真相對他實在是太殘酷了……也許由於是我們告訴他石觀音就是後來的柳無眉這一真相,打碎了他的夢;也許他是在怨我沒有中計,引頸受戮,若是『柳無眉』得到了解藥,那麼她就沒有理由詐死……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