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七九章 珍珠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金靈芝的手腕竟突然被一隻手抓住了。
而這隻手的主人,自然便是楚留香——他見胡鐵花由於一著不慎,竟有了危機,自然會上前來相助於他。
楚留香手上沒有用力,只是控住金靈芝的脈門。金靈芝一點也感覺不到痛,可是當她甩了甩手腕試圖擺脫時,竟發現無論如何都甩不開,頓時怒了,喝道:「你想幹嘛!想兩個打一個?不要臉!不要臉!!」
楚留香微笑道:「在下只想問姑娘一件事……」
……
張三從門後面伸出一隻手,悄悄捅了捅金伴花,等金伴花回過頭,他小聲道:「你也不管管老臭蟲這毛病。」
「……」金伴花無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楚留香只是想問這金靈芝方才使的劍招的由來。」
張三乾笑了兩聲,將身體又往門後面塞了塞。
因為此時金靈芝被問到「清風十三式」了,顯得有些慌張,而且有些辭窮了。突然,她倒打一耙道:「……我問你,你是幹什麼的!八成就是那個小偷的同黨,說不定就是窩主!識相的話,就快把我那珍珠還來!」
楚留香卻淡笑道自己並非小偷的同黨,亦非窩主,但是他卻知道誰是窩主。
楚留香當然不可能將張三指出來,而是指來指去,最後卻指向了金伴花旁邊一個紫袍大漢。
這個紫袍大漢的一張臉原本就是通紅的,如今更是漲紅了。
此人自然不是窩主,然而儘管他相貌堂堂,周身氣勢一看便知是經常發號施令的人,可是當楚留香冤枉他時,他卻伸手攔住了那個一直跟在他後面,現在已面露怒色的佩刀男子,只結結巴巴道:「這……這位朋友可真會開玩笑啊……」
……很明顯,紫袍大漢已經認出了楚留香,而且對他很是忌憚。
楚留香卻依舊篤定是他,而且說他不但是窩主,還是主使。
紫袍大漢的臉色紅得幾欲發紫,卻不由用眼角瞄了身旁的金伴花幾眼。
金伴花的注意力一直在金靈芝身上,沒有覺察出大漢的打算,可張三卻一直盯著大漢瞧,他留意到了——自楚留香將盜珍珠罪名扔在大漢的頭上后,張三就已經理直氣壯的從門後走了出來——他一瞧見紫袍大漢的反應,便突然伸出手,將金伴花拉離了紫袍大漢,一同往胡鐵花那邊湊了湊。
大漢見狀,眼珠轉了轉,好似怒極,作勢要拂袖而去。
不知何時,楚留香已經鬆開了金靈芝的手腕。
見到紫袍大漢要走,劍光一閃,金靈芝便已上前,用劍攔住了大漢的去路,冷笑道:「你想溜?你想溜到哪裡去!」
接下來,楚留香又以言語擠兌,讓金靈芝相信自己的珍珠就藏在紫袍大漢腰上所纏的那根玉帶中……其實這玉帶是個暗器,中間是空的,只要楚留香破開玉帶,暗施「絕技」,珍珠便從玉帶里掉了出來。
紫袍大漢見勢不妙,金老夫人的孫女金靈芝和盜帥楚留香,哪一方他都不大惹得起,便想要就此離開。跟著他的那個帶刀男子終於忍不住了,大喝道:「大爺們就算拿了你的珍珠,又能怎麼樣!成千上萬兩的銀子,大爺們也是說拿便拿,也沒見誰敢咬掉大爺們的蛋去!」
這人嘴裡不乾不淨,說話也不好聽,剛剛還有所顧忌的金靈芝一聽這話,怒氣更甚,又使出了一招清風十三式,刺向帶刀男子。好在她還算留了一點理智,沒有使出前兩式,「清風徐來」或者是「清風拂柳」,而是直接從第八式「風動千鈴」開始使出——若不是這人的武功遠遠沒有胡鐵花的好,絕對躲不過金靈芝刺來的這一劍,楚留香恨不得等到最後,看一看金靈芝能不能將第九式後面的劍法也一併使出。
因為能完整地使出清風十三式的,照理說,這世上就只有「枯梅師太」一人了,就連高亞男,也只學會了「清風十三式」中的前九式而已。
此刻人群外突然掠過來一個人,只聽「啪」地一聲,金靈芝的劍便已被他用手掌夾住了。金伴花瞧著他的手,面上的表情突然漂移了一下——若不是楚留香就站在自己面前,來人的嘴唇上沒有兩撇鬍子,而且是用手掌夾劍,金伴花還以為自己又穿越了呢!
金靈芝一瞧見來人,原本氣得通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雖還面帶怒容,卻不敢瞪向阻了自己的那人。
這人還是個英俊少年,他依舊是很溫和地微笑著……比楚留香笑得要溫和得許多,楚留香的微笑與他比起來,簡直成了假笑了。
只聽他緩慢而又溫和地道:「多日不見,金姑娘的劍法果然更加精進了。」
緊接著,他又指鹿為馬,硬是將「風動千鈴」說成是「柳絮飛雪」。不僅如此,他還特意提起金靈芝的七姑還珠大師(還珠?),為的便是讓別人信服,金靈芝方才所使的劍法,的的確確不是「清風十三式」,而是金靈芝的七姑暗地裡傳授給她的——他也達到了目的,除了楚留香他們,其他的人都信以為真。
而且,那少年還認識紫袍大漢,竟開口為他解釋……雖然金靈芝依舊認為是他偷了自己的珍珠,胸中依舊有些不忿,但應該是由於有少年在場,她竟收斂了些,沒有再不依不饒。
紫袍大漢與那佩刀男子也順坡下驢,說要擺酒向金靈芝賠禮,連周邊的一眾都請了過去。
……與楚留香他們方才在同一個浴室里洗澡,後來好像認出了楚留香那個長腿青年,也突然冒出來,湊了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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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散,張三也不見了。如今只剩下楚留香、金伴花還有胡鐵花。
胡鐵花總算拿正眼瞧了瞧金伴花,笑道:「你昨天不是說要走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而且你竟然能找到我們?」雖然知道金伴花的離開不是因為自己,可是自己一來,金伴花就要離開,這件事情卻是不假——胡鐵花心裡還有些不忿呢!
金伴花瞧了瞧楚留香一眼,道:「我又不是為了你們回來的。」
胡鐵花奇了:「那你是為了誰回來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然後笑道:「這個丁楓,實在是可疑。」
楚留香和胡鐵花竟然知道這個少年——他們是見到過這個少年的,他們在昨晚去找高亞男的時候,就見到了這個人上了枯梅大師的船。後來船沉的時候,他與枯梅大師等人不知所蹤。如今他卻好好地出現在這裡,枯梅大師卻蹤影不現。
不僅如此,這少年還害得楚留香與胡鐵花二人泡了一回江水……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深秋夜晚的江水,也不是那麼好泡的。就算有內力護體,也不能完全祛除得傷寒的可能。這也是楚留香他們今天一大早就過來泡澡的原因(要不然,以胡鐵花的脾性,這麼冷的天,他自己又沒有出汗,是絕不肯脫衣服洗澡的)。
金伴花瞧著楚留香與胡鐵花一一數著丁楓的疑點,然後推斷出枯梅師太下山,便是為了追查「清風十三式」心法秘籍泄露的秘密,冷笑了一聲,剛要說話,又想起楚留香之前在小禿子面前與自己說的那句話。舊恨上來,心中便立馬不爽起來,當即便把自己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其實金伴花彆扭的不是楚留香說了自己,而是這話楚留香是當著別人面前說的……更何況小禿子還是他們的朋友。
楚留香又摸摸鼻子,突然朝著金伴花長揖道:「上次是在下妄言了,還望金兄海涵。」
!!這可是在大街上,楚留香竟然當著路人的面這樣做??
——話說在武俠世界里當眾施這樣的古禮會很奇怪的好伐!
楚留香好似全未瞧見路人看瘋子的目光似的,依舊是微笑著瞧著金伴花。
金伴花突然生起了一絲不自在,乾咳了兩聲,道:「我可不敢再告訴你什麼了。」
楚留香笑道:「既然金兄不願告知,那麼金兄可否給予在下一點提示?」
「……」金伴花想了想,道:「監守自盜?圖窮匕見?」
一直在看戲的胡鐵花突然斷然道:「不可能,亞男也絕不可能是那種人!」
金伴花瞥了胡鐵花一眼,道:「我有說是她么?」
楚留香和胡鐵花心中皆是一驚,胡鐵花失聲道:「你是說……」
胡鐵花頓住了,因為楚留香方才的舉動,路上的人都在瞧他們……而且這裡實在不是個討論秘密的好地方。
楚留香笑道:「既然離晚飯還有好一會兒,我們還是先去找張三吃烤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