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水手
一聽到聲音,楚留香便立馬從金靈芝的房間沖了出去,金伴花也一同跑出去了。
而白蠟燭聽到勾子長的慘叫,宛若充耳不聞一般,繼續在艙房裡守著金靈芝——那個水手也沒有出去,只是現在沒有人注意到他而已。
勾子長就站在樓梯口。他受傷了,左肩上插著一把短刀,臉色也變得蒼白——可是他的右手還是死死抓著自己的那隻黑箱子——而且據他所說,刺傷他的人就逃向了公孫劫餘師徒所用的房間。
公孫劫餘很爽快的打開的房門,裡面自然空無一人。
公孫劫餘當時去了楚留香他們的艙房,雖然當時楚留香與金伴花去瞧金靈芝了,不在那裡,但是公孫劫餘還是留下來與張三說了幾句話。正好就在這時,勾子長出事了,公孫劫餘不在自己的房間,而是與張三在一起,張三可以作證,自然排除他的嫌疑。而白蠟燭則是一直守著金靈芝,有楚留香、金伴花、還有那個水手可以作證。
就在公孫劫餘與勾子長針鋒相對——其實也不算針鋒相對,只要公孫劫餘一與勾子長頂真,勾子長就立馬軟了下來(請表想歪)——帶著眾人去找白蠟燭的時候,金伴花拉了拉楚留香,示意現在胡鐵花所在的房間。
張三方才聽到聲音也出來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房間裡面有密道,雖然楚留香已經囑咐了他不要輕易出來,而他以為自己只是從房間跑到走廊,況且房門還是開著的,不會發生什麼事情,而且在他意識中,既然勾子長在外面出了事,那麼兇手在外面,自然不大擔心胡鐵花——這也就意味著胡鐵花如今是單身一人!
楚留香知道金伴花不會無的放矢,臉色也變了,拉著金伴花,竄進了胡鐵花所在的房間。
金伴花只覺胳膊一疼,身體一輕,人便到了房間裡面。
胡鐵花依舊鼾聲如雷,房間裡面除了他,並沒有其他人。
丁楓沒有來么?
丁楓沒有來……
直到張三發現楚留香沒有跟來,又想起胡鐵花,飛快地趕了回來的時候,丁楓還是沒有來。
金伴花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
楚留香見狀,突然皺眉道:「丁兄並沒有喝太多酒,方才勾兄發出的聲音那麼響,卻不見丁兄出來,不知丁兄那裡會不會也出什麼事情……不如我們去看看吧?」
張三知道自己方才疏忽了,好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胡鐵花並未有出事情,此刻的他又怎麼敢輕易離開:「你們去他那裡瞧瞧,我在這兒守著老臭蟲。」
丁楓房中無人,就連原本說是在房中休養的勾子長也不見了蹤影。
金伴花原本是一直沉默著的,卻突然道:「丁公子會不會是去甲板上散心了?」
比起丁楓,公孫劫餘更關注的是勾子長:「可是勾兄既然手臂上有傷,總不會也跑去甲板上散心了吧?」
楚留香笑道:「這條船並不大,我們大可以先去甲板上瞧一瞧,再去找其他地方。」
甲板上原本應該有七八個水手的,可現在他們都成了死屍。昨天白蠟燭為了對向天飛示威,從水中拉起,然後放在甲板上的那艘小艇也不見了蹤影。
楚留香立馬奔到船舷旁。
二十來丈外,停著一艘小艇,艇上有兩個人。一個自然是丁楓,另一個竟是勾子長。
丁楓見到楚留香,只微微一怔,便抱拳笑道:「楚香帥來得可真快,只不過在下現在還有事,就此先告辭了,還望楚香帥莫要挂念。」丁楓的話音剛落,一直站在船頭,卻不敢往他們這裡望的勾子長便操縱起小艇,向遠方急速駛去——是的,勾子長負責划船,他的手臂竟然是好好的,看起來一點傷都沒有。
海上波濤澎湃,丁楓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也就是平時說話的音量,卻能很清晰地送到楚留香他們的耳中的音量,竟與平時也差不多。舉手投足間,便能讓人瞧出他的內力之深厚,跟楚留香比起來,恐怕也不遑多讓了。
金伴花在這個江湖混得時日不淺,自然也瞧出來了。
丁楓已是如此,那原隨雲……金伴花心中一揪,突然小聲道:「要不,我們直接回去,就不去那蝙蝠島了?」
楚留香一愣,微笑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在下都會先保護金兄的。」
「……」金伴花沉默了半晌,道,「我是說真的……我們不去了吧。」
楚留香笑得很開心:「金兄莫不是在擔心我?」
金伴花有些炸毛,斜著眼瞧他:「你根本打不過他,我這不是在怕沒了你的保護,『我自己』有危險而已么?」
楚留香依舊笑得很開心:「不管如何,在下還是多謝金兄了。」
公孫劫餘突然道:「箱子呢?勾子長身上的箱子呢?」
在那個小艇上雖然有東西,可絕對沒有勾子長從不離身的那隻大箱子。
金伴花想起了那箱子里怕是裝了滿滿一箱炸藥,忙道:「我們還是先去找找吧。」
「在找箱子之前,」楚留香看了一眼甲板上的那些屍體,嘆了口氣,「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另外的那些水手吧。」
…………
走下樓梯,楚留香等人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這裡很是安靜。
之前他們與海闊天他們下來的時候,這裡充斥著的是水手們的鼾聲,可現在卻半點聲音都沒有。
楚留香在走廊裡面走著,越走心中越沉。
底艙的地方本就不大,但是除了貨倉外,還有一個相對來說不算小的廚房,廚房邊上還有個配套的專門用來儲存食物和清水的小倉房,外加一個小膳房。
這樣一來,留給水手睡覺的地方就更小了。十幾個人,就擠在犄角旮旯的一個狹窄的小艙房裡面睡覺。
突然,水手房裡面響起一個金屬的敲擊聲,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響。
莫非他們只是醒了,卻沒有死?
楚留香眼前一亮,疾步走上前去。
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小艙房裡,又都是單身漢,辛苦勞作完就在這裡睡個昏天黑地……這個房間裡面自然很臭,而且比胡鐵花的腳臭還要臭多了。
楚留香他們卻沒有管這裡的髒亂差,而是注意到那些水手睡在床鋪上,被子卻一個個被掀開了,衣服的前襟也被拉開,隱約可見一個個掌印——他們也都死了。只除了一個人,便是方才在金靈芝房中當電燈泡的那個水手。
這個水手手裡拿的是一個鎚子,正在敲擊一個箱子上的鎖,剛才的楚留香他們聽到的聲音就是來源於此。而這個箱子,赫然是勾子長的那隻。
金伴花臉色一變,失聲道:「你別動!」
公孫劫餘也叫道:「小夥子……趙大中!這個箱子不是你的——」
公孫劫餘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因他瞧見了這個水手的眼神,瘋狂、貪婪、恐懼、絕望……這個水手已經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說話聲了。
金伴花急了:「這箱子裡面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別敲啊!」
楚留香本想上前加以制止,卻被金伴花緊緊拉住。
從箱子的縫隙里,已經冒出了煙來——緊接著,便是「砰」的一聲,箱子爆炸了。
爆炸的箱子將船艙震破了一角,這個叫「趙大中」的水手自然不能倖免。
好在楚留香見到箱子出現異狀的時候,就將艙房的門給關上了……順便將灌將進來的海水也暫時關在了房間裡面。
好在這門是往裡開的,可以利用海水的壓力,將門壓緊。